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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渾身發(fā)抖,這是他來到這個山海時代,第一次有那么強烈的憎恨、主動去毀滅的情緒:他想殺了祖姜大國主,這堆惡心的頂層設(shè)計者都該死,一個也不放過,還有什么星祭長、什么涂山高辛、還有曾經(jīng)給子鋒穿銅鏈的虞夷國君……一群扭曲的賤人,外斗外行,內(nèi)斗內(nèi)行,一天到晚琢磨的都是什么鬼東西。 方征大腦嗡鳴,深處某個低沉聲音又在叫囂:殺掉——全部殺掉! 第106章 方征聽到腦海中的聲音,立刻條件性反射把它壓制下去。他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被控制了。 雖然他在傷心憤怒的崩潰邊緣,但這次腦海中的聲音似乎通情達理,立刻如潮水般從他腦海里退走。如果那個“背后靈”真的存在,以后可不可以反過去溝通甚至cao控呢? 當然現(xiàn)在方征無暇細思。他深吸一口氣,面無懼色走了過去。那副要咬牙切齒的樣子立刻讓警惕不已的大國主和長陵更戒備了。 “方征!?”大國主喊道,“你要干什么?。俊?/br> 方征森然笑道:“大國主,你剛對我說一通那么動聽的話,然后就讓連子鋒現(xiàn)身說法,這就是效忠你的下場?你是存心耍我嗎?” 大國主看上去認真迷惑了片刻,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這牽心蟲?放心,只要你乖,我就不會讓它懲罰你。我是很仁慈的。平時它住在里面也不會疼。就是出來跳舞的時候要稍微克服一下。但這不是很快就結(jié)束了嗎?” 虧得方征還會設(shè)想諸如祖姜大國主前后言辭的反差,是在立下馬威或者先禮后兵準備拿下自己。眼下看來,她居然是很認真的覺得……不算什么事。 方征的心都要被揪碎了,那無處發(fā)泄的巨大殺意在腦后凝得愈發(fā)濃稠。他望著依然倒在地上的子鋒,對方胸膛還在微微起伏,干澀眼角盛放的不是淚水,而是某種被刀俎加身后的延遲的應激表情。那表情中還有種“被知曉”的解脫與絕望。子鋒索性把眼睛閉上。 方征顫聲道:“所以你還覺得我會答應你?”他語氣里的出離的憤怒讓祖姜大國主直觀感受到了拒絕之意。 她皺眉道:“就為這種小事?你太敏.感了,這可不算是合格的首領(lǐng)素質(zhì)。你為什么不想想,你初來乍到,憑什么立足,又憑什么獲得信任?居然就氣成這樣,方征,虧我以為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樣,原來也這么小氣?!?/br> 這番輕描淡寫、偷換概念、胡攪蠻纏的說辭,讓方征除了憤怒外,升騰起天然的悲哀——多么荒唐,她或許是真心那樣思考的,甚至覺得那蟲是個簡便快捷的投名狀,是對屬下的恩賜。 “大國主,”方征忽然詭異地笑了,“那把重華劍,鋒利嗎?” 祖姜大國主愣了愣,含怒沉下臉來:“我還沒把它從鞘殼里拔.出來。這就是你的籌碼?仗著別人不知道怎么從鞘殼里拔劍——” “重華劍沒有鞘?!狈秸髑逦?,“你以為它什么都砍不動是因為外面有層殼子?沒有,那是劍身?!?/br> “不可能!”祖姜大國主驀然提高聲音,“伏牛首山之銅,無堅不摧,劍刃怎么可能是鈍的?” 打死她也不會想到,這劍落在別人手里無法使用,只有方征才能發(fā)揮它的威力。 對于這仿佛“認主”般的奇異特性,方征不知道這把劍到底是怎么鑄造出來的。如果真的是人為有意添加了類似的機制,那就屬于很精微的生物工程技術(shù)。在上古時代當然無法被理解,只能歸因于神話。 方征按照科學方向去思考,如果真的是生物工程,有可能是因為這把劍剛拔.出來的時候,自己的生物電給它刺激了什么地方,就像一個開關(guān),抑制住它劍身上的某種微生物。等別人拿到手中,不同的生物電刺激后,微生物就會分解某種快速繁殖的東西,包裹住劍身。而當劍回到自己手上,自己的生物電又會把那些東西消解,從而恢復鋒利。 雖然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方征心想,既然這個時代連太歲rou都能邊吃邊長,某種微生物瞬間分泌繁殖出角質(zhì)層,也不算稀奇事了吧。畢竟連奇肱族那種深刻了解過了類似后世仿生學原理的族群都存在,上古時代的帝王們匯集著最豐富的資源,手下能人異士那么多,鑄造出這種劍也并非不可能。 不過方征可不打算給這位祖姜大國主解釋。眼下他剛好可以利用,編造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 方征厲聲道:“那把劍你無法使用。因為,你還不是個賢明的君王。流云說得對……應該把你丟到昆侖山下拋棄身份生活幾天。你既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殘酷,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仁慈!你看看連子鋒——你看不到他在哭嗎???” 對不起,小風,我從前也看不到。方征心疼地想,我看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子鋒聽到這話,緊閉的雙眼上睫毛顫動起來,攥著拳緊緊抵在地面上。 大國主疑惑不已:“你什么意思,那把劍能不能用,還跟賢不賢明有關(guān)系?” 她甚至都沒有問一句連子鋒哪里哭了,畢竟子鋒從表面看上去眼角還是干的,她的心思根本無暇多管連子鋒。 “因為是姚虞帝的劍!上面有他的靈魂。指引著天授的君王繼承他的意志。”方征一步步走過去,此刻他不能示弱,也不能露出破綻。這里是祖姜守衛(wèi)最森嚴的地方,到處都可能有機關(guān)和暗箭,外面還有數(shù)不清的守衛(wèi)。方征剛才驟然暴怒,此刻已經(jīng)冷靜下來,他不能憑著一腔蠻勇和幾百倍于己的敵人硬拼。他必須智取,想辦法從內(nèi)部瓦解敵人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