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頁
只有方征醒的時候,他才敢稍微釋放一點心中的野獸,去吻去摸去抱,因為子鋒知道方征會抗議推拒,不會出什么事。 只要一想所謂“傷到方征”的可能,他根本不敢冒險。子鋒心情十分復(fù)雜煎熬,這樣的征哥哥,十分脆弱……他想占有,可他又不忍心。 這對于從前的子鋒來說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他學(xué)會了克制、隱忍和妥帖。再是冰冷堅硬的人,心中一旦有了柔軟的地方,也會變得繞指如水。 沒關(guān)系,他已經(jīng)忍了那么些年,只需再過幾個月的功夫就能布置好。在那之前,方征怎么看待他誤會他都沒關(guān)系。以后……以后對方總會知道。 且不說子鋒擔(dān)憂,方征在昏迷中,又夢到了關(guān)于這個時代的一些縹緲信息。 他面前閃動著兩個影子,看不清臉,只聽得到低沉的交談聲,一個聲音滄桑年老,另一個十分年輕。 方征在夢里知道他們是誰,是上古三代賢君之首陶唐帝,和當(dāng)時剛成為他女婿的姚重華。 “只要它們還在這世上一天,就沒有真正安寧的時候……所以我必須……從前的帝君,每一任都如此?!?/br> “可是,如果您不在這里了……” “還有你?!?/br> “可是我也會老、會死,我們的子子孫孫都會死,和它們不一樣……” “你有這個擔(dān)心就好,這樣我們永遠都不會變成它們。” “我還是擔(dān)心。將來有一天掌握著力量的人,會羨慕它們?!?/br> “不錯,現(xiàn)在大家都很單純,但我能看到貪婪在發(fā)芽,為了將來那一天到來時,能有活下去的機會,我把種子埋在……” 方征腦海夢境中的聲音漸消,他渾身更熱了,像被扔進巖漿里,什么都看不見聽不見了。 子鋒衣不解帶地照顧方征,過了幾小時方征果然冷起來了,像一坨大冰塊,即便捂著被子,燒起了火,還是無濟于事。子鋒把方征抱在自己溫暖的懷里,替他按揉著冰冷僵硬的四肢遠端。方征一個勁兒往子鋒身上貼,緊緊鉆在他的懷里,像一只顫抖的小動物。這讓子鋒想到了從前,他亦有過夜晚向方征索取溫暖的時刻。冥冥中的輪回令子鋒心中甜蜜又痛苦。 痛苦是來源于他毫不意外地有了尷尬的反應(yīng),他緊緊貼著方征的身軀,有個部位一直向他的大腦輸送咆哮信號——好辛苦啊!太辛苦了!再忍快要死了! 子鋒歉疚心想:兄弟,你再辛苦一段時間吧。 過了一會方征又開始發(fā)熱,子鋒去提了冷水來,給方征一點點抹在臉上和手腳??拷鼤r,方征居然不嫌熱,一把抱住了子鋒。 子鋒手中的水灑了半盆,他僵著不敢動。方征意識依然不清晰,迷迷糊糊摟著子鋒,叫“不要走”。 當(dāng)年子鋒就聽他說過這句話,嘆息想:征哥哥是讓誰不要走呢。應(yīng)該不是自己吧。 這樣一想,子鋒心中又升騰起一股壓抑的恐懼和委屈。 我為你……所遭受的,正在遭受的一切痛楚…… 雖然我并不是為了你報答……你不知道也沒關(guān)系……不知情地討厭著我也沒關(guān)系……總有一天會知道。 但我好怕,怕被心口那只蟲子咬死,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子鋒閉著眼睛,方征在黑暗中摸索著他的臉,湊上來親吻子鋒。雖然子鋒知道那是毒發(fā),還是忍不住流出了兩行眼淚。他在痛或者累的時候已經(jīng)不會流眼淚了,只有感到幸福的時候會流淚。 方征親完他的嘴唇和臉,又往下移,親他的脖子。子鋒不得不反手把方征摁在床頭,平息咚咚作響的心跳,深深呼吸,再這樣下去,無論他如何提醒自己不要傷害方征,也會忍不住了。 他找了根繩子把方征綁在床上,仔細(xì)地用冷水擦拭著他的四肢和額頭。方征抗議地嗚咽著,拼命掙扎扳動,忽然他睜開眼睛,沙啞道:“小風(fēng)……連子鋒!” 方征目光的確逐漸變得清明,子鋒才相信他是真醒了,可是他頭頂還是這么多汗珠。 現(xiàn)在是半夜,那巫醫(yī)還在睡覺。子鋒摸索著解開方征的繩子。方征昏迷中斷續(xù)聽到這病的情況,看繩子猜測出發(fā)生了什么。他呼吸guntang著,忽然對子鋒喊:“別,別解?!?/br> 子鋒一時半會有些愣。方征難受道:“我現(xiàn)在真的很……要是解開繩子,我不小心再把你上了怎么辦?” 子鋒眼神漆黑,忽然悉數(shù)抽掉了方征身下的繩子,好整以暇地坐在方征床頭邊,還指了指自己脖子上被方征剛才親出來的吻痕。 方征怒道:“我其實不想上你!上次是我喝斷片——” 話雖如此,身體卻十分誠實,方征急促地拉過子鋒的頭胡亂地親吻著。子鋒承受著親吻,眉宇間青筋爆出,指甲都把手心掐紅了。他想說話又說不出來,忽然間兩眼泛著紅光,翻過身狠狠把方征摁在床頭。 方征氣喘吁吁,頭腦還有些昏,他更熱了,只想去親目下仿佛唯一清涼的地方——子鋒的嘴唇,可是子鋒牢牢牽制住他,眼神清冷,眼角通紅。 方征動不了,氣道:“你不是喜歡我嗎?好??!那就讓我搞啊!”方征覺得自己說這話真是無恥,但眼下這情景他的確找不出更舒服的解決方案了。 子鋒腦子里似乎終于“啪”地斷掉了什么東西,眼睛里放射出狼一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