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正要找征哥哥你說呢，”子鋒并沒有保持距離的自覺，非常順手地從背后把方征撈在懷里，頭擱在肩上搭著，發(fā)出滿足又快樂的含糊聲，“現(xiàn)在快要過冬了，朱鸞招不到的，它要飛到很遠的南方?！?/br>
    “這里還不夠南方嗎？”方征來到這個時代后還沒經(jīng)歷過“寒冷的冬天”，青龍嶺地處巴甸和虞夷交界處，亞熱帶偏熱帶氣候，三年來就算最冷的時候，也只用包裹一層獸皮即可，從來沒有下過雪。所以方征知道這里地理環(huán)境十分優(yōu)越，不用花費大量生產(chǎn)力去抵御嚴寒。但朱鸞居然還要飛到“更遠的南方”。

    子鋒道：“對，最南方全都是火焰、暴雨，太陽落下的地方，太陽燒干了海水，但是海水變成了暴雨又落下來，那里是朱鸞的故鄉(xiāng)?！?/br>
    方征心想那不是熱帶海洋氣候么，這個時代的人居然也知道大氣水循環(huán)，不過這也勾起了方征正兒八經(jīng)地考慮越冬的事情，日后如果人數(shù)增多，往北遷，就必須提早預(yù)備這個問題。

    畢竟九黎人還有兩千多人，等待第一批族民成功痊愈，他們就有信心遷出蒼梧之淵的山平臺。方征樂于讓他們遷過來，壯大自己族群，這樣生存會更有保障。但那時候青龍嶺里的小山谷，就不夠裝了。

    南邊是巴甸收縮的防線，東邊是虞夷收縮的防線，誰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想重新布置圈回地。方征都不想冒險，西邊沒有路，唯一安全的擴張，是往北邊。這里離夏渚還很遠。

    “我本來準(zhǔn)備召請一種叫‘鸰要’的鳥，它是朱鸞的近親，紅尾青喙，力氣也很大?！弊愉h錮住方征瘦韌的腰身，低道：“要在山谷外面去招，現(xiàn)在鈴鐺網(wǎng)做好。鳥類飛進山谷就會碰到，我在貝殼里涂了鰩魚的粉末，一種叫‘蜮’的蟲子喜歡吃，它們就會鉆在貝殼里，死了又會招新的蟲子鉆進去吃……飛禽碰到那些貝殼，就會掉下來?！?/br>
    方征沉吟道：“那豈不是會傷到很多鳥兒?！彼麚?dān)心破壞生態(tài)平衡，最終還是這片區(qū)域的生產(chǎn)作物受到影響。

    “征哥哥，這鈴鐺網(wǎng)的位置，是交界的地方，和能看到山谷人煙的位置，而且‘蜮’不是毒蟲，是麻痹蟲，那些鳥兒掉下來后，如果沒有威脅，可以養(yǎng)好放走的?！弊愉h說。

    方征有些驚異：“你考慮得很周到啊。”不管連風(fēng)是有意照顧，還是巧合，從這件小事中，方征看到了“連風(fēng)”辦事的能力，以及“連風(fēng)”不造殺戮的思維模式。深得方征心意，他輕輕拍了拍連風(fēng)的手，用肢體語言表示肯定。

    子鋒得了方征的夸獎，十分高興，他“先斬后奏”輕輕碰了碰方征耳垂，觸到那片小小柔軟地方，道：“那我這樣‘討個賞’可以么?！?/br>
    方征心臟砰地一跳，無奈道：“你也沒給我說不可以的時間?！?/br>
    方征生怕“連風(fēng)”得寸進尺，都做好推開他的準(zhǔn)備，結(jié)果“連風(fēng)”還真的止步于一個小小的吻，規(guī)規(guī)矩矩抱著他不動彈，過了一會兒竟然比方征還先入睡了。那是一種非常安心、來日方長的狀態(tài)。倒是方征輾轉(zhuǎn)反側(cè)：他開始期待“連風(fēng)”這小子，成長了會是怎樣的光景……不一會兒，床上的兩個人，以及床邊的三只小獬廌，都進入了酣眠的夢鄉(xiāng)。

    不提第二天“連風(fēng)”又在天不亮的時候爬起來溜出去了，他說在山谷外等方征。其實是有些夜晚他懶得畫礦石粉末，只是拿著個銅面具就溜進來。反正方征也看不到，夜晚要避開的人少，他戴面具影響不大。等方征整備好帶著二銅牙走出山谷通道時，子鋒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

    子鋒懶得在二銅牙面前畫礦石粉，反正之前他威脅過九黎族核心那一圈人，二銅牙也在其中，看到“連風(fēng)”臉的變化，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時不敢說什么。他們騎上三只獬廌，往傳聞中孟涂后人“馬上飄”經(jīng)常出沒的區(qū)域馳去。

    “以前我們交換的地點在竹林附近，我們無法離開太遠。但那里并不是‘馬上飄’最常出現(xiàn)的地方，他們說族群在丹山山脈中。我們大司長曾經(jīng)去找過他們，但沒找到。”

    “沒找到？”方征關(guān)心道。

    二銅牙道：“就像您說您在青龍嶺，但如果沒人帶路，別人找得到么？任何族群都是如此，不會暴露具體位置的。丹山山脈非常大?！?/br>
    方征思索著，《山海經(jīng)》中也有孟涂和丹山，記載孟涂是夏啟的臣子，被派來巴甸當(dāng)?shù)胤介L官。當(dāng)時巴人還找他訴訟，他處理得很公正?！渡胶＝?jīng)》記載丹山在丹陽附近，《水經(jīng)注》里記載后世的“巫山”就是“丹山”，而“巫山”是《山海經(jīng)》中神女瑤姬的住所。方征也不知有無用途，就問二銅牙，有沒有類似“丹陽”“巫山”等地名。

    二銅牙想了想，道：“巫山我不知道，但夏渚最南邊的‘屯郡’就叫做‘丹陽城’?！?/br>
    方征又問二銅牙什么叫“屯郡”，以及相應(yīng)的，夏渚國究竟是怎樣的行政區(qū)域制度，“城”又代表了多少人。

    在二銅牙解釋中，方征約莫明白了，“屯郡”就像是后世的“郡縣”，雖然叫做“城”，但人數(shù)也沒有幾萬，就幾千，和九黎部落差不多。是地方最高行政區(qū)域集中地。那里有軍隊、生產(chǎn)的良田、管理的“長官”。

    夏渚共有九個這樣的“屯郡”，按照九宮格的地圖方位分布，方征心想搞不好和大禹的九鼎九州觀念有關(guān)系，丹陽是西南方的一個。而丹山的確有部分區(qū)域，靠近丹陽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