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風(fēng)望著他的背影，把通紅的眼眶埋在發(fā)梢之下。

    方征把連風(fēng)帶去公社交給長老，又找了只火把。此刻他心里的大事就是去探查那條疑似通向外圍的縫隙，連風(fēng)的事只能屈居第二。讓兩個長老來處理。

    連風(fēng)看方征要走，一副不參加他審訊的樣子，又可憐兮兮地扁扁嘴，拽著方征衣角，小心翼翼叫：“征哥哥……”

    每次他那么叫的時候，方征都覺得心里癢癢的。然而他板著臉道：“如果不是你做的，就沒事?！?/br>
    連風(fēng)著急湊近方征耳邊，小聲道：“他們拷打我怎么辦？”

    這小腦袋瓜里裝的東西不少啊，方征意外挑挑眉，惡趣味發(fā)作，嚇唬道：“那你可要撐住?！?/br>
    連風(fēng)一副如遭雷劈的懵逼表情，方征忍不住笑了笑，他這幾日笑得比這幾年加起來還笑得還多，方征走到兩個長老旁邊，揚眉道：“那家伙細(xì)皮嫩rou的，傷也沒好呢，你們注意著點?！?/br>
    兩個長老嘀咕：“你確定不是他干的？為什么他一來我們村子里就出這種事，以前從沒有過。”

    兩個長老覺得連風(fēng)嫌疑還是很大的。

    “不確定，但我發(fā)現(xiàn)了一條山洞后面的縫隙。”方征壓低聲音，眼中劃過一抹銳利的光線，對長老悄聲道，“搞不好有人混進(jìn)來了?！?/br>
    兩個長老亦是一震，繼而憂心忡忡，道：“如果有人混進(jìn)來使壞，為什么要殺那個巴甸男人，而且用的是這少年手上的繩子呢？”

    方征搖頭，“交給你們了。我去探了那個洞xue再說?！?/br>
    方征的裝備包括火把、銅劍、長繩和幾塊rou干，足夠他一天一.夜的能量維持，如果洞xue一天還走不出去，就不能再往里探，必須回來做更周密的準(zhǔn)備，組織更多的人。

    方征重新回到瀑布邊，凝望著瀑布背后的山嶺屏障。

    村落位于袋狀山谷的最深處，三面都被險峻高峰環(huán)繞。第一次勘探的時候，方征記得這個瀑布后面的洞xue很淺且是密閉的。

    但是這里地質(zhì)震動活躍，三年前巖漿涌出的影響還在緩慢地持續(xù)，偶爾山谷內(nèi)也會感到輕微的震動。漸漸讓瀑布后方洞xue裂開了一條縫隙。

    方征從前記得那道縫隙，一開始只有巴掌大小。方征每個月都會檢視一次。他無法阻止地殼運動，這條縫隙漸漸變大。

    但說不定要花億萬年時間，裂開長度才能穿過厚實的大山嶺，那就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就算這里地質(zhì)活動稍微頻繁了些，周期縮短到幾百年，也用不著方征cao心。

    方征擔(dān)心的是，如果周期太短到三五年，那條裂縫是不是已經(jīng)連通外界？蹄印又是從哪里來的？

    方征舉著火把往縫隙里面走，一開始很窄，約只能通行一個人，舉著的火把都快燒到洞xue頂部。不時有水滴在方征身上。但是往里走漸變寬。

    方征內(nèi)心一沉，這是他最擔(dān)心的事情，縫隙不是從谷內(nèi)向外擴(kuò)張，而是越走越寬，那么連通的概率就很大了。

    方征走到半路，忽然頓住了呼吸，他感觸敏銳，清晰地聽到深處有另外的呼吸聲，伴隨著淡淡的生物氣息。

    不腥臊，反而有點青草香，作為動物來說難得好聞的味道。方征瞇起眼睛，想看得更仔細(xì)，他隱約瞥到那邊有個伏在地上的輪廓。

    方征單手持劍護(hù)在胸.前，另一手高舉著火把走近，火光照耀下那團(tuán)隱藏在黑影中的輪廓變得清晰。方征看到地上俯趴著一只仿佛頭上長角的馬。它通體純黑，毛色純凈得沒有一根雜質(zhì)。它閉著眼睛睡得很沉。方征舉著火把靠近，它也沒醒過來。

    長著角的馬，方征回憶著，《山海經(jīng)》里有很多帶著馬屬性的怪獸，比如鹿蜀，“狀如馬而白首”，眼前這匹動物渾身黝黑，通體沒有花紋，想必不是鹿蜀；又比如“駁”，是一種雪白馬身，黑色尾巴，卻長著虎爪的的動物，傳聞能吃虎豹。這匹的四肢并不是爪而是蹄，想必也不是了；還有種叫做“勃(馬孛馬”的生物，頭頂有一角，白身牛尾，是和它外形最接近的?！?/br>
    勃馬”曾作為珍貴的獸類或祥瑞，被后世的君王深納罕之。但卻從來沒有記載過它究竟有什么用途。方征回想著，倒是西方傳說里有白角的獨角獸，擁有強(qiáng)大的“魔法能力”。當(dāng)然，那對于方征養(yǎng)父那種無神論者來說，也只是作為笑談講給他聽。

    可是這只動物卻是純黑色的，難道是一只顏色變異的“黑勃馬”？

    方征發(fā)現(xiàn)它臥躺的地面是濕的，他一開始以為是水，顏色流在石頭上看不出來。但方征用手試了試，雖然無色無味，卻有點黏稠。難道是這只動物的血？血居然不是紅色的，真奇怪。

    方征大著膽子用樹棍輕輕碰了一下這動物的身軀，它依然沒有轉(zhuǎn)醒。方征于是把它翻身側(cè)過來，發(fā)現(xiàn)它腹部有一道小傷口。這動作終于激得它哀鳴了聲，睜開眼睛，無力地擺動頭頂?shù)慕?。它開口時方征看清了，長著平整的切牙和磨牙，像是牛和馬的牙齒。

    這果然是食草動物，沒有鋒利的犬齒。它的牙齒是平整的，只適用于磨草。

    方征從懷里取出緊急止血的草藥，給動物敷在傷口上。那動物的四蹄無力地晃動了一下，似乎疼得想踢開方征。下一瞬間草藥清涼效果發(fā)作時，動物發(fā)出了哞哞濕潤的叫聲。

    方征包里還攜帶著兩片又長又結(jié)實的箬葉，專門包扎傷口用的。他給動物把葉片包好傷處，用細(xì)藤固定。那頭動物也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全程配合不動，最后還乖乖在方征手上舔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