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搞什么鬼？”趙元的警惕性保持在高高的一條線上不掉下來，沒人能將這根細卻堅硬如鐵的絲線剪斷，他深知這個人的狡猾程度，對方會這么說絕對不是打算放棄殺死他們。

    無名賭徒卻自顧自地講起了一個故事，“我曾經(jīng)見過一只會說話的狗，它與眾不同，不僅能夠和人毫無障礙地交流，還可以一口咬碎一塊巨大的頑石，帶給主人各種珍禽異獸，主人便每日愛惜地喂給好rou供養(yǎng)著，其他普通獵狗都羨慕極了，它就開始得意忘形起來，好多年過去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年老，在一次狩獵里闖進來一只健壯的豪豬，它照舊撲過去咬住豪豬的耳朵，但卻忘記了牙齒早就已經(jīng)老化松動，牙齒斷了，豪豬跑了，主人從遠處追過來不禁破口大罵?！?/br>
    “它委屈地說，這不能怪它，它的勇氣和當(dāng)初一樣熊熊燃燒，可誰都會因為歲月的流逝而老去，曾經(jīng)為他帶來了那么多一般人得不到的珍禽異獸，不應(yīng)該為了不可抗力責(zé)怪它，但主人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若是它現(xiàn)在不能帶給他利益，過去發(fā)生的也只是過去，于是每日的好rou換成了薄粥，軟窩變成了門檻外面，往日羨慕它生活的其他獵狗們在這時嘲笑起了它的不受寵的悲慘現(xiàn)狀?！?/br>
    “寒風(fēng)瑟瑟，飛雪連天，年老的它乞求主人讓它進屋里哪怕取一點點的暖，但如今餓成了干癟的它連鳥都打不過，主人自然在暖爐旁邊當(dāng)做沒看見沒聽見，直到第二天早上打開屋子外面的門，肋骨根根分明的它已經(jīng)縮成一團凍死在了門檻旁邊?！?/br>
    “……你想說什么？”趙元皺眉問。

    “聰明的人就像是這只非同一般的會說話的狗，他們被上面的賞識，享受了比一般人還要舒服的待遇，麻痹大意從而忘記了他們再怎么威風(fēng)凜凜也只是被人使喚的狗而已，一旦沒有了用處，下場不比那只狗好到哪里去。”

    “嘖嘖嘖，這就是人類逃脫不了的可悲命運啊，跨越了階級卻還有更高的階級壓制剝削著，窮其一生他們的眼界始終只能這么……”大拇指和食指還有中指合攏，他嘲諷地一笑，“一點點，經(jīng)歷了那么多這么匪夷所思的發(fā)展，你難道不好奇我超越現(xiàn)實的力量是怎么來的嗎？承認吧，說不好奇是假的，人在危機到來時可以搬動比自身還要重三倍的物體、跳躍的長度像羚羊般矯健、屏蔽痛覺長達六個時辰，但這些不過是不值得一提的無聊?！?/br>
    “你不想要知道更多像我這般不可思議的力量嗎？你不渴望得到這些嗎？若是能夠擺脫掉無所謂的道德觀念便可以在真正意義上跨越人類的極限，甚至沒有生死的界限?！?/br>
    “聽上去……好像確實不賴……”趙元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語道。

    “趙元！”凌青山預(yù)感不妙地打斷他的話，甭管套上了多么華麗亮眼的衣裝，這里面講白了就是赤.裸裸的欺詐，生怕他真的被誘惑進去了敵方陣營，“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

    無名賭徒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別這么兇巴巴的呀，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選擇的權(quán)利，人生就是一條路，從活走到死，他媽都不能替他做主，你這么多管閑事不覺得你自己很沒有意思么？”

    凌青山狠狠瞪他一眼，“給我閉嘴，這里有你什么事！”

    趙元說：“不，我覺得他的話確實很有道理。”

    “哈……？”凌青山震驚到啞口無言。

    趙元繼續(xù)道：“人的一生不過短短幾十年，一場風(fēng)暴、一次洪水、一場泥石流甚至是窗臺上掉落的一個沉甸甸的花盆都能讓我們提早結(jié)束這個短暫的旅程，若是能夠得到掌控所有人的力量才是真正的人生美滿不是嗎？”

    無名賭徒瞇起眼睛，“說的對，就是這樣，這個就是那位大人提出的理念！為什么人比起所有動物都要聰明？因為時間的推移，我們比任何一個動物都更擅長于主動進化，它是從低階升上高階的高貴行為，凌駕于世界之巔擁有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就是托了進化的福，讓我們不至于像猴子一樣嗷嗷亂叫在石頭上蹦來跳去，但很可惜……”

    “此時此刻的人們卻已經(jīng)逐漸放棄了進化，他們依賴暖烘烘的房子、遵循著道義的規(guī)則、烹飪著隨手可得的食材根本就是自甘墮落的廢物們，為什么我們不能朝著更高階繼續(xù)向上？這群固守成規(guī)的廢物們活該被時代淘汰，讓他們的血成為我們沐浴的營養(yǎng)劑這不就是最棒的廢物利用嗎！”

    可怕，多么的可怕，凌青山的腳步不由得往后退，無名賭徒瘋狂又愉悅的表情仿佛惡鬼在磷火里跳舞，誰去接觸就會成為同樣失去理智的鬼怪，“……簡直是瘋了！”

    “我跟你這種與猴子沒有什么差別的低等動物沒有話好講。”無名賭徒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繼續(xù)向趙元循循善誘道：“你已經(jīng)領(lǐng)悟到了這個世界的真諦，為什么不過來和我一起服務(wù)于那位大人呢？相信我，只要你肯及時悔悟投身我們這邊，不管過去發(fā)生什么都不會有絲毫的計較?！?/br>
    凌青山緊緊抓住趙元的手臂，“你清醒一點！別在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薄皩?，他哪里會那么好心，一定是在哄騙我們?nèi)缓筠D(zhuǎn)頭就殺得我們片甲不留！”柳林林也說。

    趙元聽不見任何人說話似的考慮了一會，突然對無名賭徒說：“你的提議令人心動，讓我想起了一個朋友，他在家里飼養(yǎng)了一群各不相同的美麗的鳥，忽然想要選出其中最美麗的鳥來，所有的鳥兒都急匆匆地飛去湖邊梳洗打扮，有只黑烏鴉是個小偷卻肖想光明正大地蹭吃蹭喝，但知道自己不漂亮一定不會被選上，于是就在它們梳妝打扮完畢已經(jīng)飛回去的時候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漂亮羽毛，用鳥屎沾水一根根地黏在自己的身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