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默吟輕微的有些反應(yīng)，抬起頭來，雙眼發(fā)紅，見到他安然無恙的站在眼前，高興得幾要忘記自己身陷囹圄。夏默吟起身，拖著虛弱的身體撲到他跟前，眼里泛出淚花：“你沒事就好。”

    “昨天鐘蜀珩見過你，是嗎？”

    夏默吟點(diǎn)頭如搗蒜：“他叫我離開你?！?/br>
    周世襄握著他的手松開，擰緊了眉：“你為什么不聽？”

    夏默吟雙手抓住鐵柵欄，對上那淡漠的眼神，忽然感受不到周世襄給他帶來的暖意了。他痛哭流涕起來：“我愛你呀！”

    周世襄瞬間明白了一切，他竟沒想到，林鶴鳴竟會如此狠心。他收起所有情緒，極冷靜的向后一退：“我會救你的，往后別再見了?！?/br>
    退出牢房，周世襄極認(rèn)真的思考，林鶴鳴若是還不見他，他應(yīng)該怎么辦？總不能求到嚴(yán)三那里去。好在活了兩世，他還有一個本領(lǐng)，認(rèn)命。他很明白，在絕對權(quán)力面前，沒人能夠反抗。更何況，林鶴鳴能對他有什么要求，左不過就是要個一心一意，他答應(yīng)就是了。原本和夏默吟這檔子事就只想氣一氣他。

    探長見他想得出神，門外又是一幫不好對付的記者，念著此事不能生出丑聞，就只好先自作主張的將他領(lǐng)去談話室里休息。

    周世襄專心致志地喝茶，走廊里踏踏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地傳來，最后在他門前停下，電燈照出一條長長的身影，投射進(jìn)屋里。

    他放下茶杯，只掃一眼，卻很奇怪的透過那條細(xì)長的陰影，認(rèn)出背后的林鶴鳴。

    時隔多日，恍若百年。

    林鶴鳴春風(fēng)滿面、威風(fēng)凜凜的，主動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周世襄心頭懸著的大石終于放下，他舒展著身體，翹起二郎腿，自顧自從兜里掏出一支香煙，放進(jìn)嘴里。

    林鶴鳴怡然自得的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打量這讓他朝思暮想的人。林鶴鳴掏出打火機(jī)，坐在周世襄對面，替他點(diǎn)燃香煙。

    周世襄深吸一口，合上眼對他呼出一口白煙，而后微微一笑，陰陽怪氣的道：“小少爺啊，你不是在蘇州嗎？怎么屈尊降貴來此賤地？也不怕臟了你的鞋。”

    林鶴鳴面無表情的望著周世襄，從他手里搶過那只煙，放進(jìn)嘴里饒有興味的上下掃他一遍：“我這也是跟你學(xué)的呀?！?/br>
    周世襄早看得出林鶴鳴不是善類，但他向來認(rèn)為林鶴鳴還算是個正人君子，所以也就想不出林鶴鳴會活動巡捕房先去找夏默吟的麻煩，但目前最讓他頭疼的并不是夏默吟能不能出監(jiān)，而是門口的小報記者怎么打發(fā)。

    他實在想不明白林鶴鳴怎會對自己有魚死網(wǎng)破的決心，他這回算是見識了。

    “小孩，火氣別太大了?！彼麖暮凶永镉殖槌鲆恢焷?，為自己點(diǎn)上。

    林鶴鳴點(diǎn)頭，被他這話嗆得無聲的笑起來，像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半晌，他收起笑容，鄭重其事地問：“我跟你說過什么？”他需要確定，周世襄有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別再讓你看見我和別人咬耳朵。”周世襄已經(jīng)知道鐘蜀珩去過戲院，只想恐怕自己的事就是由他告訴林鶴鳴，他想到什么說什么，或許這場戲不會太難收場。

    林鶴鳴對他一仰頭，將身體靠在椅子上，放下煙：“你還記得就好?！逼毯笃鹕?，緩步走到周世襄跟前停下，從臉上擠出笑來：“我對你夠好了，真心待你，百依百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我就這么賤？你寧愿貼錢包養(yǎng)這樣的貨色，也不愿正眼看我？”

    他將手搭在周世襄的肩膀，躬身下去，學(xué)著他剛才的語氣，低聲問：“你為什么不聽人勸吶？”

    “我愛你呀！”

    語調(diào)婉轉(zhuǎn)的學(xué)完這兩句話，林鶴鳴起身在周世襄肩上用力一拍，笑出聲來：“你以為你們在唱評彈呢？”他說完，收起笑意，繞到周世襄面前坐下，與他四目相對：“你永遠(yuǎn)都是我林鶴鳴的?！彼幻嬲f，一面微微點(diǎn)頭，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說法。

    坐在燈下，林鶴鳴的身影完全把周世襄的罩在里面，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緩緩收緊，簡直要命。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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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副官仍然被記者纏得不能離身，探長先從巡捕房里出來，站到一旁去吸引火力，而后林鶴鳴脫下衣服披在周世襄身上，兩人一前一后上了車，由嚴(yán)昭發(fā)動汽車帶著他們逃離是非之地。

    兩人上了車，不說話。

    嚴(yán)昭不好插嘴，只敢從車內(nèi)的后視鏡去瞟，一看林鶴鳴怒氣沖天，就只好去看周世襄，這張臉更臭了，滿臉不忿的，眼底盡是寒意。自打他被周世襄拋棄后，就深以為他薄情寡義，而今出了夏默吟的事，他才知道周世襄對他有多么好，主動助他脫離苦海，不必?fù)?dān)驚受怕。

    聽著林鶴鳴昨夜的話，他甚至不敢細(xì)想，若是被林鶴鳴知道他與周世襄的關(guān)系，他是否會□□干脆脆的一槍斃了。

    嚴(yán)昭沉靜的發(fā)動汽車，沿著原路開回去，忽然，林鶴鳴伸手拍他的后腦勺：“去華懋飯店?！?/br>
    周世襄別過臉去：“去城外！”

    嚴(yán)昭故作為難的放慢車速，林鶴鳴發(fā)狂的一吼：“去飯店！”

    周世襄不由分說的脫下他的衣服，摔到一旁，嚴(yán)昭穩(wěn)健的將車駛上大街，周世襄一只手放到車門上：“去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