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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陸靈樞又是怎么把葉無咎給牽扯進去的? 巫洪濤只怕也想到了這個,神色更加復雜,“我看你們明月山莊的都是小船,不如本座這只寬敞。不如你就過來和本座同住,也方便敘舊?!?/br> 陸靈樞卻只是笑笑,“湘君好意相邀,蘇某本是不該辭的。只是明月山莊弟子尚未全部登船,離岸之后更是要瞧著這些不大出遠門的弟子安頓,做師父的自己躲到一邊去圖清凈也委實不該了?!?/br> 沈望舒不由得一哂——他陸靈樞什么時候管過這些了?否則也不會讓常沂作威作福這么許久的。 原本巫洪濤還想說什么,陸靈樞卻向他行了個禮,自顧自地回了船艙中,氣得洪濤水寨的其他人都想罵人。 沈望舒肯定自己站的地方還是顯眼的,否則常沂不會一眼看見他。 雖說常沂只是想擠兌他,可他到底也知道沈望舒在外許久未歸了。陸靈樞卻仿佛根本沒瞧見這個人似的,或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弟子已然許久不曾回過門中,一句話也沒有,似乎根本不關心他的死活。 也說不上是十分難過,畢竟前些年的蘇聞對他好到有些不真實,沈望舒不敢領受,只把他當成了再生之神,心中除了敬重,倒也無多少親近之意。 可任誰也不能接受,自己敬重之人,僅僅因為自己并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就扭頭裝作根本沒見過似的。 小時候在倚霄宮,沈望舒倒總是因為這樣的事委屈,不過年紀漸長,也就看開多了,即便再難過,也只是一會的事,過一陣子便好了,面上卻是藏得滴水不漏的。 只是這時候,沈望舒忽然覺得自己藏在袖中的手被捏住,驚得猛地抬頭,卻見方才與他不歡而散的蕭煥就立在一旁?;蛟S他還在生氣,神色有些冷硬,說話卻是溫柔的,“莫要難過……還有我在?!?/br> 如今你在,但你會一直都在嗎? 沈望舒想起自己方才與柳寒煙所說的話,又見明月山莊的船隊里忽然躍出兩道人影,便自然而然地抽回了手,正色道:“多謝蕭少俠,在下無事。” 蕭煥分明是惱了,不過也見著明月山莊來人了,不好與沈望舒發(fā)作,只自己站到一邊去。 離得近了,這便看清,過來的是蘇慕平與容致。 只是一見到蘇慕平,沈望舒便立時想起葉無咎的慘死,不由得瞪大雙眼。 巫洪濤也仍舊沒進艙。蘇慕平時常出入洪濤水寨,他是認得的。只是還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巫洪濤不能輕易翻臉,只上前一步攔住堪堪落在船頭的兩人:“怎么,你們的師父方才拒不上船,你們兩人轉眼就來了,不怕他責罰?” 蘇慕平眼神一閃,卻仍舊露出個笑,“見過巫前輩。葉兄離世的消息晚輩一早就知道,只是正趕上年底,明月山莊也有許多事脫不開身,不曾前來祭拜……” 若是他真的來了,只怕巫洪濤才會受不了吧? 果然,巫洪濤冷哼一聲,“多謝你的好意,很用不著!無咎兒的靈堂遺體墓地也具不在船上,怎么,蘇公子現(xiàn)下是要祭我們這一船活人嗎?” “晚輩不敢?!碧K慕平有些窘迫,只是抬眼望向后頭站著的沈望舒,“不過四師弟送葉兄遺體回鄉(xiāng),又在洪濤水寨守了許久,晚輩怕他傷心太過,就過來瞧一瞧。” “你既然擔心他,怎不知道無咎兒新喪那幾日才是他最傷心的?那時候你又在做什么?前幾日無咎兒歸鄉(xiāng)、下葬,也是最勞心勞神的時候,你說你有事無法脫身,無妨,后來元宵都過了也不見你來看看自己師弟,從天子山過來需要多久?你就是這樣關心師弟的?若不是今日恰巧遇上,你還記得你師弟會傷心太過?”巫洪濤說話也是當真不留情面。 蘇慕平有些訕訕的。 巫洪濤又道:“說起來你比沈家小子還要先認得無咎兒,也不知武林大會上你們能得罪什么人,連將無咎兒的尸身帶回來都做不到?虧得還是他們幾個費盡心力去偷出來的!” 沈望舒怕他再多說兩句就把什么都講出來了,只能插嘴道:“多謝師兄關心,我一切都好。除夕都不曾回去,沒能陪著師父,倒是我的不是了?!?/br> “師父知道,并不曾怪你?!碧K慕平勉強笑了笑。 巫洪濤便冷著臉道:“你們兩位還有什么事?一會兒明月山莊的船走了,只怕就不好回去了。咱們這船上也沒有備小船,不能送二位的?!?/br> 蘇慕平就要說句告辭,容致這才急道:“四師兄……我知道你在巫寨主這兒,應該是不缺東西的。只不過……上次出來得急,也不知道會走這么久,你也沒帶什么,許多用慣了的東西都還放在房間里。我猜你這次也定是要去的,就一并給你帶了過來。你看……” 眾人這才注意到,容致手上原是拿著個包袱的。 雖說沈望舒被扣下之后,容致便回了明月山莊,這樣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門派,容致是不會有太多替沈望舒說話的機會的。但在他跟著沈望舒他們闖扶桑樓那段時日,容致還是為著沈望舒著想的。 容致說得不錯,巫洪濤雖然恨沈望舒替蘇慕平和陸靈樞遮掩,卻也很承他不顧安危將葉無咎的遺體送回的情分,故而巫洪濤這段時日對沈望舒還算不錯了,至少吃穿用度是不愁的。 只是沈望舒沒想到容致竟然還能記得將他的東西一并帶出,很是有些感動,便伸手接了包袱?!岸嘀x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