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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么啊!”那漢子擺了擺手,“像寨主這樣悲傷之情郁結(jié)于內(nèi)的,當然還是要發(fā)泄出來的好,不然得憋出毛病來。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有句話叫做一醉解千愁???我跟你們說,寨主今晚上回去睡一宿,明天起來保管心情就好多了!” 松風(fēng)劍派規(guī)矩嚴,門下弟子自然是沒多少喝酒的機會,岳澄當即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那……來啊,我敬你。” 那漢子爽朗一笑,“行啊。不過你第一次跟我喝酒,可得拿出點誠意來。你看啊,我們喝酒不興碗里留底的,你要是誠心誠意的,那就干了?!?/br> 岳澄也是無知者無畏,果然就一揚脖子喝干了,韓青溪攔都攔不住。 那漢子十分滿意,在辣得頭暈眼花的岳澄背上拍了兩把,又端著碗晃悠到其他桌上去了。 “師、師姐……”一碗酒下肚,燒得岳澄臉頰發(fā)紅,他傻乎乎地對著韓青溪笑道:“你……怎么變成兩個了?” 韓青溪沒好氣地道:“不會喝酒還逞強!醉了吧!” “師姐……我好難過??!”方才還看著韓青溪傻笑,下一瞬間岳澄又捶胸頓足地哭了起來,“師姐,我、我才不是小魔頭!我明明……我明明就是松風(fēng)劍派的弟子,我爹、我爹是松風(fēng)掌門……我怎么可能是沈千峰的兒子呢!” 這話轉(zhuǎn)得太急,眾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唯獨沈望舒一臉淡定,慢慢地夾了個餃子送進口中。他面前就擺著一盤茴香餡的,直看得眾人眼睛疼。 “師姐你說啊,我……嗝,我到底是誰?”岳澄卻抱著韓青溪的胳膊嚎啕大哭起來。 “怎么了這是?”邊上好幾人都湊過來問情況。 韓青溪十分尷尬,連忙擺手,“無妨,只是喝多了。我家?guī)煹艿谝淮魏染??!?/br> 眾人都是一笑,露出了然的神色,又各自散了。 岳澄卻大聲道:“師姐你看,他們都在笑話我!他們都笑我是沈望舒的兒子……” “不是……”韓青溪也不知如何是好,更不忍心把岳澄推開,便僵硬地摸著他的后腦勺。 “我本來是第一正道的弟子,第一正道!”岳澄大著舌頭說,“可是……可是我爹……我?guī)煾?,他怎么就成了把沈千峰逼成大魔頭的人了?我怎么就是大魔頭的兒子了。師姐,你說,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韓青溪有些不忍心,“阿澄你聽我說,師父年輕的時候的確做了些不太好的事,可他早就后悔了。至于你的身世,你不管是誰的兒子,但你是在松風(fēng)劍派長大的,大家都知道你秉性純良,你……” “韓姑娘,”沈望舒把碗里的酒喝干凈了,才淡聲道:“岳澄喝醉了,你現(xiàn)在勸他什么都沒用,還是先把他哄睡下吧?!?/br> 韓青溪點點頭,然后對岳澄柔聲道:“阿澄啊,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俊?/br> “誰說我喝醉了?我沒有!”岳澄揮開韓青溪攙扶的手,自己蹦了起來,“你看,我還能走呢,我走給你看……” “哎……”韓青溪嚇了一跳,連忙追了上去,“這邊!” 蕭煥原本只是樂呵呵地看著,見狀有些擔(dān)心,就要去追。 只是柳寒煙一抬眼,就見了對面的沈望舒神色有些落寞,嘴角也是往下撇的,連忙道:“我今天和多喝了兩盞,有些頭昏。我陪著青溪送他回去吧,你們別管了,多吃些菜?!?/br> 蕭煥只遲疑了片刻,便坐了回去,“有勞柳姑娘了?!?/br> 沈望舒坐在邊上,嘴角幾不可查地一挑,只是不愿讓別人看見,便又夾了個餃子往嘴里送。只是一口咬了下去,他的眉頭又幾不可查地皺起。 “早上師姐他們都是跟你開玩笑的,”蕭煥輕嘆一聲,另外夾了個餃子給沈望舒,“包了這么多餃子,可不就是大家一起吃的,你也嘗嘗別的。” 沈望舒也沒阻止,任由蕭煥給他把其他幾種都夾了一遍,然后一一嘗過,擱下筷子,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蕭煥以為他不喜歡,有些訕訕地又給他夾了個茴香的,“也罷,你喜歡便喜歡吧?!?/br> 沈望舒也夾起來咬了一口,卻扭頭吐在地上,又將筷子重重一擱,不悅地道:“難吃!” “什么……”蕭煥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仔細看了看沈望舒的神色,這才發(fā)現(xiàn)是與素日不同的。 看了看沈望舒手邊的酒杯,蕭煥覺得有些不能置信。 不過他還是決定一試,“既然難吃,干嘛一直吃呢?” “我也不想的,可是只有這個。”沈望舒忽然扭頭看向蕭煥,認真地說著,“每次都想辦法把我攆出去,就是不愿意承認我跟他是一家人么。既然這么不想,為什么一定要撿個我養(yǎng)在身邊?難道我很想做他的兒子嗎!” 什么?蕭煥沒想到沈望舒會說這些,一時不知如何反應(yīng)。 沈望舒又指了指大廳中亂做一團的眾人,“那時候他們也是這樣,一團和氣,其樂融融,看著好得很呢。我就一個人在邊上,酒菜餃子都是剩下的,也不配和他們一塊兒樂。連喝酒也不敢喝醉了,免得沈千峰還叫我……” 好像真是這樣。蕭煥與沈望舒過了一次除夕,當時只覺得是這人實在太過孤傲,連這樣團圓的日子都不愿與旁人一道和樂。 那時候他自己也沉浸在歸不得松風(fēng)劍派見不到師長同門的苦悶之中,并不曾在意沈望舒的情緒,也沒發(fā)現(xiàn)他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