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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會磨磨蹭蹭就開了一大上午,加上幾人在林中對峙、交手、埋葬岳正亭,又穿行的一下午,好容易到達義莊附近,卻已是日薄西山了。 沈望舒倒是沒有直接進到義莊,而是轉身進到義莊旁的一家棺材鋪里——畢竟此地多是存放客死他鄉(xiāng)之人的尸身,總還會有親人來認尸的,倒也方便行事。 只是這樣一來,多半都來不及厚葬了,這幾家鋪子里出售的都是極薄的棺材板,沈望舒沒一個滿意的。 “就只這些?”沈望舒不悅地問著。 老板見幾人衣著不凡,到底不敢怠慢,訕笑著道:“這地方,也只有這么些東西。幾位若是要上好的梓木,需得進城去了?!?/br> 進城自然是不能的,只怕是自投羅網了。于是沈望舒皺眉道:“罷了,且挑店里好的來吧?!?/br> 那老板是會做生意的,眼見著沈望舒是有定要挑好的,且只能在此處買,便殷勤地道:“幾位一看也是當真有心的,不才倒是有一建議。家慈歲數也大了,家里便早早地備下了棺木,是極好的陰沉木。想著老母親如今身體還好,用不上,便給幾位救急用?” 半點猶豫也沒有,沈望舒立刻答應了,“多謝老板仗義,令堂一定長命百歲。卻不知這衣服棺木,老板準備怎么賣?” “不多不多?!崩习搴呛且恍?,伸出兩根指頭。 沈望舒是見過好東西的,自然明白老板這是什么意思。這個“二”,也便是二百兩的意思。 二百兩并不算很大一筆錢,不管對于在場的哪一位來說,若是在從前,要拿二百兩,咬咬牙便有了。不過現在…… 見沈望舒面露難色,那老板也變了臉,“怎么?幾位公子姑娘該不會是沒錢吧?小店小本生意,可經不起幾位這么折騰啊?!?/br> “您放心,自然是錢貨兩訖的?!鄙蛲嬉Я艘а?,忽然看向蕭煥。 蕭煥一愣,剛想說自己沒什么余錢,便聽沈望舒道:“把……給我?!?/br> 什么東西?蕭煥微微偏頭,以示疑惑。 沈望舒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恨恨地道:“就是……玉簪。你從前給我的那個?!蹦囚⒆拥窆げ惶茫褓|卻是上成的,想來抵個二百兩不是問題。 蕭煥卻是神色一變,想說決計不會給,只是怕柳寒煙看了笑話,只能硬邦邦地道:“那簪子……已經折斷了,如何能用?” 聽他這么說,老板的面色也變得古怪起來。沈望舒連忙解釋:“您放心,斷得整齊,一角都不曾缺,修也容易,找個手藝好些的師傅,都看不大出來?!蹦强刹皇?,他自己下手折斷的,怎么能沒有數? 眼看著老板臉色稍霽,蕭煥更加生氣,咬著牙道:“斷簪有什么好的?老板您看看我這一支玉簫,雕工細致,玉色也好,完完整整的一根,怎么不比一支簪子值錢?”說著就當真抽出來給老板看。 沈望舒親自選的玉,哪有不好的?若是傳出這是蕭煥的玉簫,許多人都要爭相購置。 老板是滿意了,連連推說用不著這么多。韓青溪卻皺了眉,“秋山你瘋了?若是將這簫抵了,日后你用什么取行走江湖???” “溯光仍在,如何不能?不過是這無韻劍的虛名要不得了?!笔挓ㄝp描淡寫地說著。 沈望舒垂著眼瞼,半晌也沒點反應。只是蕭煥這么說,他便抬起臉來輕輕一笑,“好啊,倒是多謝蕭少俠慷慨解囊了?!?/br> 別說是蕭煥,便是岳澄與韓青溪也料不到他是這個反應,都愣住了。 柳寒煙算起來是個外人,對沈望舒與蕭煥之間的舊事幾乎是一無所知。不過看著這幾人如今的神色,也知道此事絕不會簡單。沈望舒提了簪子,蕭煥便提起了他那大名鼎鼎的玉簫,看來是二人曾經互贈的,只是如今么…… 于是柳寒煙抬手摸了摸發(fā)髻,只摸到一支扁金簪子。好在這簪子也夠重,上頭嵌了一粒紅寶,也算是價值不菲的。雖說是綠蘿坊主所贈,可是…… “老板,有道是黃金有價玉無價,玉石的東西,拿出去也不好這算,不如真金白銀的。你看看我這支金簪子,值不值這個價?”柳寒煙淺淺一笑。 “柳姑娘!”沈望舒又驚又疑。 柳寒煙卻沒有收手的意思,“都是相識一場,誠然他與沈公子最為要好,只是我等就不配奉上一份心意了?” 沈望舒無話可說。 畢竟葉無咎就算沒接受柳寒煙的好意,他二人之間并沒有那一層旁人不能企及的親密關系,但葉無咎也并不曾說過要與柳寒煙斷絕往來的話,他二人無論如何也能算是朋友。都是朋友,沒道理沈望舒做得柳寒煙做不得。甚至只要岳澄愿意,他要出錢沈望舒都攔不住。 老板估摸不出玉器究竟怎么賣,對金銀還是知道的,只看了一眼成色、大小,便立刻有了成算,堆起笑臉,“夠了夠了!姑娘,這位……是什么人?。恳灰〉曩泬垡?、錢紙并香燭???” “若是方便,自然再好不過?!绷疅燁h首一笑,復又道:“不知道老板這里有沒有香料?不用名貴的,只要味道夠辛辣的都行?!?/br> “幾位是要扶靈回鄉(xiāng)是吧?”老板笑了笑,一邊麻利地收撿東西一邊笑道:“義莊旁邊的棺材鋪,哪能沒有呢?畢竟這里多的是要扶靈回鄉(xiāng)的,用量大著呢。您幾位稍等,我這就去收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