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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上有一瞬的寂靜,似乎被柳寒煙所震懾。 便是燕驚寒,也愣了一刻,才想著反駁,“若是崔離狡詐而葉無咎并不知道自己被騙了呢?” “燕少主,您所言的都是猜測,并沒有真憑實據(jù)。而我所說的,也不無可能。既然此事還有爭議,您卻一劍殺了葉無咎,說句死無對證也不為過。那我是不是也能猜測,燕少主是因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急著殺葉無咎滅口?” 柳寒煙有些咄咄逼人了,所言之事又十分駭人聽聞,連綠蘿坊主都不得不呵斥道:“寒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只是柳寒煙所說,不無道理,總有些人聽見之后便心下生疑了。但燕鴻急著要立威,便不得不幫著兒子說話,“葉無咎無視咱們各派的約定,私下找小魔頭見面還不算,并企圖私縱,此事可大可小,犬子見狀,自然是要出手阻止的。只是犬子學(xué)藝不精,分寸把握并不能那般收放自如,一時不慎便傷了性命……” 他的話還不曾說完,一直沉默不語的岳正亭百年站起身來,緩步下了臺,走到葉無咎的尸身旁,甚至不顧污穢,蹲下身來親自查看,直看得燕鴻接下來的話都忘了。 而岳正亭不緊不慢地看好了傷,站起身來接過岳澄所遞的絲絹,有條不紊地擦了手,方才笑道:“燕掌門是想說,令公子一點(diǎn)責(zé)任也沒有是嗎?” “那岳掌門的意思……” 岳正亭指著葉無咎尸身上的傷痕,淡聲道:“諸位且看,這傷痕,一看便是居高臨下刺過來的,且尸身手臂上還有傷痕,這便意味著此人當(dāng)時已經(jīng)倒地,無力反抗,然后燕公子出手殺人?!?/br> 他越說,燕鴻與燕驚寒父子臉色便越差了一分。 “不論他是不是存心要救沈望舒出去,也不論他有沒有勾結(jié)崔離,但燕公子卻是毫不猶豫地殺了一個罪名未定且無力反抗之人。這說起來,似乎不夠光明正大吧?”岳正亭輕輕拂袖,似乎在撣衣上并不存在的塵埃,“也不知這人和燕公子到底有什么過節(jié),要讓你這么迫不及待地要?dú)⑺???/br> “我……”燕驚寒一時語塞。 自這一行人進(jìn)入廳中以來,燕鴻便先聲奪人,擺出一副要獨(dú)自做主裁定的架勢,自然是惹了許多人不滿。眼見抓住了破綻,岳正亭率先發(fā)難,其他人也陸續(xù)落井下石。 慧海與明枯則是雙手合十,念了佛號:“阿彌陀佛,小小年紀(jì),倒是夠狠辣的?!?/br> “如今人都死了,不知岳掌門有什么高見呢?”燕鴻面色鐵青。 岳正亭也不與他客氣,“葉無咎明知故犯思慧沈望舒,也不能說全然無錯,見崔離來襲,還奮力抵擋,足見其悔過之心。奈何崔離武藝太過高強(qiáng),一眾小輩不是對手,才有此不幸,我等俱是十分惋惜,愿好生護(hù)送遺體回洪濤水寨。” 好一招禍水東引!好一番冠冕堂皇! 到底是做慣了正道領(lǐng)袖的,見識與手段都比燕家父子強(qiáng)多了,雖然不服氣,可燕鴻也只能道:“岳掌門好主意。此事到底是因為犬子而起,愿親自扶靈?!?/br> 燕驚寒也只能暗暗咬牙,“是!不過敢問岳掌門,沈望舒又該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自然是……”岳正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面上一派云淡風(fēng)輕,“自然是哪里來的回哪去?!?/br> 不過人群中卻有人高聲道:“慢著!” 眾人回頭一看,原是秋暝。他越眾而出,神色堅定,“如今沈望舒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倘若不及時救治,只怕還有性命之虞,如何能挨到武林公審的時候?武林公審,重在一個公字,卻不只是說說而已。” 也有不少人點(diǎn)頭稱是。 按說要被武林公審的人需得養(yǎng)傷,也得送回原來的門派,只是蘇聞卻站起來向眾人欠了欠身子,“沈望舒原是我明月山莊的弟子,只是他武藝高強(qiáng),明月山莊又不以武學(xué)見長,只怕若是日后有人要?dú)⑺偎?,明月山莊弟子是阻擋不住的,屆時只怕不能向諸位交代啊。” “我秋暝愿代為照料!”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秋暝便脫口而出,神色頗為憤慨。 姜暢嚇了一跳,連忙低聲叫他:“靜安!” 秋暝卻沉聲道:“能躋身十大門派,我翠湖門下的弟子自然也算得有些本事吧?明月山莊恐怕看不住人,我翠湖卻不怕。更何況,翠湖居與沈望舒和九嶷宮都無仇怨,也與明月山莊沒什么交情,自然不會有偏頗?!?/br> “你秋居士偏頗得還不明顯么?”有人在人群中嗤笑一聲。 只是秋暝都開口了,阮清自然也附和道:“正是,翠湖照料沈望舒,日后武林大會,定將人好好帶到場上?!?/br> 再沒什么人提出反對,也算是諸事都議定了。秋暝原本要親自去扶沈望舒,到底謝璧不敢,搶著把人給背了起來,往自己住所去了。 待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綠蘿坊主才霍然起身,緩步走到柳寒煙面前,沉著臉問道:“方才為何要一再與燕驚寒為難?” “弟子沒有,不過是實話實說。”柳寒煙低著頭,沒人能看清她的神色。 坊主哼了一聲,又道:“是與不是,你心里清楚,無需為師贅言。不過為師還聽說,適才迎戰(zhàn)崔離,你可是連劍也不曾出鞘?!?/br> 柳寒煙并不答話,只是跪得筆直。 “阿煙,你可是我綠蘿首徒,為師對你給予厚望,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想必是有數(shù)的,為師也不想多說。今日便罷了,若是日后還有這樣的事,你自己該明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