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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底還是沈望舒并不相信竟會有人來救他。 但那人并沒有因為他的躊躇而放棄,反倒是奮力向前一蹬,直接就游到了沈望舒身邊,不由分說地拉住了沈望舒的一只手,將他往身邊一帶。 或許是水中太冷,他覺得那人的掌心里仿佛攥著一團火,不由自主地要抓得更近,害怕只要自己一松手,這一點點暖意便從指縫見溜了出去。 那人幾乎是一點猶豫也沒有,便緊緊反握住他的,然后手上發(fā)力,把沈望舒擁入懷中,寬闊而溫暖的胸膛瞬間便將他包裹。 于是掌心那一點guntang便不足以滿足他了,沈望舒瞄準了那人的衣襟,死命地揪住。 恍惚之間,他似乎感覺到那人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無奈,可他仍然不想松手,只是緊緊地攥著。那人想帶著他破開水面游出去,但沈望舒僵得不能動彈,一個人帶動兩個人的重量委實不容易。 都不是長在水里的人,在水中呆久了,總是會喘不上氣的。沈望舒憋得雙眼發(fā)紅,忍不住就張了張嘴,吐出一個泡泡。 那人立時就覺察了,卻是猶豫了片刻,才俯下身來,一張俊臉慢慢地貼近,最終一絲縫隙也無,鼻尖對著鼻尖,唇瓣擦著唇瓣。 唇瓣也比他的要暖上許多,沈望舒便毫不猶豫地貼了上去,貪婪地汲取著那人口中殘存的一點點空氣。 能立刻跟著沈望舒跳下來救人的,當然只有蕭煥。除了上藥或是打斗的幾次,他已經是許久不曾因為情愛而觸碰過沈望舒了,拉手已經讓他心跳加速,將人擁入懷中更是讓他血脈鼓噪,如今人家自發(fā)地將唇瓣送入他口中,蕭煥更是腦中一片空白,連渡氣都忘了。 水下比船上來得寂靜,更算不清時間的變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煥只覺得自己的肺管子都在生疼,卻仍舊不愿意把沈望舒丟開。 有那么一瞬間,他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就這樣也好,什么都不顧了,只有他們兩個,相偎相依。 可顯然船上的人是不能讓他們一直待在水中的。一直沒見人出來,眾人都急了,除了跳下水來找人,幾乎是能用的法子都用盡了。葉無咎收回自己的長鞭,一次又一次地探入水中,終于卷到了人,把兩人捆作一團,一并往水面拉去。 眼前越發(fā)明亮,蕭煥知道這是快要出水了,說不定船上的人都已經能看清他正在做什么了。他臉皮倒是厚慣了,一點不在乎別人對他說些什么。可沈望舒臉皮薄,若是真的被人知道了,只怕以后就再也不會理他了。 雖然十分舍不得,蕭煥還是狠心推開了沈望舒,松松地把他攏在懷里,然后被眾人一道拉回船上。 “秋山沒事吧?”加上一個韓青溪,綠蘿坊的弟子也遠比明月山莊的來得多,都圍在他身邊,花團錦簇,沒的有些讓人心煩。 蕭煥撐著坐起身來,只覺得手上一緊,低頭便見原來沈望舒仍舊還捉著他的手不曾放開,心下一動,卻只能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的樣子,淡聲問道:“小……他怎么樣?蘇少俠容少俠快瞧瞧!” 不必他說,這二人便已經圍了過去,到底是自己的同門,若沒有他們,便沒人會關心了。 號了脈,蘇慕平的臉色才緩和些,“還好,是力竭加上嗆水,沒有中毒。” 是么?說得好輕松??墒挓粗蛲骐p眼緊閉,面色蒼白到近乎透明,嘴唇也一片烏紫,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著,與他交握著的那只手骨節(jié)凸起,呈現(xiàn)出青玉一般的顏色,怎么也不像沒什么大事的樣子?!疤鞖馓?,他應當……不會染上風寒吧?” “船上沒有干凈的衣裳了?!比~無咎白他一眼,又是一鞭子朝著水里甩出。 蕭煥本身被蛇尾掃中,受了些內傷,卻還堅持著挪動到沈望舒身邊,將他扶起來,一手仍舊由他握著,一手抵在他的背心,一個調息,便將純厚的內里輸了過去,他二人身周也慢慢浮起一層細密的水霧。 “蕭少俠你……竟然用內力替他烘衣裳?”一個綠蘿弟子驚叫一聲。 連眼神也懶得分一個過去,蕭煥反而加快了周身的內力流轉。 “天氣太冷,一時半會又回不去,這樣穿著濕衣,都會著涼的?!表n青溪倒是好心地解釋了一聲。 柳寒煙中毒了有些精神不振,在場眾人便以韓青溪為長,她都發(fā)話了,自然也沒有誰敢說什么。只是眾人的目光卻一直在二人身上逡巡,意味不明,帶著一些曖昧。 好在蕭煥內力深厚,也不需多會,便將兩人衣裳烘干,然后撤回內力,不輕不重地在沈望舒背上拍了一掌。 “咳——”沈望舒張口吐出一口水,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就睜了眼。 “醒了醒了!”不管怎樣,大家都不愿意在上島之前折損人手,尤其是沈望舒這樣武功高強的,見他睜了眼,一群女弟子便是一片歡騰。 方吐出積水,沈望舒還不能立時說話,只是靠在身后之人胸口緩緩吐息著,身后那人也一下一下地慢慢替他順氣,動作十分溫柔。 即便腦子混亂一片,沈望舒沒發(fā)覺自己拉著誰的手不放,卻能感覺到是有在他背后順氣的,當即便覺得有些不妥。而眼前的一群人里,所有可能讓他靠的人,蘇慕平、容致還有葉無咎都在,那么背后的人是誰也就不言而喻。 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么靠在蕭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