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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這種時候還逞口舌之快,真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沈望舒暗自嫌棄。 蕭煥和韓青溪也趕緊把岳澄拉到身后護住。 仗著自己半個人都藏在陰影里,沈望舒暗笑——蕭煥和韓青溪也是夠倒霉的,明明是出來替岳正亭辦事,反倒是被岳正亭的兒子三番四次地拖累,但他二人又少不得要出手相救,怎一個慘字了得。 巫洪濤果然是勃然色變,怒喝一聲:“小子找死么?” 這一聲暗含內力,如驚濤颶浪一般洶涌而出,震得船上許多武功不好的弟子都跟著退了好幾步才站穩(wěn)。 然而岳澄這話,卻也真切提醒了巫、蘇二人——從前為何隱姓埋名絕口不提復仇之事,不管是怕了松風劍派還是根本就沒這個心思都一筆勾銷,眼下蕭煥在此,岳正亭的獨子也在此,正好宰了,不算大仇得報也出了一口惡氣。 主意打定,二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一個舉起一雙蒲扇似的大掌,一個握了蘭摧劍在手,腳下不丁不八站了個姿勢,身體緊繃,蓄勢待發(fā)。 第31章 章七·幽居 “你說,是這根更粗還是這根看起來嚇人?” “大師兄……” “要是師父打我一頓還不解氣,我又該怎么辦?” “大師兄,您可別琢磨了,師父回來了,如今都到山門口了,還是趕緊去迎一迎吧!” 自從蘇聞氣得拂袖而去,常沂就急得六神無主。原因無他,還是因為沈望舒。誰知道沈望舒被松風劍派的人扣了這么幾天,會不會甫一被救就告狀。只是沈望舒救不會來,蘇聞只會更生氣,自然這個氣還是撒在他身上。 早知道那蕭煥如此了得,當初就不該托大。 不過后悔也晚了,現(xiàn)在連思索對策的時候也沒有了,常沂只能一狠心,把他挑出來的兩根看起來就狠的荊條一并帶上,前去迎接蘇聞。 “弟子常沂見過師父……”眼見一道青影遠遠地過來,常沂二話不說就跪了下去,將荊條高高舉過頭頂,擺出負荊請罪的架勢。誰知蘇聞看也沒看他一眼,徑自就仿佛一陣風似的去了,連帶蘇慕平與沈望舒也匆匆跟著去了。 還是一個素日敬畏他的小弟子見了,連忙把他扶起來,“師兄,師父進去了?!?/br> 常沂面色發(fā)青,也連忙跟了上去,卻發(fā)現(xiàn)蘇聞一路便進了主事廳抱月堂,登時心頭一緊。抱月堂乃是明月山莊里有重大事宜召集弟子的地方,亦是無大事不開啟。都去抱月堂了,想來蘇聞是氣得狠了。 緊趕慢趕追了去,還有一只腳尚在門外,便聽蘇聞一聲斷喝,“逆徒,還不跪下!” 蘇聞一向對弟子是嚴苛些,但頂多也就是擺張冷臉,鮮少有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這樣的陣仗,當然是嚇得常沂又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又把荊條舉過了頭頂。 手上一輕,想必是蘇聞抄起了荊條,常沂立刻咬牙閉眼,盤算自己到底能扛住蘇聞幾下。 啪—— 荊條狠狠抽在皮rou上一聲悶響,眾弟子都跟著一抽,仿佛打在了自己身上那么疼。 只是常沂覺得有些不對,就好像蘇聞抽的并不是他自己似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于是他悄悄睜眼往邊上一看,臉色不由得又開始青紅交加。 原來他邊上還跪著一個人,正是蘇聞急著去救的沈望舒。而沈望舒跪得比他還規(guī)矩,任由那兒臂粗的、還未來得及拔去尖刺的荊條劈頭蓋臉地抽下來,牙關用力咬著,連太陽xue都在隱隱地跳動,卻始終一聲不吭。 咳,嚇死了……常沂連腿軟也顧不上,一溜煙爬起來躲到一邊,生怕被波及。待站定之后,才發(fā)現(xiàn)情急之下竟然躲到了蘇慕平邊上。 老二素日里和老四交情最好了,如今怎么也是一副不忍多看的神色而不去求情呢? 倒是老三郭之棟,一直就留在山上,也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就見蘇聞一進門便一反常態(tài)地打起了他最寵愛的沈望舒,嚇得也跟著跪下,小聲道:“師父,您消消氣吧……羲和這幾日在松風劍派那幫人手里,想必是吃了不少苦?您看他背上還有傷呢!” “他吃苦?他能吃到什么苦?本座還從未見過苦主反倒護著兇手的!”蘇聞咬牙切齒地說完一句,抬手又是一杖。大概是氣得厲害,手上也沒注意輕重,沈望舒一下子撲到在地,忍了又忍,到底還是吐出一口血來。 “四師兄!”到底還是有人看著害怕,驚叫了一聲。 蘇聞立刻冷冷地四下瞪了一眼,“我看誰敢扶他!” 喲,這是鬧的哪一出?常沂雖摸不清頭腦,但也知道今日他是逃過一劫了,不由得心情大好,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襟,然后問蘇慕平,“這是怎么回事?” 蘇慕平掛心沈望舒,懶得理他,但又礙著他大師兄的身份,不情不愿地道:“羲和一時沖動做了錯事。” “嘁,你不愛說就罷了,我自己去打聽?!背R世浜咭宦?。 那邊蘇聞又打了十幾杖,沈望舒嘔了好幾口血,蘇慕平才跟著求情道:“師父!羲和糊涂,也罪不至死啊,您看他都這樣了……看在沈師伯的面子上,您手下留情?。 ?/br> 沈師伯?那是什么人?常沂跟著蘇聞時日不短了,卻對他的師承來歷一無所知,這也是頭一次聽到只言片語。 “住口!”蘇聞不愛聽他這么說,但又的確被他一句“沈師伯”給震住,到底沒再打他,遠遠丟開荊條,緩緩蹲下身來,也不顧沈望舒滿面血污,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怒道:“他糊涂?本座看他幫著松風劍派的人逃跑的時候倒是精明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