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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每天都有吃藥控制病情,但畢竟是晚期,誰也不知道這個炸彈哪天會爆炸。 季靈渠盯著他看了會兒,謝涯仰起頭對他露出笑容,“沒事,我……”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察覺到自己的手被季靈渠牽住了,季靈渠的體溫不高,今天秋高氣爽,謝涯卻感覺手心有些發(fā)燙,連同他的皮膚和血脈一同翻涌起熱浪,拍打在他的心墻上,瞬息間令他潰不成軍。 謝涯僵直片刻,勾起手指回握住季靈渠的手,即便季靈渠一句話都沒有說,他也能從掌心傳來的溫度里感受到心安。 兩人就這么牽著手,回家去,路上偶爾遇見有路人側目盯著他們倆看,謝涯也沒有松手,他從不為自己的性取向感到羞恥難堪,旁人怎么看他不關心,他只關心他在乎的人如何想,所以他才一直沒有告訴陸芳朝自己的性取向,不過他沒料到陸芳朝比他想象中更加開明。 “先把需要冷凍的食材拿出來放進冰箱里,別放壞了?!敝x涯走在后面關上院子門,對前面的季靈渠說。 “嗯?!奔眷`渠提著袋子走進屋內,他忽然眼神驟變,扔下手里的袋子,快速跑進陸芳朝的房間。 陸芳朝嘴唇發(fā)紫,臉色煞白暈倒在地上,旁邊散落著一地的藥丸。 季靈渠將手指點在陸芳朝的眉心,一點幽藍的光亮源源不斷輸送進他的體內,陸芳朝發(fā)紫的嘴唇逐漸恢復正常。 “外公!”謝涯嚇得臉色煞白,雙手顫抖著拿手機打120。 “小涯冷靜,我已將芳朝的魂魄穩(wěn)住,他不會有事的?!奔眷`渠見謝涯按了好幾都沒能成功將電話撥出去,出聲安慰道。 “哦,好好……”謝涯神情恍惚,深呼吸好幾口氣才順利撥通電話,努力保持冷靜,告訴對方自己家的地址。 陸芳朝送進去搶救時,謝涯腦子都還是懵的,他麻木地站在墻壁前,像是被罰站的小學生,眼神呆滯地盯著地面。 季靈渠對于生死離別看得很淡,他活得太久了,早已見慣了生死,以為自己的心不會再起一絲波瀾,可看見這樣魂不守舍,雙眼無神的謝涯,他難得嘗到了心臟酸澀發(fā)疼的滋味。 他甚至想將謝涯叼回自己的窩里,盤著他,不讓他受到一絲傷害,他有最堅固的盾,誰也別想越過他傷害到謝涯,可他也知道,讓謝涯傷心的不是刀劍,而是捉摸不透,也碰不到的感情。 季靈渠遵循自己的內心,走上前將謝涯攬入自己懷中,緊緊抱住他,謝涯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抱著,季靈渠感覺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正在用力地鑿著自己的心,他甚至起了一絲大逆不道的念頭。 如果陸芳朝真的一命嗚呼,那他就逆天而行,進入輪回將陸芳朝的魂魄搶回來。 他擁有強大的力量,隨意可以決定世間生命的生死,所以他向來是不會輕易插手旁人的因果,生生死死,自有定數(shù),正如茍新白和俞靜蕾,他也只是袖手旁觀,若非茍新白作惡多端,牽連到無辜的人,季靈渠最后也不會出手將他劈得魂飛魄散。 可現(xiàn)在,他居然生出了想要為謝涯打破自己原則的念頭,逆天而行,他自然會受到反噬,力量越強反噬也越強,別說他的道行,就是性命也可能丟掉。 季靈渠在謝涯的鬢角上蹭了蹭,“有我在,別害怕?!?/br> 謝涯昏沉無光的眼睛,逐漸浮起一抹亮色,他緩緩抬起手,回抱住季靈渠,將頭埋進他的肩窩里,聲音顫抖:“嗯。” 季靈渠的心尖都在發(fā)疼,他輕輕撫著謝涯的背脊,最后落在謝涯的脖頸上,謝涯忽然感覺到有一股純凈的力量涌入自己的體內,幾秒后他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意識抽離,視線陷入一片黑暗中。 謝涯再次醒來時,天光大亮,陸芳朝已經被送入重癥監(jiān)護室,他躺在床上,身上蓋在一件黑色的大氅,上面繡著精美的花紋,正好將他整個人蓋住。 他趕緊將落地的大氅抱進懷里,一看就價格不菲的大氅,季靈渠居然給他當被子蓋,推開門出去,晨光灑落在地面上,將醫(yī)院的冰冷驅散不少,走廊上,季靈渠站在光里,神情嚴肅地在和醫(yī)生說著什么,奇怪的是醫(yī)生對他的態(tài)度異常恭敬。 “醒了?”季靈渠注意到他的視線,踩著光向他走過來,謝涯忽然聽見自己心頭蝴蝶振翅的聲音。 “嗯,外公怎么樣?”謝涯懷里還抱著他的大氅,似乎并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 季靈渠垂眸看了一眼,盡量放輕自己的聲音,像是怕驚擾到謝涯,“情況不大好,芳朝的情況你也知道……” 他的話未說完,謝涯便睜著眼,落下淚來,那一滴淚珠突如其來,砸落在地面,也砸落在季靈渠的心尖。 …… 茍新白的案子告一段落后,妖管局回歸到日常的閑散中,除了一些瑣碎的小事需要處理,并沒有太多工作,謝涯去請假,梅疏彤豪爽的給他批了一周,要是不夠還可以續(xù)杯的那種。 “彤姐,謝謝?!敝x涯臉上難得沒有笑容,rou眼可見的憔悴。 頭頂?shù)男【砻材栲拇怪?,饒是梅疏彤這個有厭男癥的妖,也不禁心生幾分憐惜,“小事,你看馬速,如果沒有大案子,一個月見得了他幾次?!?/br> 妖本就隨心所欲,不受束縛,讓他們每天坐班已經是為難他們,如果還沒有一點自由,那估計寧愿找個洞府躲起來修煉也不愿意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