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順應(yīng)了聶清玄的牽引，但內(nèi)心卻秉持懷疑，不以為意。這里是聶清玄的領(lǐng)域，具體情況他又不清楚，亂不亂流的也看不到，真假難辨，還不是老東西說什么就是什么。

    似是回應(yīng)這份質(zhì)疑，他揚起的衣角被無聲劃掉了一片，掉落的碎片飛揚到他眼前，平整光滑的斷口有力地證明了割開衣服的東西的鋒利程度。

    戒律堂的制服上都有防御陣法，雖不說無堅不摧，但也能抵御相當威力的攻擊。如今悄無聲息地就被割破了，那這亂流要割在人身上不得直接把骨頭削斷？

    突來這么一遭，黎青崖心下驚恐，不敢再有懷疑，嚇得朝聶清玄走近一步，幾乎要貼到一起。聶清玄垂眸靜靜地看著，什么都沒說，一雙狐貍眼微彎出微不可查的弧度。

    黎青崖左右顧盼，心底發(fā)怵，語氣發(fā)慫：“衣服已經(jīng)還給你了，我得走了?！?/br>
    但說完他卻沒有動作，似是在等什么。

    延伸到石臺的玉道總共有八條，幾乎完全對稱，被那么一嚇，他其實已經(jīng)分不清回去的路是那條了。不過考慮到方才那道亂流，就算他知道正確的路也未必敢走。

    老東西如果聽懂了他話里的潛臺詞，就發(fā)發(fā)善心趕緊把他帶到結(jié)界口，別讓他開口請求，很丟人的。

    聶清玄彎了彎嘴角：“跟緊為師。本體蘇醒后整個領(lǐng)域都會躁動起來，只有為師身邊的空間是持續(xù)穩(wěn)定的。”

    說完扭頭朝某個方向走去。黎青崖忙亦步亦趨跟上。

    路上，內(nèi)心發(fā)慌的他雙眼不受控制地盯著聶清玄來回晃動的袖子，花了全身力氣才克制下伸手抓住欲\望。

    ——不行，不能這樣做。年紀不小了，要臉。

    第36章

    黎青崖被聶清玄帶著朝石臺邊緣走去，但方向似乎不太對，他記得進來時的路是能看到石椅正面的，但現(xiàn)在他們卻是超椅子背面走。

    他忙詢問：“這是要去哪？”

    雖然心生懷疑，但他也不敢離開聶清玄去其他地方。

    聶清玄沒有回答，在石臺邊停了下來，朝他伸出手。黎青崖看了一眼，一臉防備，沒去握。聶清玄也沒有強求，身子往后一傾，向后倒去。

    黎青崖大驚，伸手去抓他，卻沒能站住，被帶著向下跌去。

    然后，他發(fā)現(xiàn)了古怪，他們并沒有往下掉，依舊立在石臺邊緣——不是他們在下落，而是整個領(lǐng)域在翻倒。

    星辰倒轉(zhuǎn)，水天置換。

    眨眼過后他跟著聶清玄來到了湖背面。這里的大環(huán)境與方才相差無幾，陳設(shè)卻很不一樣。石椅依舊在正中央，但那些天文儀器與玄奧的陣法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幾排高達數(shù)丈、塞滿典籍的書架。

    書架旁邊的一片區(qū)域劃出來鋪了地毯，放著屏風香爐、桌椅軟榻、字畫盆景，瞧著比正面多了許多生活氣息。

    見聶清玄抬腳就要書架走，黎青崖忙拉住他：“師尊，弟子還有許多事務(wù)等著處理呢?！?/br>
    聶清玄停步，反問：“那又如何？”

    “放我出去啊！”

    “嗯？為師沒告訴你嗎？現(xiàn)在連為師自己都出不去啊?！闭f著露出了無可奈何、愛莫能助的表情。

    黎青崖露出狐疑的表情：我懷疑你個老東西在騙我。

    老東西以前不是沒把他關(guān)在青冥谷過，雖然事出有因，但那是老東西挑明后，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

    他疑心這次也是一樣，自己惹惱聶清玄而不自知，所以被整治。他回道：“我不信！”

    聶清玄：“那為師證明給你看?！闭f完轉(zhuǎn)身朝石臺邊走去，黎青崖急忙跟上。

    一路走下臺階，步上玉道。

    領(lǐng)域背面的水似乎深一些微微沒過玉道，深度約有半寸。黎青崖注意到，他走路時是穿透水面踩在玉道上，但聶清玄卻是踩在水面上，連垂下的衣角也不曾沒入水中。

    走了數(shù)百步，聶清玄停了下來，黎青崖猜測他們來到了領(lǐng)域邊緣。不過他見到的依舊是無邊無垠的深藍色水面，瞧不出什么差別。

    “看仔細了?！?/br>
    說完，聶清玄抬起右手，伸了出去。

    瓷白的手指暴露在領(lǐng)域外不過半息便驟然裂開，質(zhì)感不像皮rou受傷，倒像玉石上產(chǎn)生裂痕。裂縫迅速蔓延，形成蛛網(wǎng)般的痕跡，最后從最外沿開始崩裂、脫落，如同瓷器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