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浩然宮，聞竹第一個想去的便是舍佛塔。

    佛說因果，她既了解因果，便去聽聽佛音靜心，再想往后如何。

    此處不愧是浩然宮所在之地，奇花異草鋪遍，香氣繚繞，聞竹一邊欣賞一邊尋出乾坤鏡定方位。

    “奇怪....”

    乾坤鏡一出儲物袋便不受控制起來，聞竹掐了個法決窺看乾坤鏡內部，“乾坤鏡毫無問題，難道此處有禁制？”

    正當聞竹欲回身找浩然宮的兩名侍者問清方向時，一道藍光在聞竹面前一閃而過，速度極快，若不是聞竹五感神識極佳，必不會發(fā)覺。

    此處到底是浩然宮地界，聞竹將白玉笛按下，并不欲查探，但那藍光卻去而復返，這次愣是停在了聞竹面前。

    聞竹亦是愣了愣神，雖不至于被嚇到，但也著實驚訝。

    對于浩然無極，北神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沒有人見過浩然無極真身，哪怕像是這樣的藍光假身，眾人也不過是在無上學會大比上遠遠瞥見幾眼。

    這大抵便是上位者要保持的神秘。

    聞竹想到這一點，反而不怎么怕了。

    是了，以前為什么會怕呢。怕曾經那個師父的責罰，怕長老們的失望，怕大比的失敗.....這些害怕是枷鎖，束縛著她。

    但是現在，她自由了。

    聞竹直視著藍光不語，那藍光繞著聞竹轉了一圈，突然停住不動。

    “尊上？”

    換做以前，聞竹本該斟酌用語，但現在卻不必那么小心翼翼。

    “為何不去浩然宮？”

    藍光發(fā)出的話語直接響在聞竹心頭，竟是用了傳音入密的法術直接與她交談。

    聞竹不知道自己先前所為皆在浩然無極眼中，略低了低頭道：“是聞竹貪心外界廣闊?！?/br>
    “你不愿呆在浩然宮？”

    明明藍光語氣不變，但聞竹總覺得心頭響起的聲音里多了一絲冷硬的惱怒。

    尊上在惱火什么？

    是惱怒她不識抬舉不愿意當侍劍人嗎？

    還是惱怒她傷了雨蒹葭。

    擂臺上浩然無極為雨蒹葭治療的一幕在心頭劃過，聞竹直覺兩人之間并不單純。但這些不是她可以探究的，她也不想探究。

    聞竹抬頭，她從不說謊，是以也不愿多說其他，直言心中所想，“聞竹不愿?！?/br>
    說罷，聞竹屈膝而跪。這輩子，跪過師尊長輩，再跪一下北神域之主又有何妨。

    坐回仙羽馬車的那一刻，聞竹還有些恍惚，為什么她又會回到浩然宮？

    這一次，沒有再受到任何阻撓，仙羽馬車如入無人之境，一路穿行，馬蹄踏過漂亮的紫藤花鋪成的地毯，視野愈見開闊。

    浩然無極不知何時離去，聞竹掀開車簾，馬車旁立著一群人，浩浩蕩蕩，除為首那人外，皆畢恭畢敬。

    “聞竹仙侍，此乃尊上特為你安排的竹苑。”等聞竹站穩(wěn)，那人執(zhí)著鹿杖上前來，看模樣不過而立，卻開口自稱老朽。

    “老朽巳禮，乃浩然宮掌燈官。”

    所謂掌燈官，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浩然無極不管事，這浩然宮便是巳禮說了算。

    聞竹退半步行了一禮，伸手不打笑臉人，“多謝仙人?！?/br>
    巳禮身后女官眾多，手上拿著托盤，隨著巳禮點頭，那些女官托著東西進入宮殿。

    “這是尊上賞賜。”與此同時，巳禮遞上一張禮單給聞竹。

    聞竹接過。

    蔥白的手指映襯在大紅禮單之下，纖細而美麗，因常年握劍，這份纖細并不脆弱，帶著一股堅韌，頗為吸引人。

    “仙人？”禮單受力，聞竹捏著一端微微停頓。

    “仙侍這幾日好好休息，若有需要，隨時吩咐即可?！?/br>
    巳禮開口，禮單受阻的那股力也隨之消失。

    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一般，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離開。

    聞竹凝了凝眉，嘆了口氣，當時已嚴詞拒絕，沒想到最后還是又回到了浩然宮。

    這個浩然宮，從外到內透出一股復雜的階級感，明明是獨立于北神域仙境的地方，本該片葉不染塵，卻仿佛置身于世俗，樣樣都與污濁為伴。

    浩然無極身為上位者，能容忍她的一次拒絕，但絕不會允許第二次忤逆。

    聞竹暗道一聲可惜，本想著此間因果了結，天高地遠，四處游歷，做一名逍遙自在的散修，現在倒好，被這因果縛住，哪怕仙草成堆，仙丹任挑也不過是小小一方天地，哪及海闊天高。

    但愿尊上能將她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