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唉,這實權王爺就是不一樣啊,想當初……嘖嘖?!?/br> 想想跟著李璃混在皇宮的時候,這小子前頭還得靠他照著,后來出了冷宮,雖然改善了點生活,但也小心翼翼沒敢張揚,什么都是對付著過,等到了北疆,云師父更是夾著尾巴做人,生怕引來注目,何時享受過真正貴人的奢華待遇? 瞧這早膳,都是變著花樣得有琳瑯滿目幾十樣呢,不一樣,真不一樣。 下人送完了膳食,就貼心地紛紛下去,徒留這對師徒用早飯。 云溪瞧著他師父那吸溜吸溜的模樣,有些慘不忍睹道:“您這也太夸張了吧,一路上就沒吃點好的?” “你大師兄召喚,為師哪兒敢耽擱,這不剛將身邊的事安排好就風餐露宿趕來了嗎?”說完,云師父招待著云溪,“趕緊吃,不要浪費了,這么多,為師一人哪兒吃得完?!苯又指锌饋?,“唉,做王爺?shù)?,每天這么奢侈浪費多不好,一路上,可看到窮苦人家飯都吃不飽,罪過喲……” 這話云溪就不同意了。 “也就今日,大師兄給您排場,要是每日這么吃,那不得吃癱了。您待會兒要是不急著休息,我?guī)涔?,別看府里占地大,后院一大片都是空的,給女眷的院子就沒著人修繕過,大概也不打算修了。也就這邊常住的比較講究,大師兄不鋪張浪費,他就是過得精致?!?/br> “嘿嘿,你小子在他身邊倒是學了不少。”云師父揶揄道。 云溪一挺胸:“那當然,學不來大師兄的運籌帷幄,也不會二師兄用兵如神,跑個腿逮個人還是行的。您既然到京了,那保護大師兄的事兒就交給您了,我得離開一陣子。” “去哪兒?” “大夏,抓個叫姜直的人?!痹葡谠茙煾该媲皼]隱瞞,而后者一聽這名字便是一陣恍然,作為經(jīng)歷過定北侯府遭難之人,他一下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串起來了,不禁喃喃道,“這倆孩子也太不容易了,之遠知道的話怕是得瘋?!?/br> “大概是知道的,大師兄沒瞞著他?!?/br> 云師父點點頭:“那你此去務必將人給抓住了,你兩位師兄得承你一輩子的情?!?/br> 云溪乖巧地應了一聲:“嗯?!?/br> 李璃中午下了朝,就翹了衙門回王府,很滿意地發(fā)現(xiàn)大街小巷全都傳遍了怡親王那位神秘師父上京的消息。 李璃跟云師父這么多年的交流都是通過紙面,久別重逢,沒有兩眼淚汪汪,卻也是感慨萬千。 陪著用了一頓豐盛午膳,師徒三人便在湖邊涼亭里喝茶說話。 “師父,那邊查到什么地步了?” 云師父嘆道:“樊家的族譜被挖出來了,差不多該都知道了吧。我向幾個‘老朋友’xiele落腳點,為了躲避他們,不得不上京投奔你這個親王徒弟?!?/br> 這個消息跟李璃預期的相差無幾,倒也沒讓他意外,只是點點頭:“辛苦您了?!?/br> “辛苦什么,倒是你和之遠打算怎么辦,如今正是打仗的時刻,那個姜直能找到嗎?”云師父擔憂地問,“我這么來,會不會給你惹麻煩。” 李璃一聽便看了云溪一眼,后者訕笑道:“我,我都告訴師父了。” 李璃沒有責怪,而是淡淡一笑道:“麻煩是躲過去的,也不用躲,如今戰(zhàn)事剛開始,等到入冬,必有一場大戰(zhàn),大夏拖不起,左相也拖不起,只要他們想贏,我們就能找到人。” 他說著對云溪道:“明日你就出發(fā)吧,跟蹤著他們的信使去?!?/br> 云溪一愣:“信使?” 李璃點頭道:“自然,師父今日上京的動靜可不小,時刻關注的人想必已經(jīng)知道了,兵貴神速,明天怎么該也要送個消息過去,正好順藤摸瓜?!?/br> “那我今晚蹲左相府屋檐去?” “不用,去卿華樓盯著。” “啥?那不是青樓嗎?”云溪瞪大眼睛道。 李璃頷首,反問:“是啊,有什么問題嗎?自古青樓就是魑魅魍魎多,各路jian細多,大夏在那兒就有一個據(jù)點。” 云溪頓時滿臉通紅,扭捏道:“那多不好意思呀,都是姑娘……” 李璃納悶了:“不好意思什么?又不是讓你開房間找姑娘聊人生理想,想入非非個什么勁?” 云溪:“……”會不會說話!云溪幽怨地瞪了自家?guī)熜忠谎邸?/br> 云師父嗤笑著揉了把小徒弟的腦袋,問:“難道是花魁?好不好看,咱云溪吃虧不?” 李璃點點頭:“那肯定好看,多少男人春夢的幻想對象。但是咱們的目的不是她,是排第二的那個叫清清的姑娘,她才是細作的頭,你去盯著她就行,她見了誰,誰又離開卿華樓,你就跟上去?!?/br> 云師父聽到這里有些疑惑:“阿璃,你覺得云溪這樣的能一路追蹤到大夏不被發(fā)現(xiàn)嗎?” 不是他埋汰自己的徒弟,只是當jian細的,最重要的本事就是反追蹤,哪兒能輕易被跟一路,就是個武功高手也難。 云溪沉重地點點頭:“大師兄,我很可能會跟丟,誤了大事?!?/br> 李璃閑閑地端茶一品,見這愣頭青恍然,便笑道:“自然,本身就沒指望你,就糊弄個樣子罷了。這是大夏放在明面上的jian細,對我故布迷陣用的,你跟丟了,甚至拿到假消息,他們也好放心,不過再管你了,你就立刻前往大夏。” “明白?!?/br> 第135章 國賊 當夜, 明正殿 左相拿著一幅畫像交給了燕帝,道:“皇上,對此人可有眼熟?” 燕帝展開一看, 思忖片刻說:“莫不是……” 左相點頭:“就是樊之遠的師父,今日清晨進了京, 如今便在怡親王府落腳, 對外則宣稱是王爺?shù)膸煾?。您看,像不像當初那個老太監(jiān)?” 云師父那人長得很有特色, 雖然現(xiàn)在編了臟兮兮的一把胡子,可那八字眉毛聳搭的令人難忘,一眼燕帝就認出來:“八九不離十,應當是他?!?/br> 但是轉眼一想,燕帝又問:“躲在北疆那么多年, 怎么忽然上京了,莫不是發(fā)現(xiàn)你的動靜?” 左相攤手道:“也許是,也許不是, 不過聽說是仇家找上門,不得不來找王爺躲一躲, 一時半會兒大概是不會離開了?!?/br> “左相看起來很高興?”燕帝坐在椅子上說, 伸手從張伴伴那里接過一杯茶,潤了一口。 左相道:“皇上, 這是我們的機會,這老太監(jiān), 認識的人其實并不少,宮里頭不少老人都見過他, 就是最好的人證,得抓緊機會呀。” 左相如今已經(jīng)肆無忌憚什么話都敢說, 而燕帝只是垂了眼睛,又喝了一口茶。 愉妃的死沒有讓他們反目成仇,而貴妃的死將他倆反而拉的更近,這個局面不得不說令人啼笑皆非。 左相沒有著急,他知道燕帝的軟肋在哪兒,便繼續(xù)說:“北疆已經(jīng)開打了,憑大夏的將領,若無意外是無論如何不能跟樊之遠對抗的?;噬希y道是等待著樊之遠大勝得歸,進一步立功封侯嗎?那時候的怡親王怕是百萬將士齊聲造勢,眾望所歸,不是攝政王,卻更似攝政王?!?/br> 他這話可能聽多了不痛不癢,然而下一句就讓燕帝繃不住臉。 “就差黃袍加身,大概便能如太后娘娘所愿了……” “咳咳……”燕帝忽然一陣嗓子發(fā)癢,猛烈咳嗽起來。 他的失態(tài)讓左相放下心,袖手在一邊等著,臉上帶著微笑,他知道燕帝一定會同意。 然而這咳嗽仿佛到了肺管子,不僅沒有停下,反而越咳越烈,燕帝整張臉都漲紅了,甚至連手里的茶都端不住掉落在地上。 左相那點笑意也凝固在唇邊,看著有些不對勁。 “皇上!”張伴伴聽著聲音匆匆跑進來,在左相驚疑的目光下,利索地取出腰間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扶著燕帝給他吃下,又匆匆在桌邊另倒了一盞茶,燕帝就著他的手猛灌兩口,這才緩緩平息下來。 終于左相問道:“這是怎么了?皇上的龍體有恙,還沒好嗎?” 張伴伴回答:“自從皇上被王爺氣倒之后,就一直沒有好利索,加上秋季干燥,便有些干咳胸悶?!?/br> “尋個太醫(yī)來看看?!?/br> 燕帝擺了擺手說:“無妨,已經(jīng)好多了,左相不必憂慮?!?/br> 左相的目光在燕帝因干咳而漲紅的臉上停了停,帶著一絲懷疑和憂心,現(xiàn)在這個時候燕帝是絕對不能出事的,不然功虧一簣。 “還請皇上務必保重龍體,大燕江山可還系于您一人呢?!?/br> 燕帝點頭:“朕知道?!闭f話間他已經(jīng)平緩了氣息,不知道是那藥有效,還是真的只是秋季干燥所致,仿佛剛才的失態(tài)不過是一個錯覺。 “那方才的提議……” 燕帝深吸一口氣,眼里帶著決絕,他陰沉的目光緊盯著左相道:“朕被逼無奈,方出此下策,將來若入泉下,自會于李家列祖列宗面前請罪?!?/br> 左相頓時笑了,恭維了一句:“皇上乃是臥薪嘗膽,一切都是為了江山正統(tǒng),相信諸位先賢必然能夠諒解。” 燕帝輕輕地自嘲了一聲,沒說話。 等左相一走,燕帝面對著空空蕩蕩的內殿說:“今晚擺駕長秋宮,你把那藥拿過來。” 張伴伴猶豫了一下:“皇上身體不適,不如再修養(yǎng)幾日,那藥吃多了總覺得不太好?” 燕帝冷笑著,眼里帶著嫌惡:“朕要是不去,左相這老狐貍可就起疑了?!?/br> 這下張伴伴便再無話說。 左相回到相府已經(jīng)很晚了,不過他還是連夜寫了一封密函交給了心腹:“送去卿華樓。” “是,大人。” 左相在書房里跺了幾步,心里微微有些不平靜,接著練了一會兒字,臨近子夜,終于等到心腹回來了。 “大人,清清姑娘安排好了,已經(jīng)派人出發(fā),明日一早城門一開就混出城?!?/br> 左相慢慢地將最后一筆落下,忽然問了一句:“可有人跟著?” “有,武功不弱,若不是大人未卜先知,早就派人在暗處看著,還發(fā)現(xiàn)不了?!?/br> “對王爺,絕對不能放松警惕。”左相點點頭,他抽出了另一封信函遞過去,面色淡淡道?!奥犝f山海書閣新到了一批云舒紙,明日去買些回來,老夫試試?!?/br> “是?!?/br> “對了,宮里可有消息傳出來?” 心腹道:“皇上今晚在長秋宮留宿,晚些時候還要了水?!?/br> 聞言,左相那點不安也放下了,“甚好,來人,安置吧?!?/br> 他心情極好地離開書房,披著星辰回寢。 * 兩國開戰(zhàn),特別是大戰(zhàn),當武器配置差不多,人數(shù)亦類似的時候,這仗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定勝負,哪怕一方擁有杰出的將領也是一樣。 夏國畢竟是大國,樊之遠當初花了近四年時間才一點一點將夏軍打退,拿回了五州之地,可見不容易。 只要大夏坐鎮(zhèn)的不是一幫貪生怕死之輩,這仗就有的打。 大夏四皇子領兵出征為的就是勝利,顯然不會像曾經(jīng)大燕的沈家軍一樣碰了面就逃了。 短兵相接了幾次,具是試探。 然而就這幾次,他也體會到了樊之遠的厲害,光看戰(zhàn)場上留下的兩方尸體數(shù)量便能說明誰更勝一籌。 雖然很不甘心,可他不是沖動之人,按耐住了。 “殿下,京城來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