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夏日回府相逢,原是故人來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零度月色、【哨向np】白月光今天裂開了嗎、卷走顧總的財產(chǎn)跑路了、宿主又對女配動心了[快穿]、無限之我有紅衣[gl]、風味香燭店 完結(jié)+番外
謝二夫人孫氏足月誕下男嬰。 無論何時,新生人口代表著家族的昌盛,且不知是否源于此,一直纏綿病榻的郡主娘娘身上都爽朗了不少。 借此緣由,南安侯府少有如此大張旗鼓張羅宴席。 孩子洗三請柬如漫天雪花,紛紛飛落權(quán)貴王孫府邸。 寶知打了只膘肥體壯憨厚可愛的金豬,隨了其他夫人一道放入彩釉金絲圍盆中。 丫鬟皆笑盈盈,邊說喜慶話便將溫度調(diào)試得當?shù)南銣谷肫渲?,一陣咕嘟嘟,冒出的清泡都芬芳撲鼻?/br> 眾人跟隨著孫氏的奶嬤嬤拜完豆娘娘和榻婆榻公后,就見小小一團的孩子蜷縮著手腳躺入溫湯之中。 這樣小,比我的手還小。 宜曼被母親困在身畔,只用動作跟寶知交流。 那團幼獸在水中先是茫然,隨后哇哇大哭,哭聲愈是高亢,周遭大人的笑聲愈是嘈雜。 好呀,哭的多響,是個體魄強健的好孩子。 上了年紀的婦人眼中的滿是疼愛,未生養(yǎng)的小媳婦們也艷羨不已。 似是舞臺劇里最安分的樹木扮演者,寶知站在人群最邊緣,臉上帶著笑,可思緒早就不知躍至十萬八千里。 她原是想著宜曼說的不錯,新生兒就是這般小,又想生育時想來更??;轉(zhuǎn)而恍然大悟,原來生理課上說青春期男女發(fā)育女性的盆骨比男性更大,身上的脂肪分布云云;這遭后又想到邵衍的腰身,精壯而結(jié)實,沒有一絲軟rou;思緒至此,又察覺自己的進步——翻紅帳時夜夜習慣,竟也能拉開厚重的床帳,在燭火的映照下用口舌手指相互慰藉。 “咳咳?!彼鋈粶喩戆l(fā)熱,重新回歸當前場景,才意識到洗三禮的吉時已過,現(xiàn)下該去臨水廳閣赴宴。 “可是著風了?”爾曼淺笑著同周遭夫人少奶奶中穿梭著,招呼了一圈落到她身邊。 “被自己嗆到了?!?/br> 爾曼咧嘴一笑,兩邊各抿出一個梨渦,還伸手去戳寶知的左頰:“都是成家的人,還會被嗆???” 寶知反問:“我竟不知有成親竟有這般奇效,還能化解自身體質(zhì)?!?/br> 女孩歪了歪頭,淅瀝落下的珍珠垂鏈左右相擊,玎珰作響,拇指大小的綰碎邪金高高綴于飛蝶金鈿,左右便引來浮光,勢必要同底下那雙狡黠的桃花目一爭高下。 只可惜,那雙招子含月點星,縱是最上乘的金剛石也要遜色三分:“想來十月下旬起,jiejie便是金剛不壞之軀。” “要死了!你竟反過頭來尋我開心!”爾曼怎想到一向只有自己調(diào)笑旁人,誰成想只會漲紅臉也憋不出一句反駁的寶知成婚后也「學壞了」。 “好jiejie!快饒了我!”在美人的粉拳攻勢下,寶知只得汲汲求饒。 本是幅溫馨柔情的姐妹夏旬戲圖,偏有人歪著眼要蓋戳。 賈夫人在外是貴婦中的捧哏人,在內(nèi)是佛面蛇心的花胡哨,一眾兒媳在其蹉跎下不成人形,只因她平生最見不得千嬌百態(tài)之情。 女孩間的嬉戲聲只有邊上的人聽見,她耳尖倒捉了一耳朵,喜如虎符在握,幾步就擠開魏夫人:“哎唷哎喲!李jiejie,現(xiàn)在跟咱們那會真是不一樣!要下場的公子,身邊都沒沉穩(wěn)的人看顧些?!?/br> 晏六夫人本同喬氏說道兒女經(jīng),猝不及防吃了這一記陰狀,面上笑問:“怎么了這是?底下六個兒媳各個如花似玉,每日請安都要看花眼了。還怕六中無一?” 不等賈夫人繼續(xù)挑口子,喬氏順勢接過話,囑咐丫鬟:“快些去后面尋賈家少奶奶們來。今日賓客也多,孩子們也松散些,竟叫她們的婆母累著了?!?/br> 賈夫人家中是山頭的母大蟲,外頭卻是撒癡賣嬌的丑貍奴。 她自然不敢怨夫家位高權(quán)重的女子,只恨兒媳迎上來間口撞見自己的卑微,訕訕笑著,往后丟下冰冷一瞪。 只嘆家中嬌滴滴的女孩,竟落到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黑窟窿里,成為唇齒交鋒下的犧牲品。 兒媳們苦不堪言,曉得她在外頭失去威風,接下來幾日定不好受。 前頭的官司不延及后頭,寶知只狐疑怎么人群三三兩兩地散開。 不過這也好,散開后,閨中親近的孩子們便可一同赴宴。 在趙姑娘、向姑娘等人的笑勸下,爾曼饒了寶知,只緊緊挽住她的肘,引經(jīng)據(jù)典來羞她。 寶知不作乾坤大挪移,只四兩撥千斤。 姐妹二人說說笑笑間,趙姑娘調(diào)侃:“世人皆說成婚便是摘除女子身上魂魄,可我瞧著咱們縣主倒反轉(zhuǎn)頭,頗有魚入江、虎入林之跡?!?/br> “趙jiejie這句話該是推己及人罷!我記得jiejie不喜魚羹,可前些日子我們在樊樓相遇時,我怎么記得jiejie捧著姐夫挑了魚刺的羹……” 趙姑娘驀然紅了耳根,好在小道上除開她們幾人便是各自的丫鬟:“好啊!枉費我剛剛把你從爾丫頭底下救出,真真是黃泥堵了心,你這瘋丫頭該打!” 爾曼大笑:“我就說了!剛剛你最是好人,還將她摟入懷中,平白吃我?guī)子洿反?!瞧瞧!rou身菩薩也會惱了!” 不過玩笑歸玩笑,爾曼還是從細枝末節(jié)中肯定了邵衍:“想來妹夫的確是個良善人,先頭我總覺你過于緊繃,行事間戰(zhàn)戰(zhàn)兢兢??刹贿^一月,瞧瞧!” 她摸了摸寶知紅潤飽滿的臉:“冷心冷臉的寶姑娘也開始熱乎了!” jiejiemeimei的關(guān)注點皆轉(zhuǎn)移至自己身上,輪到寶知面上一燙,還嘴硬:“哪有……我一直都是這樣?!?/br> 偏偏宜曼補充:“jiejie對我都溫柔了許多?!?/br> 眾人撐不住,笑成一片。 說笑了一遭,恐誤了入席,一行人加快腳程。 可巧轉(zhuǎn)過一園,邊上便是明日館,門口灑水的婆子遠遠瞧見舊主,喜笑顏開:“寶姑娘安好!” 寶知受禮后問她可好,婆子點了點頭,只說自己情況,直待身邊丫鬟催促,寶知等人才離開。 “我在你婚宴時才第一次去邵府,不過那院子確實不錯?!壁w姑娘回憶。 適才神情淡漠的爾曼恢復了活潑:“我昨日才去呢!外頭未變,里邊可別有洞天!寶兒在梁府的院子你是去過的,她在邵府的院落竟處處有雪中春信的陳影。院門口那牌匾赫然為【二蘇舊居】,邁步往里,轉(zhuǎn)過月門迎面皆是茉莉!還在路徑左側(cè)辟了塊磚地,擺張圓鎏銅桌,邊上立著青面綰紗巨傘,底下還有幾把鋪絹繡凳,寶兒主家點茶。一起燙浮上的白茉莉以及桌上的柰酥酪皆是剛帶著晨起的冷露。” 這般吹拉彈唱,把女孩們說得心曠神怡,紛紛鬧著要寶知下帖子。 邵衍在外頭讀書營生,寶知自然要做好女主人的職責:“好好好,待我回府后擬個章程來?!?/br> 大家這才丟開這遭,撿起旁的話茬。 宜曼問:“jiejie剛剛送給二伯母的是什么娃娃,怎么像豬又像竹婆子,頭大大又長長?” 寶知淡定道:“前些日子婕妤娘娘知道今日松溶洗三,親手所制,借我之手賜給松溶。” “也不知這是什么緣由,她隔三差五詔你入宮說話?!?/br> 對著大家擔憂的目光,寶知安慰道:“一開始我也自駭一陣,發(fā)覺蓋是娘娘有孕在身,思念親人?!?/br> 可擔心的不僅來自同輩,宴會散后,寶知也尋不到空隙同邵衍近身說上一句,二人遠遠相望幾眼就被各自拉走。 寶知隨著喬氏回慶風院后,果不出其然,喬氏也提起此事。 “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你姨父查了宮門載冊,不過一月,「梁縣主」竟占有七八位名框?!?/br> 寶知道:“我次次皆是去黛寧宮里陪婕妤娘娘說話?!?/br> 喬氏如西子美人,捂臉擔憂不已:“若是旁人也好,可偏偏是她。她身懷龍裔,卻幾次冷落又得寵,想來性情古怪得很?!?/br> 寶知拍了拍姨母溫熱的手背,自信滿滿道:“只是說話罷了,便是真有局請我入陣,我也不怕?!?/br> 喬氏愣住,似是第一次認識她,復溫婉一笑:“果然,爾丫頭說得不錯,你果然轉(zhuǎn)變些許?!?/br> “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自然是好!”喬氏將她拉近身畔,猶如寶知尚為幼兒時那般摩梭她的額頭。 “你向來心思重,在侯府時刻繃緊,步履薄冰。做長輩的哪里不知道?可不知怎么能叫你快活些。你姨父急,若我也急,豈不是叫你更緊張?!?/br> “當初小衍同你親近,我本是不同意的??赡菚r家里出了好多事,多日不見你一絲笑。后來你竟也愿出門,底下還有人嘀嘀咕咕,每嘀咕一次,我就知道你在外邊偷見他一回,每每從外頭回來,便是不說,姨母也能看出你心底的輕快。只可惜那放松總是一陣一陣的?!?/br> “三回門時,我們候在梁府正堂,我提心吊膽,怕你蹙眉,更怕你裝出一副快活的模樣?!?/br> 她輕拍胸膛,宛若苦難下咽:“好在你沒錯眼,你姨父也未蒙騙我。” “現(xiàn)在看來,便是心底里有七分陰鷙都被融去六分?!?/br> 我變了? 寶知自己也問自己。 這是好事嗎? 她不再陰測測地站在最高處冷眼打量局內(nèi)眾人,不再先行一步避開來人來事,不再先行一步將自己從人際關(guān)系中剝離出來冷靜判斷交往過程中的得失。 好事嗎? 是吧…… 也許吧…… 寶知在廂房輾轉(zhuǎn)反側(cè),不得一絲睡意。 短短一月,她尖銳的警惕竟有些許溫情的味道,且是她心甘情愿地沾染。 沒人逼她,也沒人能逼她。 她就這樣有意識地傾入溫柔的海藻之中,放縱自己清醒沉淪。 半夢半醒中被喚醒,幾分恍惚是否入夢。 謝四爺與喬氏早坐于正堂上首,和顏悅色地同人說話,見外甥女暈紅著臉頰慢吞吞走來,同下首男子道:“不是你來早了,是寶丫頭睡迷了。” 寶知滿目含春水,只往前一覷,邵衍便被女孩瀲滟一眼看得脊背發(fā)酥。 男人起身笑應:“是容啟來早了,與其候到下晌戲臺相遇,不若先來接縣主。” 謝四爺?shù)溃骸白约胰死镞€喚寶丫頭縣主,忒見外些?!?/br> 丫鬟早早端上消暑的荔枝綠豆湯,寶知灌了口清湯,黏糊的思緒逐漸落入實地。 喬氏知曉新婚時夫妻粘乎勁,所謂「接」不過是借口同妻一道處著。 她見寶知耳廓紅云未退,便道:“扶搖院左處的駐春園花開得正好,你們少年人腿腳好些,替姨母摘剪幾枝,剛好配上房里新得的葵口瓶。” 談話間,寶知早從午后懶散中蘇醒,擊掌道:“這不是巧了嘛,摘花種花容啟最是得心應手!” 喬氏故意逗她:“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莫要落的雷聲大雨點小!” 寶知似是種得絕世曇花的農(nóng)匠,受不得旁人有半分懷疑自家花種:“姨母也知我自小便「辣手摧花」,可現(xiàn)下邵府半數(shù)為王府移植而來的花樹藤蔓,皆是容啟親手培育。” 「辣手摧花」一語雙關(guān),叫房內(nèi)丫鬟捂嘴直笑,謝四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只喚邵衍將這文曲星帶去熏陶熏陶。 目送小夫妻離去,謝四爺?shù)溃骸斑@下放心了吧。若是在外人面前,寶丫頭定不會這般開朗風趣,可見容啟表里如一,才得她青眼?!?/br> 喬氏笑道:“我竟不知,向來不拘小節(jié)的夫君有朝一日會從細節(jié)中推測內(nèi)情??芍^士別三日,早非吳下阿蒙!” 謝四爺想起當年在寺廟尋由子同妻說話,他看著妻欲語還休的姿態(tài),愣頭愣腦問道:“喬姑娘可是眼睛不舒服,怎么撲朔撲朔的?!?/br> 看到妻用茶盞擋住的笑,謝四爺紅著脖子,打橫就抱起妻,趁小輩未歸,也要“熏陶熏陶”。 另一廂小徑,左右無人,后頭又都是心腹,寶知磨蹭過去,傾身一貼:“容啟不老實!” 邵衍渾身一震,被她挽住的手肘頓時生出火星,喑啞道:“我如何不老實?” 寶知道:“趕我來之前,定是在姨父姨母面前告我的狀。否則怎的來得這般早!” 邵衍被女孩柔柔的撒嬌攪得一池春水漫溢,可巧進了駐春園,往后示意隨從丫鬟守在園口,只手就將女孩摟入懷中。 丫鬟小廝恭敬背對園內(nèi),只聽見女主人一聲驚呼,那般嬌怯,聞者皆紅了耳垂。 “嗯?倒打一耙?明明心里頭歡喜得要命,卻不肯承認?!蹦腥藫е⒌募氀奖阗N上白凈的脖頸,在耳鬢廝磨中鬧她。 寶知被耳后的碾磨親吻所欺,三魂七魄都要被外瞧清俊的公子奪走,亦如閨中那般求饒:“好衍郎!好衍郎!快些饒了我?!?/br> 邵衍不依不饒,將女孩側(cè)手抱起,如此高度反轉(zhuǎn),寶知只得居高臨下地傾向男人,如他所愿地唇齒依偎。 午后的園林長廊檐垂下條條紫藤蘿,被燦陽拉出長長的陰影,似是墨色的冰錐,直凜凜地貼在腳邊,可清風徐過,便是最堅挺的花穗也柔軟三分,一簇依偎著一簇,隨風而西。 只不過根莖不許閨中的女兒未撒下種子就離家,緊緊捉住抽長的脈絡,紫衣佳人無法,只得恨恨同東君春風一度后,落寞撒下幾瓣青蛤殼。 這般美景作伴,寶知生出幾分天為被地為榻的錯想,便是房里鬧得再歡到外頭也不好。 她酡紅著小臉想把唇解救出來,突敏銳察覺身后的異樣,眼中春意散去。 邵衍同她日夜相處,潛移默化間觸類旁通,習得寶知三分謹慎,動作更快,轉(zhuǎn)身放下女孩,寬袖一攔將寶知護在身后,沖抄手長廊拐角處冷聲道:“何人窺探!” 寶知一愣,看向護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心中復雜。 以前向來是她充當保護者的身份,旁人也習以為常。 邵衍知道她的強大,可在未知事由顯露之時,他卻不將她的挺身而出視作理所當然。 “是我之過,驚擾了公子與縣主?!?/br> 溫柔似水,禮儀周到。 可寶知一聽女子聲音,怔了一息。 邵衍終見窺探之人,眼中也閃過一絲震驚,同從身后上前的寶知交換眼神。 二人動作之快,叫來者并未察覺。 寶知看著她微垂的面容,心中震驚仍不減,可面上溫和道:“見過大表姐!都是自家人,表姐何必這般客氣?!?/br> 令曼褪去少女的青澀,膚白勝雪,便是今日穿著素雅也難掩風情,湊近時一陣暗香徐徐撲面。 邵衍除卻行禮后便退到一旁,只盯著妻的裙擺,守禮地不往女客處張望,卻覺一陣哀怨的目光若有若無落下,叫人毛骨悚然。 令曼道:“本該早些來同meimei說話,可最近晝夜溫差,我身子也不爽朗?!?/br> 當初城外破廟的當事人都在此,寶知恐言語間不經(jīng)意沖撞她,便想早早結(jié)束話題,可令曼渾然不知。 “守門的婆子道m(xù)eimei路過,怎么不進來喝茶?” “那會怕是有要事,才匆匆而過,我回想起來也怪自己,竟不知來拜見表姐?!?/br> 令曼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笑道:“這如何怨你,jiejie要感謝你還不及呢?!?/br> 寶知心中一沉,也不知令曼此等言語所謂何事。 當年那事知曉之人寥寥無幾,那會令曼又神智不清,辨不得周遭的人。 “明日館的人被meimei調(diào)教得這般好,無一處不盡善盡美?!?/br> 寶知笑道:“能得表姐認可,寶知最是欣喜。” 令曼又道:“怕是我擾了meimei與公子的雅興罷!我原在園里喂魚,暖陽一曬,也暈乎,竟不知來人了。” 她側(cè)身微微告罪,輕含螓首,一截粉白的脖頸便暴露于游廊陰影之下。 “是我之過,還須向meimei和公子告罪?!?/br> 可她還未屈膝,便被一雙柔荑有力止住,耳邊應語飛泉鳴玉:“正如縣主所言,皆是自家人,大表姐不必放在心上?!?/br> 令曼面色未變,乖巧回應,又和寶知說了幾回場面話,便告辭離去。 時不時黏膩在臉上的目光散去,邵衍渾身的不自在去了三分。 他心中藏事,期期艾艾一陣,糾結(jié)是否要同妻說道,又恐她覺他小家子氣。 寶知不知其心中官司,她只憑直覺便埋下預感——謝令曼如何回府她尚且不知,若是在府中常居,長久以往會掀起軒然大波。 不是她輕視鄙夷謝令曼,只是寶知原以為遭變故令曼會有所長進。 可今日一瞧,竟無增反退。 不應該呀,她怎么還是拎不清。 可是從外觀而言,令曼實在是無可指摘。 令曼受過最悲慘的遭遇,便是性情大變終究情有可原,故而她立于道德的制高點,寶知僅憑直覺的預感顯得尖酸刻薄。 偏偏只有寶知心里頭清楚,若是她提前提防,外人看來便是沒理欺人。 暢意灑脫的縣主被塞回小心謹慎的表姑娘軀殼之中,開始回味長年累月相伴的焦慮與煩躁。 忽而,一陣草木香落于美人輕蹙的眉心,寶知下意識閉眼,隆起的褶皺便被男人溫柔撫平。 是的,我不再是孤軍奮戰(zhàn)。 寶知抬眸望向男人含情的鳳目,心中輕問。 我能相信你嗎? 她問自己,也是問他。 邵衍卻將摟著女孩細腰,在外看來便是新婚夫妻親密相依一同散步于游園長廊。 “許是我多心,若是……若非要緊事宜,我們還是少同謝大姑娘來往罷?!?/br> 女孩眉毛一挑,似是聽見天方夜譚,邵衍不想妻錯想自己,低聲道:“可還記得,昨日非白護送謝二姑娘來府里尋你賞花?!?/br> 寶知點頭。 “我們在書房說話時,非白同我談起一件往事,花朝節(jié)他來侯府送禮,巧遇謝大姑娘,言語間叫他覺得不莊重,可說不出個所以然?!?/br> “當初我們答應姨父將此事爛于心底,絕不與不知情人說道,都說當作沒發(fā)生。可我覺得,雁過尚且留痕,更何況對女子而言是如此之大劫難?!?/br> “我推測當初事宜并不如表面那般,背后惡人想來都已伏法,便這樣結(jié)束了,可謝大姑娘遭受的傷害短期內(nèi)甚至一生都要消磨?!?/br> “可現(xiàn)在侯府大剌剌將她接回,叫一個遭了難的人瞧見日常中的平淡幸福,何嘗不是殺人誅心?!?/br> “我們并非其嫡親兄弟姐妹,撐破天也無法越過侯府干涉?!?/br> “可今日同謝大姑娘相處,我只怕招致無端之災?!?/br> 寶知心底一酸,伸手就緊緊摟住邵衍的腰。 她又讓邵衍先向自己邁出第一步。 他是全心全意待她,她自然也要對他好。 “我也是這般想的?!?/br> 徽州簪娘親手打造的步搖巧奪天工,可再是耀眼奪目的寶石落在小縣主眼中的光芒旁,只得相形見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