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真心話 la s h uw u. c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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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須臾,就見垂花門處跨進一青衣公子。 寶知捫心自問,或多或少有些惱他,可這會見他全手全腳,懸著的心也逐漸回落。 “大伯父安?!彼雰?nèi)后逐一行禮,只視地上叁人為無物,問候到寶知時,雖不明顯,卻也暗自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南安侯讓他坐下后問道:“容啟,你同寶丫頭已定了親,家里料理瑣事也不避著你。依你看,這些人如何處理?” 邵衍面色未變,溫和一笑:“回大伯父的話,自然是按照侯府的規(guī)矩來?!?/br> 俯趴于地上的叁人皆瑟瑟發(fā)抖,口中的哀求更是一聲更比一聲高。更多免費好文盡在:yu w an gko ngjian. 南安侯夫人蹙著眉細細道來:“趙公子只說侯府擺局害他,擺擺手就回去了。若是按規(guī)矩,叁人犯上,沖撞賓客,又叫姑娘受辱,自是打五十棍子,然后賣出去?!?/br> 邵衍一面心想侯府倒也治家嚴格,一面細細揣摩學(xué)習(xí)南安侯的風(fēng)度。 也不是侍衛(wèi)心有憐香惜玉之情,抑或人垂死掙扎,時雨只一個猛身,就撲到邵衍跟前,吐出嘴里的汗巾,哀哀切切地哭求:“奴婢自知殘花敗柳,不求進公子房內(nèi),只求在院子里掃地灑水。還請公子垂憐!” 這樣小家碧玉,饒是最鐵石心腸的男兒也難扛。 可邵衍卻只笑著搖頭,笑得這般溫柔,嘴里吐出的話叫時雨渾身發(fā)冷:“你算計我,我若同你計較,倒是我失了風(fēng)度??赡悴辉摖砍秾毠媚??!?/br> 他只靜靜看著時雨被侍衛(wèi)拖走時在石磚上留下的十行血印,輕聲道:“還是大伯母仁慈,若是在我府中發(fā)生此事,絕無叫人還有一口氣出去的道理?!?/br> 謝家兄弟是第一次認識他這面,不復(fù)以往溫文爾雅風(fēng)度翩翩,心中悚然:到底是皇室血脈,果然一脈子沿襲了邵家人的決絕與殘忍。 其實邵衍是第一次這樣運用自己的權(quán)力,若說不怯自然是不可能的,可他面上裝的很好。 這是第一次顯露自己的態(tài)度,自然是要立起來。 寶知微低著頭,叫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氣氛僵了一息。 興許是畫面太過可怖,無人出來插科打諢。 南安侯輕咳一聲:“沒事就都散了吧。” 眾人叁叁兩兩輕聲告退。 邵衍也不去近寶知,同她保持些距離,卻聽謝四爺在后頭喚他:“容啟,你且站站。” 邵衍忙疾步過去:“姨父?!彼故怯懬?,還未成親,就叫上姨父。 謝四爺大大咧咧也不拘泥稱呼,只說書房里得了好茶,叫他過來同飲。 邵衍把眼往后一掖,見寶知溫吞吞地扶著喬氏跟在不遠處。 他收回目光,一如既往地溫和道:“恭敬不如從命?!?/br> 這不過是謝四爺在眾人面前的一個話口,故而在謝四爺略坐了坐出去后,外頭卻轉(zhuǎn)進一藍衣佳人時,邵衍也不足為奇。 他只噌地起身,迎著她落座。 “怎么不高興?” “沒有?!睂氈樕鲜菐е?,可笑意未及眼底。 嘴上說沒有,卻不肯正眼看他,低著頭繞弄腰間玉佩上打的絡(luò)子。 邵衍沒有逼她,只靜靜飲茶。 寶知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世人說的有叁分道理,男人都是善變的。 她處得煩躁,起身也不告知一聲,抬腿就要出去,可剛一轉(zhuǎn)身形便滯住。 寶知往斜下看去。 邵衍還是那樣,臉上帶著溫潤的笑,眼里含滿的溫柔快要溢出來。 他這樣淡定,這樣胸有成竹,倒襯得寶知急躁。 急躁?我? 寶知心里突然回過神來,她從昨夜起莫不是被他拿捏了心境? 想到這出,她更加急躁惶恐。 她應(yīng)該永遠不驕不躁,情緒穩(wěn)定,不應(yīng)該這樣患得患失。 這樣的失控著實讓一向把握節(jié)奏的寶知擔(dān)憂,故而她更急了,想把衣袖從邵衍手中拽出。 可男人手骨分明,瘦削而修長,指甲修剪的圓潤干凈,只甲床間微微泛白,任寶知如何用勁都拽不出。 她的聲音不再帶有偽裝出的冷漠:“快松開!”又覺得口吻太尖銳,抿了抿唇加了句:“我衣裳都要皺了?!?/br> 邵衍費盡千辛萬苦終于在她的領(lǐng)域內(nèi)又近了一步,這會也不放手,手上借力,竟將寶知拉到他兩腿間,雙手環(huán)上細腰,將臉輕輕貼上。 感受到腹部隔著衣裳傳遞的暖意,寶知忙推搡他的肩膀:“快放開!這是在姨父的書房,若是小廝丫鬟進來,我,我,哎!快放開呀!” “噯!噯。沒事的。” 哪里會沒事! 昨晚以身涉險,今天還裝作沒事人來討甜頭。 真討厭! 寶知自暴自棄放棄掙扎,揪著邵衍在剛剛推搡間發(fā)冠散落下的碎發(fā),心中不住埋怨,可她就是不開口。 邵衍見氣氛到了,問道:“寶知,不要把話憋在心里。“ “我們已定了親,這世間除了親長,便是我們最為親近,你不要把我當作外人。” 寶知手上的動作輕了,把臉轉(zhuǎn)向另一邊,只盯著墻上的書畫,不肯看男人炙熱的鳳目。 邵衍不管她的逃避,只接著說下去:“我知道你生性如此,將什么都藏在心頭,對旁人有自己的算盤,懶得改變別人?!?/br> 他感受到懷中人的腰身輕輕顫抖,這么直白地剖析她實在殘忍,可他必須要說出來。 他不同她離心。 “你就是害怕,害怕沖突,害怕爭吵。你不知道爭吵后如何相處。所以心里有譜,旁人的行徑叫你不喜,你從不指出,只默默劃去一橫,等到劃的橫多了,你就棄了厭了,默默遠離?!?/br> “你不要怕,也不要躲。我不是旁人。” 寶知被看穿了,只梗著脖子,由碎發(fā)擋去眉眼,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菩薩模樣。 倔強地像叁哥家的小公子。 邵衍心中一嘆,起身將寶知輕按到左手那把椅上,讓渾身輕顫的姑娘自己平復(fù)心情。 寶知冷靜了一會,先是羞愧自己的失態(tài),心底又埋藏著埋怨:為何要逼她,大家體體面面的不好嗎? 可她不得不承認,邵衍說的是對的。 有了他的戳破,她終于有勇氣開口:“你…昨夜,昨夜那時知道有詐,為什么迎進去,避開不行嗎,還引得后續(xù)爭端。” 她終于說了心里話,剝?nèi)チ瞬皇橙碎g煙火的淡然,像個凡人一樣計較。 寶知從她不是寶知的時候,慢慢養(yǎng)成這種處事方法,拼了命多看書多收集信息,舉一反叁推測各種意識,培養(yǎng)自己的危機意識,只希望不吃虧。 她堂妹跟她打游戲的時候就曾說過“姐,你為什么總希望無傷過關(guān)?這太吃力了吧”。 這次換邵衍低于她。他慢慢蹲于寶知兩膝之間,仰著頭,似是貍奴。 但可比寶知院里那沒心肝的畜生多情多了,她只好放下惱人的內(nèi)耗,微低著頭同他對視。 “你總是這樣,叫我心疼?!?/br> “我知道世間對女子的要求總比男子更多,故而你步步謹慎,怕行錯了步便落入萬丈深淵。事情還未發(fā)生就想法子先避開,只求不吃虧?!?/br> “你是這么做的,也是這般教喻臺?!?/br> “可是寶知,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處事不是只有這一種正解。你不能因為自己這樣做,所以要我也這般做。這太強硬了。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我也是,我也有自己處事的方法?!?/br> 他一口氣說了好多,停了下來,也留給寶知消化。 寶知左看看右看看,發(fā)現(xiàn)邵衍既陌生又熟悉。 臉、身子還是那個他,可眼里卻有了不一樣的光芒。 這樣耀眼,這樣漂亮。 寶知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要藏起來,想叫他不要讓旁人也見到這樣的光彩。 可她意識到自己的心里話,才后知后覺發(fā)覺他剛剛話語的毒辣。 一語命中她的陰鷙。 她像是模擬人生里cao縱人物的玩家,把周圍的人當作增加需求的屬性,若是他們不按照她的指令,她就發(fā)火。 她討厭別人不把她當作一個獨立的有自己思想的人對待,可是她自己就是這樣對待邵衍的。 寶知突然很難過。 她總批評這里批評那里,自傲過頭了,還會指責(zé)旁人不夠謙遜。 其實不夠謙遜的是她。 不行,不能哭出來,太丑了。 寶知將被邵衍壓住的雙手從膝頭抽出,用衣袖胡亂抹了一下,紅著眼皮不說話。 這樣嬌憨孤傲的神態(tài),實在狠狠刺撓邵衍的心,他也不顧僭越不僭越,反正更親密的事情都做了,伸直了腰身,探著去輕吻那微腫的桃花眼。 “寶知,我的乖乖,我沒有怨你的意思。” “唔嗯?!彼婚_口,不得已露了哭腔。 邵衍心疼地不行,他印象里的寶知總是強大的,狡黠的,這樣的脆弱少見而可憐。 可他心里也有隱秘的興奮。 寶知愿意露出這樣的自己,代表她進一步接受了他。 接受他進入名為梁寶知的世界,那個有狂風(fēng)有細雨,有落花也有柳絮的人間仙境。 她像是一本書,終于肯叫他進一步翻下去。 “我這樣做,一來是性格使然。我不怕困境,若是我有勇卻無謀,踏入陷阱卻無法脫身,那你自顧自棄我去便是了,因為我本質(zhì)是個蠢人。但我有法脫身,自然不擔(dān)憂。可為何我明知有詐還是赴約呢?” “因為我總要走這么一遭,才會明白其中關(guān)節(jié)。萬事不是得了書上教誨就可以解決的,實踐一回后才知其中的關(guān)節(jié),體驗了才知道細節(jié),才會有更深的印象。這才是所謂的知行合一?!?/br> “這便是我的處事,我不回避風(fēng)險,我需要風(fēng)險來增加我的見識??膳d許因為我是男子,故而行錯了,也不會有太大的代價。我,我有些有持無恐罷了。” “更是,大伯父這般替我造勢,就是叫旁人知道,我不是只顧在前院讀書的傻子,看得懂內(nèi)宅的彎彎繞繞。你知道的,我從王府里成長起來,哪些手段沒見過。京中那么多夫人少奶奶在家中辛苦,不是斗這個就是斗那個,她們男人都是死人不成?看不清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壞的,最后家宅不寧,更有甚者,家族覆滅。自詡讀圣賢書,身居高位,被一個兩個小小手段蒙蔽了雙眼,連家里的氛圍不對都讀不懂,還敢宣揚自得圣心。” 邵衍捧著寶知的臉,有一下沒一下揉著她的耳根:“快些嫁給我吧,你太苦了。嗯?日后痛快些,不要怕會吃虧,不要怕會得罪人,我陪著你呢!有喜歡的衣服就穿,新奇的玩意想弄就弄,不喜歡的人和事大大方方地甩臉子。你不要怕了?!?/br> “我要叫旁人知道我是你的「撒」手锏,即便你懶得抑或沒有手段,只管把我撒出去,我定是出面為你解決你不便出手的事宜?!?/br> “我會護著你的,像是你保護我般。” 寶知聽著,眼淚就淌下來。 她閉上眼不肯去看邵衍的神情,只微微抽動鼻翼。 她埋藏在光鮮亮麗背后的苦楚終究還是有人看到。 這么長時間的沉默能得到這絲理解已然是有意義的。 十五六歲的大姑娘誰不喜歡穿漂亮衣裳,可她總是瞻前顧后,怕惹了人眼,招攬麻煩,不肯穿那勾勒身形的裙袍,只寬寬松松,像是道觀里清心寡欲的姑子。 也不肯穿艷色,怕蓋了謝家姑娘的眼。 包括宜曼在內(nèi)的,還小些的姑娘們都用鳳仙花拌了明礬敷出紅艷艷的指甲,她卻不肯。 她不能在伺候的時候一伸手叫侯夫人看到妖精一樣的柔荑。 謝家兄妹姐弟出去玩時邀他,若是少爺們在,即便喻臺同去她也不肯一塊相處。 這些事沒人能幫了她,她也不說,只說自己不喜歡。 她已經(jīng)很冒尖了,再跳些,也摸不準頭頂上那幾個能不能容得下她。 所以熬呀熬呀,興許這一生就這么過去了。 可是現(xiàn)在有人同她說,輕快些,不要拘謹,這是真正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請求。 寶知對婚姻,有另一層的隔閡便是在于自己是從一個寄人籬下的地方,走入另一個寄人籬下的屋檐。 本質(zhì)上她感覺自己和丫鬟沒有區(qū)別,只不過她脖子上的不是麻繩而是金項圈。 寶知又清醒又悲哀。 她清醒認識到現(xiàn)在他們算得上蜜月期,少年人將事情想的好些輕快,所以愛人做什么他都認為是對的,悲哀于日后士之耽兮,這些美好的回憶,令人幸福的話語就會如尖刀,每每回憶起只會一點一點往心口鉆,讓她痛苦得呼吸不過來。 她更恨自己。 她已經(jīng)失去了期待未來和暢想美好的能力,幸福了一息后只會將萬事先想到最糟的境地。 寶知甚至想求他別這么喜歡自己,以便以后不喜歡了讓兩個人都痛苦,都不體面。 體面體面。 她貫穿了一生,上輩子到這輩子都在維持。 只因為她曾經(jīng)是粗鄙的,到慢慢參透規(guī)則。 不錯,季律光做事群枉之門,她也半斤八兩,行事暗里信奉逃避可恥但卻有用。 可是邵衍呢,他是從最尷尬、最卑微的境地走來,不斷進步,不否認過去,坦然面對自己的境界,遇到事情不躲避,不害怕,勇敢解決。 寶知終于肯從高臺落下,同他平等地相處,發(fā)自內(nèi)心地欣賞他,檢討自己。 —— 這一章非常難寫,非常非常難,我安排說話的節(jié)奏,遞進順序,調(diào)整了好久,終于呈現(xiàn)了,不知道朋友們看到這里心情是什么樣的呢,大家會不會很失望,覺得這樣的寶知不是大家喜歡的寶知呢。 寶知因為穿越金手指,自己本身的性格比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肯定完整很多,但是不代表她固定住了,她還會自我進步,在邵衍的引導(dǎo)下,進一步認識自己,我想這就是戀愛的意義,戀愛在我看來本質(zhì)上就是更加親密的友誼,我認為我會跟某個人當朋友,是因為跟對方相處中我從能力認知上會變得更好,這種變好的感覺會讓我覺得很幸福。 此外,這樣寫得我好想哭哈哈哈哈沒有什么悲慘的話語,兩個人有爭吵,但是爭吵沒有帶來互相傷害,而是相互進步,促進相互理解,是良性的,感覺起來很感動嗚嗚嗚嗚,真的有點幸福的難過,希望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