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兄妹私話驚表姐一縷芳魂夢客船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零度月色、【哨向np】白月光今天裂開了嗎、卷走顧總的財產(chǎn)跑路了、宿主又對女配動心了[快穿]、無限之我有紅衣[gl]、風(fēng)味香燭店 完結(jié)+番外
松源最近也很苦惱,meimei宜曼年齡尚幼,正是幼童對爹娘的占有欲蓬勃的時期,院中突然來了兩個陌生人,娘親對表姐表弟比對他們還好,連爹爹也不再??滟澑绺纾炊滟澞吧谋斫?。 更何況表姐因為生病瘦瘦的,比起她這個小胖子,又輕盈又好看。 每日跟著哥哥去向祖母請安時她都不開心。 表姐每日都不需要這么早起床,走很遠(yuǎn)的路去見人。 老夫人向來不喜歡留兒媳在身邊照顧,每日例行問安結(jié)束后便讓大家回去用膳,今日見孫女嘴巴嘟嘟的,撅得可以掛水壺了。 她道:“宜曼今日身上不舒服嗎,怎么不高興?” 松源忙道:“回祖母的話,今日是宜曼困覺了,看著沒精神。” 祖母是家里最聰明的人,宜曼本來想告訴祖母自己心中的困頓,沒想被哥哥搶了白。 老夫人道:“你們寶知jiejie最近可好?” 宜曼很不高興。 所有人都關(guān)心表姐,以前他們最關(guān)心自己,現(xiàn)在卻因為一個外人忽視了她。 她叫道:“好得很,每天睡到正午,然后被娘抱著去庭院曬太陽,待晚上等爹爹回來再聽一頓夸贊!” 松源喝道:“宜曼,不許在祖母面前胡說!”若是讓祖母覺得娘故意不讓表姐來向祖母請安怎么辦。 這個家雖是南安侯夫人掌握大權(quán),但真正的話語權(quán)都在老夫人手中。 老夫人叫宜曼走近,她便抱著不情不愿的宜曼坐到羅漢床上,道:“宜曼是不是覺得家中來了表姐后,大家都關(guān)心表姐,不關(guān)心你了?” 沒想到祖母一語道破了她的心事,宜曼有些難為情,但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憑什么一個外姓的人可以在謝家里人人關(guān)心人人寵愛。 她點了點頭。 老夫人把她亂了的頭發(fā)理了理,道:“祖母知道,這是很正常的感覺,不怪你,你還是孩子呢?!?/br> 但她撫著宜曼的臉,認(rèn)真地盯著她如小鹿般的雙眼:“你做錯了兩件事。其一,你不該把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到院子外面說道,倘若在別人家宴客,若是他人問起你寶知jiejie,你是不是也要這么回答?” 郡主娘娘平時總是一副笑呵呵不管事的樣子,愛說俏皮潑辣話,南安侯夫人問她事宜,若不是不合慣例和存在原則性問題,老夫人很是隨和,孩子們哪里見過她這樣的嚴(yán)肅正經(jīng)。 一道請安的孩子們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長房的庶女爾曼皺著眉,也覺得四妹這么做實在不應(yīng)該,表姑娘雖然不姓謝,但是梁大人的掌上明珠,她爹爹很是關(guān)心他們姐弟二人,大到梁大人與梁夫人的后事,小到府里裁衣分布料,連她的嫡姐都要靠后。 她已經(jīng)六歲,祖母把她當(dāng)作小大人,遇事便掰碎了告訴她,她知道梁大人表面遭難,實則是為太子而死,以生命保住了扳倒惡人的證據(jù),若是那證據(jù)落入惡人手中,太子表哥怕是要被打倒了。 梁家一直與謝家綁在一起,四妹此舉,無疑是姐妹鬩墻,何其可笑。 四嬸是個敞亮人,六弟瞧著清明些,就是四妹被養(yǎng)得嬌憨了些。 老夫人見宜曼被嚇住了,心中有些有趣,這個孫女傻傻的,心腸不壞,就是太憨了,像她爹。 她表情不變,道:“其二,你不該嫉妒你寶知jiejie,你可知你寶知jiejie為何要寄居侯府而不回自己家嗎?” 宜曼掛著眼淚,可憐巴巴地?fù)u頭。 老夫人心道老四夫婦真是太寵著這孩子了,難道把孩子藏在堡壘里可以藏一輩子嗎,早點讓孩子成長才是真理,若是將來南安侯府一朝破敗,這些孩子如何自處。 她道:“回去問問你哥哥,做睜眼瞎可不好。” 祖母說話向來毒辣不客氣,宜曼漲紅了臉。 一直到哥哥牽著她回院子宜曼都低著頭。 松源見meimei這樣,心中打定主意,讓小廝去夫子那告假,自己領(lǐng)著meimei到他們常常玩耍的秋千處。 周圍靜悄悄的,除了偶爾經(jīng)過的仆役,這里只有他們兄妹。 松源讓丫鬟們自去說話不要擾了他們,自己慢慢推著坐在秋千上的meimei。 他斟酌地開口道:“宜曼,你可知姨父姨媽……就是表姐和表弟的爹娘去哪里了?” 宜曼蕩著秋千,心情好了很多,人也輕快起來:“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床粊斫颖斫愫捅淼?,若是我去別人家了,爹爹和娘肯定想我想得不行,早早來接我回府?!?/br> 松源嘆息,meimei真是可愛,這話若是讓表姐聽到,真真是傷口上一把刀子。 他拉停秋千,在meimei面前蹲在,對著meimei疑惑不解的小臉道:“姨父和姨媽以后都不會來接表姐和表弟了,他們以后都會一直跟我們住在一起?!?/br> 宜曼道:“為什么?他們姓梁,丫鬟都叫他們表姑娘表少爺,他們不是謝家的人!” 這不是她的性格惡劣,只是小孩子總是對異類 有好奇與排斥。 松源不知道如何告訴meimei死亡這件事,他怕嚇到宜曼,自己在查完“死”與“孤兒”的含義后的幾日都覺得可怕,還做了幾晚的噩夢,夢見自己成了孤兒。 他決意換個說法:“寶知jiejie和喻臺的爹娘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這個地方以后我們都會去,也許有人中途會去,但是大部分人都是等到頭發(fā)白了,臉上皺皺的再去?!?/br> 宜曼道:“我不喜歡頭發(fā)白白的臉上皺皺,我能不能不要去?” 連重點都找錯了,松源真是服了自己的meimei了:“你去不去以后再說。哥哥要告訴你,你以后要把寶知jiejie當(dāng)作親jiejie,就像對待大姐二姐三姐那樣,不,要比對她們更好,要對哥哥那樣,對寶知jiejie;對松清那樣對待喻臺。” 宜曼道:“為什么,你們?yōu)槭裁炊家@么說?” 松源道:“姨父和姨媽為了我們家,為了大伯父,為了太子表哥,更是為了保護(hù)表姐和表弟而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宜曼,若是爹爹娘 哥哥和松清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以后永遠(yuǎn)都不能跟你見面,你會不會難過?” 宜曼自己想了想,就覺得又害怕又難過,她嘴巴張開,哭道:“我不要!” 松源手忙腳亂地幫她抹去眼淚:“哥哥只是舉例而已,你莫哭了?!?/br> “哥哥這么做,是想你知道,寶知jiejie和喻臺沒有爹爹和娘,所以我們需要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們,宜曼是好meimei對不對?” 宜曼點點頭:“我最乖?!?/br> 松源道:“宜曼又是乖meimei,也是好jiejie。你是四房唯一的女孩,你以后不僅不可以欺負(fù)寶知jiejie和喻臺,也不能讓別人欺負(fù)他們。寶知jiejie很關(guān)心你,前日你多吃了幾塊三伯母送來的糕點,寶知jiejie便把自己那份留給你了。” 原來前天晚上吃的那份糕點是寶知jiejie的份,宜曼張大嘴巴。 她有些懊悔,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寶知jiejie已經(jīng)很可憐了,自己有時候故意撞她,或者當(dāng)著她的面撲倒爹爹或娘懷里撒嬌,jiejie總是溫和笑瞇瞇地看著。 她愧疚地告訴哥哥:“哥哥,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做的。我以后一定對寶知jiejie好!” 松源心中生出欣慰,孺子可教也,自己也算是個小夫子罷:“不怪你,你還是小孩子,不過旁人怎么好,你都是哥哥最喜歡的meimei。” 宜曼站起身,像小蝴蝶般快活地圍著哥哥轉(zhuǎn)。 忽的,兄妹兩人的歡樂時光被丫鬟的話語打破:“寶姑娘,你怎么了!” 松源忙將meimei放下,他慌慌忙忙地走到樹叢后面,發(fā)現(xiàn)表姐慘白了臉站在后面,不知道聽了多久,一旁的夏玉驚慌失措地扶著表姐,焦急地詢問她。 寶知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和身體脫節(jié),那些語句像是立體循環(huán)在她耳邊,她好像看見兩個她,一個呆呆地看著表弟表妹,一個她漂浮在半空,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鬧劇。 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 再也不會來了。 沒有爹爹和娘了。 寶知懵懵懂懂地轉(zhuǎn)身,沒有理會擔(dān)心害怕的表弟表妹與丫鬟,只覺得天昏地轉(zhuǎn),隨即身子一軟,眼前一片白光,不知身處何處。 原來他們不是嫌貧愛富的人,不是攀高枝的人。 他們死了,寶知的爹娘死了,一同死在那艘船上。 遠(yuǎn)方,遠(yuǎn)方,何處是遠(yuǎn)方? 松源知道自己闖大禍了,慌忙叫了府醫(yī)后,便跪在爹爹的書房。 宜曼也嚇壞了,哇哇大哭。 慶風(fēng)院里打水的打水,叫人的叫人,哄孩子的哄孩子,亂成一團(tuán)。 恰逢喬氏出門看鋪子,沒個主事人,留下來的玉蘭便去大房請南安侯夫人過去。 可巧南安侯夫人正在與管事議事,一時走不開,便做主讓二夫人過來瞧瞧。 二夫人孫氏是個俏麗的婦人,但說話刻薄地很,大家都不喜歡往上湊。 玉蘭沒法子,只好領(lǐng)著二夫人去。 孫氏也不耐煩得緊,一個外姓人,趕著上去討好,吃的用的都是府里,偏偏那喬氏還把梁家的家產(chǎn)鋪子與梁喬氏的嫁妝管得嚴(yán)嚴(yán)的,說什么留給兩個孩子,要她說就該把這些東西一齊填到公里才是應(yīng)該的,胳膊肘往外拐。 待到慶風(fēng)院時,府醫(yī)已經(jīng)到了,皺著眉給寶知脈診,只覺得姑娘氣血上涌,她細(xì)細(xì)一摸,再看那姑娘,卻見她面如白紙,只有進(jìn)氣沒有出氣,驚的不行,昨日還好好的,怎么今日就一副要去了的樣子。 她連忙口述了一個方子,叫丫鬟快去取了nongnong熬上一帖,隨即忙給姑娘試針。 西廂房亂成一團(tuán),孫氏見宜曼坐在外間的秀凳上抽泣,忙碌的丫鬟竟沒人顧的上她,罵道:“沒良心東西!沒看見四姑娘哭得要厥過去了嗎,快取水來!” 她不喜歡四房,但好歹是謝家的姑娘,哪有被怠慢的道理。 她邊嫌棄一臉鼻涕一臉淚的宜曼,邊掏出手帕幫她擦臉。 宜曼聞到香噴噴的味道,睜眼一看發(fā)現(xiàn)是二伯母,二伯母不喜歡小孩,家里幾個jiejie,她都敢去她們院里玩,只有大jiejie那不敢。大jiejie不是二伯母親生的孩子,丫鬟們都說二伯母苛刻大jiejie,不叫她吃東西。 宜曼便不敢動彈,任由二伯母一臉嫌棄地幫她擦臉,她見二伯母的臉,又氣又委屈,卻也不敢躲。 待府醫(yī)拔了針后,給姑娘灌了藥,就見那姑娘開始冒汗,嘴里還嘟嘟囔囔的,兩個玉驚得不行,姑娘這是撞到臟東西了不成。 玉蘭還算鎮(zhèn)靜,忙去請喬氏的奶媽子,那劉嬤嬤一見寶知,便驚叫道:“了不得了不得,魄都丟了!” 宜曼嚇得瑟瑟發(fā)抖,惶恐不安地躲在二伯母懷里,心里想:寶知jiejie是不是也要去很遠(yuǎn)的地方了,她要怎么去啊,誰來接她去? 孫氏摟著宜曼罵道:“老貨!快想法子!胡亂叫的,驚著四姑娘了!” 劉嬤嬤見小丫鬟小花候在一旁,便支著她去取了桃枝長香來。 外面兵荒馬亂,寶知卻不知。 她渾身軟乎乎的,整個人像是飛了起來,她在夜晚的星空中飛翔,似乎星辰都在手旁,觸手可及。 隨后她便落到那艘船上,此時還不是血流成河的畫面,船上人人有序地守在自己的崗上,護(hù)院每隔一刻便交接班次,他們看不見她,她也摸不著他們。她走去船艙,鉆入一個房間,便見一個女子坐在床沿,那女人正抱著一個孩子,小孩覺多,早就躺在女人的臂膀里睡得香甜,燭火印照出女人明艷動人的面孔。 她呆呆地凝視女人美麗的側(cè)臉,連來人都沒有注意到。 那來人面目俊美,挺拔俊逸,在寒夜里披著星辰匆匆走到女人身畔,溫柔地望著女人,道:“霏娘,把喻臺給我罷,你也累了。” 女人嗔道:“什么累不累的,寶知可睡下了?” 男人接過孩子,將他放到小床上,隨后摟過妻一道坐在床沿,細(xì)細(xì)告訴妻自己如何與女兒斗智斗勇。 女人放下心來,靠在丈夫的胸膛上:“總算是上了船,我這心好歹安定下來?!?/br> 男人道:“莫慌,大哥同與晰必已在碼頭那候著我們了。” 女人便開始跟丈夫絮絮叨叨,說到京城后要如何布置梁府,要給寶知請新的夫子云云。 男人便一句一句地回應(yīng)她。 誰料護(hù)院忽然著急忙慌地闖進(jìn)來,連通報都沒有通報:“大人!有一伙黑衣人上了船!” 男人臉色一凜,心中卻不慌,像是早就有了心里準(zhǔn)備:“還剩多少人?!?/br> 護(hù)院臉色發(fā)紫道:“他們在遠(yuǎn)處放箭,護(hù)院里,還剩四人?!?/br> 男人囑咐他守好船艙,旁的也沒說什么。 女人沒有慌張,她從容地理了理衣服,將小床中的兒子抱起,用銀勺喂了他幾口安神湯,隨后用被子將兒子包好遞給一旁臉色慌張的奶媽。 奶媽焦急:‘我的姑娘啊,你這是做什么,趕緊逃到舵樓才是!” 女人卻換下寬袖外袍,換了件利索的外裳,男人已經(jīng)懂得她的意思,從墻上取下兩把劍,遞給了妻一把。 女人親了親兒子的臉頰,兩人最后看了一眼孩子們。 這才是船上最寶貴最重要的事物。 隨后男人便讓所有護(hù)院護(hù)送奶媽和抱著姑娘的丫鬟去船尾。 她在一旁看了很久,看著女人和男人與黑衣人廝殺,看著尸體rou沫橫飛,看著女人飛身擋在男人身前,看著女人身中數(shù)箭,看著男人如何緊抱著女人的尸體廝殺,最后被一劍穿心。 她只覺得血液奔流。 男人抱著女人尸體時那喃喃“霏霏我妻,為夫帶你回家”久久不散。 這不是她的爸媽,這是寶知的爹娘,關(guān)她什么事。 為何她會這么痛苦,為何她滿臉淚水。 她的心好痛,好難受,都要喘不過氣來。 她便在冷風(fēng)中飄起,越飄越高,便要進(jìn)入一個黑黢黢的洞中,是不是進(jìn)了這個洞眼前的慘劇就不會上演了? 但是她被一雙小手拉住,一轉(zhuǎn)頭,原來是寶知。 是寶知拉住她。 寶知對她說:“快些下來罷,要來不及了!” 她的四肢便灌進(jìn)一陣熱氣,有了力氣掙扎,不被那股風(fēng)裹著飄進(jìn)黑洞。 得了消息回來的喬氏緊緊握著寶知的手,任由劉嬤嬤用桃枝沾了水灑在寶知身旁。 不知等了多久,只感覺手心里那只瘦弱的小手動了動,外甥女便睜開了眼,看到她時,嘴唇抖了抖,吐出了一句:“娘,您肚子疼不疼?”隨即閉眼再次暈厥過去。 喬氏眼前看著酷似meimei的小臉,憶起在丈夫的陪同下一道前往義莊時看見meimei尸身腹上胸前插滿了箭羽,悲從心來:“寶知!你娘不疼!寶知快醒來罷!姨母保護(hù)你!” —————————————- 感謝大家的評論和收藏,互動真爽!我愛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