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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休夫(女尊)在線閱讀 - 第58節(jié)

第58節(jié)

    他卻滿腦子的污穢,說好的從此再也不與她有任何牽扯,可……控制不住。

    裴元紹抖著手,將她身下包袱系帶拿出,這才蹣跚著將她安穩(wěn)的放置在床榻之上。

    指腹彎曲成一團,身上緊張的出了一身的汗水。

    他擦了擦額發(fā)間細(xì)汗,心虛的覷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見她雙眼緊閉,呼吸勻稱。

    這才如做了賊一般拿起包袱,欲將之放在屏風(fēng)外的八仙桌上。

    可不料,包袱系帶松散,身下的羞恥尚未得到安撫,心頭正空虛一片,一時慌神兒,包袱內(nèi)的筆墨、干糧悉數(shù)掉落于地上。

    裴元紹眸中一凜,心虛的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

    那人是真的病了,若是往常,如此響動,必定被驚醒的睜開了眼。

    可是此刻……她嘴唇干裂,神態(tài)疲乏,顯見的是元氣大傷。

    “你既想入朝為官,與我說便是,何必自個兒受這等大罪……真是個傻的!”

    他嘴皮動了動,無聲的嗔怪道。待意識自己心中所想,眸中很快閃過一抹懊喪。瞪了一眼床上的冷漠無情的女子,急急的低頭,收拾她掉落的干糧。

    心中一遍遍告誡自己,萬不能再被那人給誘惑了去。他是明德長帝卿裴元紹,他有自己的驕傲與尊嚴(yán)。他愛的女子,可以不喜歡他,卻不能騙心騙身后,一句解釋也無。

    先愛者賤,可是他有作為一個男子最后的驕傲與尊嚴(yán),他愛她,愛的是當(dāng)年那位外表冷清刻板,卻極為尊重男子的女子,而不是南華庵雪夜里,極致熱烈后,她給他冷冰冰的殘影。

    為了讓自己不再痛,他選擇保持距離,如此便兩廂安好。身為長帝卿的一生不需要女君的憐愛,而她身為風(fēng)光霽月柳蒼云的一生,也必定不能娶上一位滿身污點的男子。

    理智回籠,裴元紹捏緊拳頭,指尖的痛意,令他壓住滿身叫囂的渴望,強行將注意力集中在掉落的行囊上。

    原本只是輕飄飄一瞥,可視線落在地面上灑落的糕點時,裴元邵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地面上滑落的糕點,零星散落在臥榻之下。糕點從油紙袋中掉出,種類繁多,桂花糕、玫瑰糕、翠玉豆糕……

    精致小巧。顯是用了心。

    每一種糕點之上俱用食材點綴著一根青竹,青竹筆直而立,不折不彎。

    與那日柳長寧身上攜帶著錦帕之上的青竹一模一樣。

    他伸手捻起地上的糕點,放在鼻端輕嗅,做糕點的人心靈手巧,每一塊糕點,有竹葉的清香,細(xì)聞竹香彌漫,繞鼻不散。

    裴元紹圓潤的指腹?jié)B入糕點內(nèi),抬眸看了一眼床上睡的無知無覺的女子。忽覺自己是個笑話。

    古往今來,能為女子準(zhǔn)備糕點以參加科舉考試的男子,不是女子的夫郎,便是與之訂下婚約的未婚夫。

    仔細(xì)回想,方才在貢院門口,有一男子見柳長寧暈倒,疾步上前攙扶,眉眼之間俱是擔(dān)憂。

    倘若他不出現(xiàn),她必定會被那人接住。

    裴元紹勾唇,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原是他自作多情了,他一介陌路之人,有什么資格將她截回府中。

    他上前兩步,走至她的身前,俯身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滿面復(fù)雜的酸酸的笑道:“對不住,擋了你與你未婚夫郎你儂我儂。下次再遇見你,我裴子淵對天起誓,必定遠(yuǎn)遠(yuǎn)的便躲開,若有違誓言,必當(dāng)天打雷劈,不得……”

    話尚沒說完,床上本是一臉病氣的女子忽然睜開眼,她伸手環(huán)住他勁痩的腰身,一把將他拉入床側(cè)。

    她蹙眉,眼睛里的睡意尚沒有散去,翻身而起,坐于他的身上,起床氣甚重的啞聲道:“嗯?閃開?”

    眼前的男子頭發(fā)散亂的披散在錦背上,他磨了磨牙齒,掙扎著要起身?柳長寧卻沒有給他坐起來的機會,她一巴掌拍了拍他挺翹臀部,冷著臉:“別動!”

    被人怕了那樣羞恥的部位,裴元紹桃花眼倏然睜大,瀲滟生輝的眸子內(nèi),復(fù)雜與羞恥交織,懊喪之色一閃而逝。

    他雙手藏于袖口,指腹沒入手心。再仰頭時,臉上的羞恥不見,勾唇,笑的勾魂攝魄。

    他伸出雙手,環(huán)住她的脖頸。

    抬身,殷紅的唇頓在她的耳邊,沖著她的脖側(cè)惡意的吹了口熱氣,佯裝輕佻道:柳解元,奴家……嗯……”

    惡意拖長了聲音,呼吸似喘似誘。

    身上的女子眸色漸深,她揉了揉額頭,俯身,唇一絲一毫的貼近他的。

    卻被他用了內(nèi)力將她震開。

    裴元紹順勢一躍而起,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袖口的褶皺。

    一臉嫌棄的笑道:“奴家……嗯,覺得你身上臭的緊,九日未沐浴,就你這等臟污女面首,本殿實乃下不了口!”

    第54章

    柳長寧本是睡眼惺忪的神色, 瞬間清醒。

    她瞇著眼, 抬眸看向床側(cè),長身而立狀似隨意的男子。

    她干裂的唇抿成一條直線,蹙眉, 淡聲問道:“為何方才發(fā)誓遠(yuǎn)離我, 嗯?“

    她的聲音并不如往日清冷, 將將清醒,帶著絲啞音。

    全身的重量依靠在梨花木床之上, 衣衫因了方才拉扯, 盤扣松落,露出圓潤白皙的肩頭。

    沒了往日清冷與刻板,此刻香肩半露, 清冷的臉被枕被壓出半抹紅暈, 惑人而不自知。

    裴元紹忍住顫抖的棱唇, 氣急敗壞的別開視線, 傲慢的沖著她抬了抬下巴, 看著頭頂?shù)牧褐?,明知故問道:“柳解元?dāng)真想知道原因?”

    柳長寧拉攏衣領(lǐng), 扣上盤扣。這才抬眸看他, 神色凝重,低聲道:“我們談?wù)?,那夜之后,你一直避開于我……為什么?”

    睡了小半個時辰,這會兒總算有了絲精氣神兒。沒想到一起身, 便被便宜夫郎當(dāng)成了面首戲弄。

    柳長寧仰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視線落在他被暗紅錦杉包裹的翹臀之上 ,眸色漸暗。

    這人此刻故作妖嬈之色,迫的她手癢,想要動手打他。

    老干部柳長寧平生最見不得沾花惹草,故作放,蕩的男子。

    可眼前之人,此刻勾唇,歪歪扭扭的立在床側(cè),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zhuǎn),顧盼神飛。兩片殷紅的唇瓣上翹,沖著她便是一個妖妖嬈嬈的魅笑。

    笑的花枝爛顫,可笑意并不達(dá)眼底。墨色的眸子中嫌棄之意盡顯。他鼻翼煽動,似是聞見她身上臭味熏天的氣味,夸張的連退數(shù)步。

    捂住鼻端,斜睨了一眼她,挑眉道:“柳解元想要與本殿談什么?談發(fā)誓遠(yuǎn)離你?呵呵!解元怕是健忘,早對你說過,我心有所屬。如今你卻似乎對我情根深種,為了你好,這才要遠(yuǎn)離于你。”

    柳長寧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從梨花木床上坐起身,淡聲問道:“此話何意?”

    對面的男子如無骨之軀,斜斜的依靠在雕花木屏風(fēng)之上,噗嗤笑出聲:“柳解元才高八斗,驚才絕艷,當(dāng)真聽不懂本殿此話真意?”

    裴元紹似笑非笑的抬眸,桃花眼來來回回的掃了她一眼,聲線倏然變冷道:“我勸解元不必癡心妄想,你若不想在我這明德長帝卿府內(nèi),當(dāng)一位被本殿玩弄的面首,便離得我遠(yuǎn)遠(yuǎn)的?!?/br>
    “當(dāng)日在祥云酒樓,可還記得你親口答應(yīng)過本殿的話,見著我定當(dāng)退避三舍??尚Γ廊硕嫉郎n云居士重諾,品性高潔。允諾別人之事兒,從不反悔。此番柳女君是要對當(dāng)初約定出爾反爾了?”

    柳長寧杏眸微瞇,她蹬上繡鞋,上前幾步,走至他的身前,視線與他平視。

    一雙茶色的眸中泛著絲包容,她干裂的唇張了張,淡聲道:“對啊,蒼云不是圣人,如今的確要出爾反爾了。邵哥兒乖,幾月前要了你的身子。便一直有一句話想要問問你。待我狀元及地之日,我向女皇求取你可好……”

    裴元邵雙手收攏于袖口,五指成拳,指尖深深的印在手心中。指縫處的血液滲出,一滴滴砸落于地面之上。

    五指連心,刺骨的疼痛遍布全身,可心臟砰砰跳動之聲,卻一聲蓋過一聲,擾的人神志不清。

    他咬緊牙關(guān),將那句幾乎脫口而出的“好”字咽進喉嚨口。

    目光觸及地面不遠(yuǎn)處大開的包裹內(nèi)精致的糕點,心頭的熱意被一盆冷水兜頭澆灌。瞬間清醒。

    二月末的寒風(fēng),吹在面上,透心涼。

    裴元紹不由打了個寒顫,瞇著眼,將眼底丑陋的嫉妒悉數(shù)收斂。

    他等了這許多日,終是等來了她一句娶他,可她……還將娶旁的男子。

    一位因了她愛竹,為他親手繡錦帕的男子。那日祥云酒樓,那塊錦帕,針腳細(xì)密,青竹栩栩如生,定是費了不少功夫。

    一位因了她愛竹,在她科舉之前,親手為她做干糧的男子,干糧之上,是她最喜歡的竹子。廚藝雕刻巧奪天工。

    如此明晃晃的喜愛,俱在青竹之上。

    柳蒼云那樣聰明的一位女子,他不信她不知道她口中所謂“師弟”的愛意,但是她卻受了這樣的贈禮。

    應(yīng)也是喜愛的吧。她心中還有另一位男子。

    裴元紹將苦澀吞入腹中,那日占有了他的身子,她便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娶他!

    可他不愿!不愿以這等方式嫁給她!

    他的妻主,眼底應(yīng)是只有她,他容不得自己的妻主三夫四侍,容不下分享……

    母皇當(dāng)年一句斷言,道他天生逆骨。善妒且要強,游離三從四德之外,桀驁難訓(xùn)。

    母皇雖對他狠心,這句話倒并沒有錯。

    他確有屬于自己的驕傲,人生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生來決定不了性別,但是身為一男兒,爭上一爭,信己不信命,活于世上也必不比女子差分毫?

    他們男子,除了在床第之事上,弱于女子,受誘香控制,意亂情迷??膳缘氖聝荷?,如何能弱。

    他們有手有腳,因何要自卑自賤,自慚形穢,困守內(nèi)圍,等待妻主高興時臨幸,不高興時打罵。

    裴元紹對三從四德之說嗤之以鼻,他寧愿一輩子常伴青燈古佛,亦不愿,做那等一生與他人分享一女子的哥兒。

    他有自己的堅持……

    更遑論……柳蒼云如今對他有太多太多欺騙。

    身負(fù)絕世之才,卻佯裝成了一無是處的農(nóng)女。此乃一騙。為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休離掉他。

    自導(dǎo)自演放了一場大火,將身為農(nóng)女柳長寧的一切悉數(shù)燒掉,此乃二騙。為的是,燒掉前程往事,亦燒掉了他半顆心。兩年了,他為她立在府中的衣冠冢,成了□□裸的笑話。

    裴元紹閉了閉眼,抬眸時,眼底已是清明一片。

    他抽出腰間的長鞭,倏然使力,揚鞭抽打在越走越近的女子腳前。

    他雙眼光射寒心,眸內(nèi)厲色畢現(xiàn)。手持紅鞭子挑起她的下巴,俯身上前,定定的迎著她的視線,棱唇微張。

    冷聲道:“記住,邵哥兒不是你能叫的。你……不是她!那夜倘若不是本殿醉酒,將你誤認(rèn)為她,你當(dāng)你如何能令我雌伏你身下?!?/br>
    他向前一步,鼻尖在她的發(fā)絲間嗅了嗅,嫌棄的嘲瘋道:“真臭!”

    “你與她果真不同。她是位極致溫柔的女子,眼下看來與你并不同。我與她相守之時,她不用發(fā)情,不用誘香引誘,亦能令我體內(nèi)存著熱意,想要被安撫,被灌入。而你……

    裴元紹輕佻的打量了一眼柳長寧,譏諷的笑道:“不行!本殿試過,那日我雖醉酒,意識卻是極為清晰。”

    “受了你散發(fā)出來的誘香,我只能以此麻痹自己,將你假想成她,獻出自己的身子。你大可不必愧疚,我想要的只有她給的愛,你……不行,你填不滿我失去一半的心。即使替身也不可!”

    柳長寧定定的看向他,眼前男子垂著眼,臉上的假笑消失,悲喜難辨。他的聲音低低沉沉,透著絲她看不懂的悲傷。

    她是無情道老祖,人間七情六欲,只在上一世的電視上見過,她并不懂他眼底哀傷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