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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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乃天子腳下,比通州城更為熱鬧,來往車輛,泰半皆是翠蓋珠纓八寶車。 若仔細(xì)打量,便能看見車頭之上,帶有各色達(dá)官貴人族中標(biāo)識。 柳長寧與賈子云兩人雇傭的馬車入了主城街道后,行駛速度便逐漸變緩。 一路避讓多輛華車,行至朱雀大街賈府之時,已堪堪過了半個時辰。 賈子云一手撐開幕簾,扭回頭沖著身后的女君問道:“長寧,你當(dāng)真不與我同???” 柳長寧雙手托腮,視線落于巷口人來人往的街道之上,淡淡嗯了一聲。 此處宅子乃賈太傅在京中分得的官家宅院,雖兩年前她辭官告老還鄉(xiāng),但因了三朝元老的身份,朝廷并沒有將府邸收回。 如今太傅搬離京城,此處宅院便予了賈子云姨母一家居住。她此刻跟著上門叨擾并不合適。 見她點頭,賈子云并不多勸,她聳肩交代道:“那為姐便先行下車,明日我們在琵琶巷對面那間歸云茶樓見?!?/br> 柳長寧眼神定在車窗之外,輕聲嗯道。 得了應(yīng)允,賈子云轉(zhuǎn)頭躍出馬車。 倘若讓賈太傅看見她此番不得體的行徑,指不定又得一通怒罵。 在賈宅停留片刻,見好友步入宅院,柳長寧這才沖著馬車外的車婦道了句:“勞煩大姨將我放在灑金街路口。” “好嘞!”簾布外的中年大婦揚聲應(yīng)道。她拉起韁繩掉頭,車輪在青石鋪就的巷子中,壓出一道長長的車轍印。 三年一次的會試眼看著便要開考,這會兒,提前上京備考的學(xué)子尤為多。 柳長寧這兩年,寫了不少針砭時弊的文章,后又因結(jié)實太傅,托了她的人脈,將文章賣入博讀書肆,得了一大筆銀子。此番倘若她想,即使在金陵城買間四進的宅院也是盡夠。 只是宅院太大,她一人居住,倒略顯累贅。 是以,當(dāng)賈子云問她要不要買宅院時,她一口否決,客棧落腳,可省去不少麻煩。 ―― 馬車在灑金街岔口停下。 車內(nèi)的女君掀開簾布,慢條斯理的跳出馬車。 本是熙熙攘攘的街口,此刻安靜了一瞬。 立在馬車前的女子,身著一身銀白小朵菊花青領(lǐng)對襟棉衫,外罩白底綠萼梅披風(fēng)。烏發(fā)被一根白玉釵固定于腦后,半束半披,涼風(fēng)吹過,撩開垂落的碎發(fā),將她整張臉暴露在空氣中。 街道兩旁的路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張臉,完美的仿若畫里走出來的人物,白膚若凝脂,杏眸含秋水,瓊鼻秀挺,唇若點櫻。 此刻天空落下碎雪,細(xì)碎的雪花,融于她的肩頭。她抬手將披風(fēng)上的雪花拍落,打破了整片天地的寂靜。 眾人回神兒,卻挪不開視線。 陌上人如玉,女君世無雙。 喧鬧的大街上,一時寂寂無聲,柳長寧掃了一眼眾人,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方才在馬車上飲水時,將面具取下,沒記住佩戴上。 此刻被眾人圍觀,她并不見慌亂。慢條斯理的從懷中掏出一方面具,扣于臉上,傾世之容悉數(shù)掩蓋于面具中。 她與車婦告別后,一步一緩的走出街口。 -- 小雪節(jié)氣剛過,今日下早朝,天空便開始落下碎雪。 裴元邵與旌寰前后腳從太和殿中走出。 裴元邵披著一件正紅狐貍毛大氅皮膚白的仿若透明。 他看似行走緩慢,實則身高腿長,長腿幾個邁步,便走至旌寰身邊。 旌寰側(cè)頭,眸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逝:“長帝卿此番是還有話說?” 兩人方才在朝堂內(nèi),為了修繕祭天臺之事兒爭論不休,箭弩拔張。 這會兒眼看著又對上,周圍官員忙不迭的垂頭走出宮門。 因了長帝卿與鎮(zhèn)南王倘若爭鋒相對,大發(fā)雷霆,素來牽連無辜。 有眼力見兒的官員此刻迅速走出太和殿,避開二人戰(zhàn)火。 裴元紹棱唇上揚,意味深長的覷了眼旌寰,不著邊際的喚道:“光景……” 旌寰淺藍(lán)色的眸子微瞇,她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四周,見周圍并無他人,方道:“長帝卿在喚誰?” 裴元紹挑眉,他伸手接住天空中飄飄揚揚的碎雪,桃花眼啐了冷光:“大雪天,本殿應(yīng)是看走了眼,仿佛覺得旌主像極了我曾在漠北收留的賤奴?!?/br> “你……”旌寰臉上的神色黑了下來,“她”面無表情的回道:“殿下往日在明德長帝卿府中胡言亂語也就罷,可萬不能在外亂說。將臣一等王的身份比作賤奴,指不定又被言官上奏,言語無狀。倘若您因了口舌之亂,被貶為庶民,下次若再想翻身,可沒有如此容易!” 裴元邵將指尖的碎雪碾碎,他低頭對上旌寰的警告視線,唇邊的笑消失無蹤:“旌主,我同你講個故事可好?從前有座山,山的名字叫西山,西山的腳下住著一位平凡農(nóng)戶。有一天農(nóng)戶家中,來了位叫光景的小哥兒,他脫光衣衫,想要農(nóng)戶要了他。后來,你猜怎么著?” 旌寰淺藍(lán)色的眸子直直的與裴元紹對視。 嗤笑道:“長帝卿……莫不是得了瘋?。俊?/br> 身披火狐大氅的男子,皮膚勝雪,他撩開額邊被雪浸濕的發(fā)絲,繼續(xù)道:“后來,那放,蕩哥兒被農(nóng)戶趕了出去。那日農(nóng)戶中了情毒,于是將他的夫郎壓在床上狠狠寵愛……” 旌寰五指成拳,他垂著頭,淺藍(lán)色的眸中怒意滔天,腳邊碎雪處很快被一滴滴血漬浸染。 裴元紹見著地上的血漬,大吃一驚,半掩唇:“旌主,您快些松開拳頭。瞧瞧,可憐見的,這指縫中都滲出血來??梢姨t(yī)好生瞧瞧。” 旌寰抬頭,他雙手抱胸,譏諷道:“許是還有另外一個結(jié)局,那莊戶第二日清醒,將身邊夫郎休離,最后死于一場大火中。殊不知,那被休離的夫郎夜夜笙簫,哪里還有什么共赴**巫山之景!” 碎雪越下越大。 裴元紹看著滿目蒼白的雪花,忽覺沒了辯駁的意思。那人死了,他如今卻以她為筏子與旌寰爭鋒相對。倘若她靈魂尚存,看見他此番作態(tài),許是又將冷著臉,逼迫他倒夜香,方肯原諒他。 只可惜,他如今連倒夜香的機會也不會再有。 昨日明德長帝卿府書房內(nèi)有兩封信件。一封是從鎮(zhèn)南王府寄出來,一封是從漠北飛鴿傳書而來。 兩條書信俱是關(guān)于旌寰。 一則為,旌寰是女兒身無疑。他的人潛入旌寰屋內(nèi),在屏風(fēng)外見了她半邊身子。 一則為,光景便是旌寰。當(dāng)年在村西老宅,那位女扮男裝的不知羞恥的哥兒竟是如今鎮(zhèn)南王假扮而成。 自打在書房,看了信件內(nèi)容,裴元紹心中的冷意便再也止不住。 旌寰為了給他添堵,女扮男裝,葷素不忌,勾引平凡的莊戶女。 回想起她那些時日目露癡愛的神態(tài),裴元紹惡心的險些吐出脾肺。 當(dāng)初她既女扮男裝勾引他裴子淵的妻主企圖惡心他,如今便也別怪他拿捏她的短板。 裴元紹眸中厲色一閃而逝,冷著臉,話鋒一轉(zhuǎn),意味深長道:“旌主,聽說這屆會試中,有一女子字蒼云,乃南方寒門子弟第一人。以童試、鄉(xiāng)試頭名的身份,入得此次會試考生之列。如此女子,我竟生出了與之結(jié)交一二的心思,您說可否?” 旌寰出氣的聲音不由大了些,她警告的凝了一眼裴元紹,轉(zhuǎn)身拂袖離開。 裴元紹立于雪中,鵝毛碎雪中,他神色冰冷,眼射寒心。 若是他沒有記錯,近一年南方崛起的這等人物,應(yīng)是旌寰前世愛而不得的心上人――丞相柳長寧,字蒼云! 呵!“柳長寧”,為何要叫一樣的名字? 兩年了,這三個字如他心口的針刺一般,他再不敢輕易提起。 西樵村莊戶柳長寧,他愛而不得的那人,某一日突然死在了一場大火中,尸骨無存。 他曾歇斯底里的悲傷、后悔、怒不可抑。 然而并沒有用! 莊戶柳長寧她死了!永遠(yuǎn)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尚且沒來得及問她一句:“倘若,我心甘情愿為你倒上一生的夜香。忍受灶房內(nèi)的油煙,為你煮一生的飯菜,你可愿,收回那紙休夫?” 只可惜,他再沒能有問出口的機會。 從她身死的那日起,明德長帝卿心理落著一座墳,住著死去的人。 第41章 遇見 昨日下了小雪, 今日金陵城大小街道上, 布了一層細(xì)細(xì)的薄冰。 街道上的行人雖并不多,來往馬車卻一輛將接著一輛,從濕滑的街道口, 傾軋而去。 柳長寧問小二姐尋了一把油紙傘, 剛打算踏出同福客棧門檻的檔口兒,幾位身著青衫綿袍作學(xué)子打扮的女君, 從客棧二樓走下來。 幾人互道了聲好,因了同是此次科舉考試的貢生,很快便熱絡(luò)起來。 柳長寧裹著厚厚的棉衣,身上的披風(fēng)將整個纖長的身子給攏的嚴(yán)嚴(yán)實實。出塵的半邊臉被一枚銀質(zhì)面具遮住半邊。手上除了持有一把油紙傘, 便再無它物??雌饋聿凰谱x書人, 倒更像上京內(nèi)的貴女君。 是以,幾位學(xué)子下得樓來, 互相問好, 偶有視線落于柳長寧身上, 也僅僅只是淡淡一暼, 絲毫升不起結(jié)交的心思。 前方的學(xué)子手持書卷,邊走邊談天說地。 “聽說今日歸云茶樓,鎮(zhèn)南王將親臨樓內(nèi),指導(dǎo)我等文章?!?/br> “如今離科舉尚有兩月,鎮(zhèn)南王君此番怕是要在我等之間提前挑選人才?!?/br> “咦?賢妹可聽過,寒門學(xué)子第一人柳蒼云也是咱們這一屆參加科考的貢生。” “李女君此話可當(dāng)真?” “自是當(dāng)真,在下表姐在嶺南白鹿書院讀書。此番傳來的消息必不會作假?!?/br> “也不知今日歸云茶樓, 能否見上蒼云一面。去年柳蒼云以一本《錦繡山河》的文章在博讀書肆謄抄變賣。我有幸得了一本,嘆為觀止。其文章通俗易懂,無華麗辭藻堆砌,卻句句皆是道理,受益匪淺?!?/br> “柳蒼云其人,本就文采斐然。又師承賈太傅,白鹿書院山長親自夸其“當(dāng)世奇才”,吾等確是相差甚遠(yuǎn)?!?/br> …… 幾位學(xué)子并肩,身影漸行漸遠(yuǎn)。 柳長寧覷了幾人一眼,那幾位女君行走的方向顯是趕到歸云客棧。 她將手中的油紙傘撐開,漫步背道而行。 金陵城冬日的天氣極冷,寒風(fēng)刮過臉頰,如小尖刀刮于臉側(cè),冷的刺骨。 剛過小雪節(jié)氣,此地便下起了一場雪,溫度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