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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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被他看得瑟縮了一下, 反應(yīng)過來之后脖子又梗了起來:“誰說的,你少在那兒污蔑我!你的陣法破了, 推到我頭上,你看我長得像冤大頭嗎?” 楊枝冷笑出聲:“所以那些鯉魚是我自己投毒弄死的?你們是不是想把別人當傻子看?” “我本來以為你們好歹算人, 不至于拿別人的命開玩笑,卻沒想到和鬼也沒區(qū)別了。好好的修士,無論做什么都比常人好活些, 偏偏還貪心不足,想做土皇帝。我今日若是放了你們, 日后還不知道會釀成什么大禍?!?/br> 楊枝和那人說話時,和他同行的那些人早就虎視眈眈的圍住了楊枝, 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若是放在以前,楊枝根本想不到自己還會和這么多人對打的一日, 她這么多年的修行重點從來不在和人打架斗毆上,但人生境遇如此, 走到了這一步, 她退不回去,也絕不想退回去。 她從后背干脆利落地把不悔抽了出來。 見她一動, 那些人立刻抄起自己的武器, 從許多方位同時朝楊枝攻來。 那些人的武器織成了一張刀光劍影的網(wǎng), 從四面八方籠罩著楊枝, 她雖然不覺得自己會死,畢竟她的修為比他們高一些,但受些傷應(yīng)該也是難免的。 只是她沒有想到, 她的身手好像不知不覺間就比之前強出了不少,即使在那么密不透風的攻擊中也能一眼看清破綻,完美躲避,再飛快的還擊。 同時,她覺得自己靈脈中的靈氣好像比之前充沛不少,去年這個時候,他的靈脈也只如池塘,能用,但用著用著就見底了,但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片大海,無論怎樣消耗都完全沒有干涸的感覺。 楊枝不知道自己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但這個時候她也不需要想,她的首要任務(wù)是把這些人全都教訓一頓。 她并沒有消耗太多的時間,這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走入了尾聲。 那些人畢竟多年養(yǎng)尊處優(yōu),雖然聚集在一起時也可以殺一殺妖獸,實力確實不濟,即便心里懷著恨眼里淬著毒,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沒能傷到楊枝一根頭發(fā),反而一個一個的被打倒在了地上。 眼見著最后一個人也倒下了,楊枝松了口氣,想說些什么,但她還沒說出一個字,背后突然傳來了破風的聲音,一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躺在了她身后不遠處,裝作受傷的普通人,在她松懈的時候狠狠地扔了一個爆裂符過來。 楊枝一時沒有防備,被爆裂符炸了個正著,整個人立刻像斷線的風箏一樣直直的朝前摔了過去,剛好腦袋摔在了一塊石頭上。 修仙者畢竟皮糙rou厚一點,楊枝沒有被摔破腦袋,但一時間也是頭暈眼花,分不清東南西北,想要站起來,但稍一抬頭就想吐。 她暈暈乎乎地聽到身后有孩子驚聲尖叫,大喊著:“楊娘娘!” 那個裝成凡人的修士慢悠悠地爬起來,走到她跟前,笑中帶著輕蔑:“你以為自己很厲害嗎?今日我教你一個道理,年輕人出門在外記得對長輩要尊敬一點。不要想一出做一出,不然就是你今日的下場?!?/br> 說著,他對著楊枝高高地舉起了劍,眼中殺意凌然。 楊枝仍舊爬不起來,只能偷偷地把護身符從戒指里拿了出來,攥在手心。 她這邊動著,那邊的劍已經(jīng)附上了劍氣,要朝她刺過來,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突然有人大叫一聲:“去死吧!” 然后“啪”的一聲,一塊磚頭砸到了她面前修士的后背上。這一下對他而言不會造成什么太大的傷害,但其中的挑釁意味是十足的,他立刻被激怒了,扭頭:“誰?” 剛剛把楊枝叫過來的那個少年站在一塊石頭上,滿臉怒氣地說:“我,怎么了!” 修士狠狠地說:“小兔崽子你給我等著,我弄死她再說你的事情,不想活了” 說著,他回頭,又要殺楊枝,但他的動作又沒進行下去,幾塊石頭從幾個方向朝他狠狠地砸了過去,其中有一顆正中他的后腦勺,砸得他吃痛地驚叫一聲。 他又扭頭過去憤怒地巡視所有人,這時,有不少人都用一種飽含怒火的眼神看著她,有站著的,有躺著的,有大人有小孩。 他憤怒地說:“你們都不想活了?” 一個彎著腰的老頭子一邊跪在地上勒著兒子流血的腿部,一邊扭頭對他大吼:“是你不讓我們活了!我們或許不確定楊姑娘品性到底如何,畢竟相處時間不久。但你我是知道的,我們村里的人就算死在妖獸的嘴下,也絕不會再讓你們作為庇護!” 說著,又是一塊石頭從一位婦人那里砸了過來,正中他腦門:“我家剛修的院子,讓你的妖獸都踩塌了,你給我去死去死!” 幾只狗也跟著大聲地吼叫,只需要主人一聲令下,立刻就會撕咬上來。 饒是如此無力的時候,楊枝躺在地上無聲地笑了。 人憎狗嫌,大抵如此吧。 這時,她聽見背后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偷偷地從后面爬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個麥芽糖,遞給她,細聲細氣地說:“楊娘娘,給你吃,要好起來哦?!?/br> 楊枝沒有接過來,只是朝她一笑。 她往日里總覺得別人叫她楊娘娘太羞恥了,她并未做什么,完全擔不起這個稱號。但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何,小女孩這么一叫,她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血脈里好像充滿了力量。 楊枝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初時還覺得無力,但在很短的時間里,她越來越覺得自己精力充沛,好像天地間所有的風都在推著她行動,順著她的指揮,她走在平地上卻好像飄在天上,暢快無限。 那個修士仍在和那群人互罵,完全沒有注意到楊枝的起身,楊枝無聲地走到他身后,一劍,捅穿了他的腹部。在他吃痛倒下的時候,她一個一個地把就要爬起來逃跑的人抓了回來,在同樣的位置給了所有人一劍。 她選的位置很好,只會破壞他們的靈脈,卻不會讓他們死去。 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們太久不做人,以至于覺得自己可以把凡人當豬玀殺。可如果有一日,他們失去靈氣,跌落凡間,甚至因為過往被所有人厭棄看不起,他們又比誰強? 原本把人當成豬狗的人,反過來被別人看得豬狗不如,這對于他們而已才是最大的懲罰。當然,如果有人想要報家人的仇,對他們做出什么處置,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她管不著。 楊枝做完這一切,收回了劍,準備看一看眾人的傷勢,她還沒走出兩步,突然聽見身后有人嘶吼。 “你以為你贏了?”那個人說著居然大笑起來,“你把我們弄死了又有什么用?整個江州討厭你的修士不是只有我們幾個。我們知道傷不了你,但你的家人可就另說了。” 楊枝的瞳孔緊縮了,她回頭,脖子里的關(guān)節(jié)都在咔咔作響:“你說什么?” 一位修士朝著她惡毒地笑著說:“我們?nèi)チ硕鄠€兄弟,你要是回去快點,沒準還可以給你弟弟收尸!” 楊枝:“……!” 御劍回去的路上,楊枝的渾身上下好像都被覆蓋上了冰雪,她的脖子里好像被灌進了數(shù)九寒冬的風雪,忍不住地朝里縮,牙齒都在打顫。 不會的,弟弟不會有事的。 他這么多年的經(jīng)商攢下了不少法寶,關(guān)鍵時候肯定能救自己一命。說不準見勢不好,他早早就地躲走了,她曾經(jīng)在他的臥室內(nèi)還布下一個小陣,只要他身處其中啟動法陣,別說是人是鬼,連楊枝自己都進不去。 但那些人要是騙他呢?騙他自己是好人,或者要和他談生意,在很近的距離襲擊,那怎么辦?她早上說要給他過生日,做長壽面,怎么會變成這樣? 她小的時候讓他在家里等他,后來出事了,今日也讓他等她,難道又要和過去一樣嗎? 楊枝風馳電掣地御著劍回到了林宅,遠遠地一看見宅院,她心都抖起來了,墻倒了,門前的石獅子也碎了,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跡。但降落之后,她安定了許多,有幾個護衛(wèi)正在清理碎石,見她來了,雖然神色緊張,但還在正常范圍內(nèi):“您可算回來了!” 楊枝飛快地問:“我阿弟現(xiàn)在怎么樣?” “受了驚嚇,但是還好,在主廳等你呢?!?/br> 楊枝快速地跑到了主廳,遠遠就就看見林秀的身影,他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捧了一個杯子,眼神有些呆滯發(fā)愣。 楊枝三步并兩步地撲了過去:“你沒受傷吧?” 林秀反過來抓住了楊枝的手:“jiejie,你沒事吧?” 楊枝一時間居然沒說出話,他還有精力關(guān)心她,看來沒事。 她和林秀并排地坐著,講述了一遍自己在外經(jīng)歷的一切,當然,省略了許多步驟,只是把她把所有人都制服的那一段說得比較完整,免得他擔心。 說完之后,她才問:“阿弟,你這邊是什么情況,也告訴我?!?/br> 林秀睜著一雙溫善的眼睛和她說:“你走之后不久,就有人來了,說是談生意,但一進院子就開始行兇,那個時候侍女護衛(wèi)要逃命,我身邊沒人,有一個人拿著劍要來殺我。” 楊枝忍不住地捏緊了手:“然后呢?” 林秀朝她笑了笑:“有個人忽然從天上落了下來,救了我,我看他風塵仆仆,便留了他在此休憩一夜,他同意了。” 楊枝好奇地問:“那個人是誰?你描述一下,或許我認識?” 林秀:“他是用劍的,劍身細長,上面有藍光,他也穿的是藍色衣服,比我略微高些。誒對了……” 楊枝隱隱地覺得不對,:“什么……?” 林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說他是下山來找他jiejie的,問我有沒有見過一個女子在外行走,喜歡穿青色衣服,會布陣。jiejie,和你很像呢?!?/br> 這是圖南? 他下山找她了? 楊枝沉默了好一會才問他:“那你怎么回答他的?!?/br> 林秀的唇角含著一個微笑:“我說有,但那是我親jiejie,她只有我一個弟弟?!?/br> 楊枝:“……” 林秀的臉偏向她,在很近的距離看她,眼里一片依賴和親近:“jiejie,我這么回答沒問題吧?”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過渡章結(jié)束,屬于圖南的修羅場開始了,今天臭弟弟輸了,弟弟得了一分。 * 今天好早?。?! 第44章 作者有話要說:修了一下噢。 楊枝摸了摸他的發(fā)頂:“沒問題?!?/br> 她和圖南的姐弟緣分不過是特殊時期相互依偎才結(jié)下的, 現(xiàn)在,他的仙路遼闊,不需要凡塵俗事來干擾, 而她,也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弟弟。 天長地久有盡時,他們差不多到時候了。 楊枝對著林秀道:“我一身衣服都臟了,回去換衣服, 你若是受了驚嚇,回去歇一歇?!?/br> 林秀朝她點頭, 楊枝便一個人回了自己的房間。 洗去一身塵埃,又換好了干凈衣服, 本該是神清氣爽的時候,楊枝卻覺得心思雜亂,坐在椅子上把一個小茶盞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骨碌碌地沒個停歇。 弟弟把圖南留下了, 這個院子不算太大,能留人歇息的只有離她不遠的一處院落, 她只要出門轉(zhuǎn)個彎, 立刻就能過去看到他。 她要不要過去和他打個招呼? 她當然可以裝作自己完全沒猜到他來了。但他下山來尋她, 就在離她這么近的地方停留,她若是真不知道就算了, 但既然知道了, 總該去見一面, 讓他別找了。畢竟即使他們之間發(fā)生過再多事情,過去的姐弟情誼不算假。 他來找她,大概只是擔心她的安全,她讓他看一下, 勸他回去,她作為同門師姐的情誼就算盡到了,一直耿耿于懷左右搖擺反而顯得她太在乎。 楊枝拿定了主意,把茶盞放到桌上,推開門走了出去,沒走出幾步,在一個路口先碰見了林秀。 他正拿著一個賬簿模樣的東西,聽家丁的匯報,像是在清點損失,見楊枝從這里走過,他便放下賬簿,瘸著腿吃力地朝楊枝這邊走來:“jiejie,你是要去廚房嗎?” 楊枝見他這個行動不便的樣子,沒等他走到身邊便快步先過去,扶住他。扶穩(wěn)之后她腦中才回想起林秀剛剛說了什么。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她面前的岔路剛好通向兩邊,一邊是廚房,一邊是圖南所在的院落。 她有些尷尬地說:“我不是去廚房。救下你的那個人我應(yīng)該認識,我想去當面對他道謝?!?/br> 林秀沒說話,那雙和她一模一樣的眼睛看著她,雖然他已經(jīng)忘記了過去的一切,但眼神卻和小的時候一樣。 他小的時候就是很乖的小孩子,父母安好的時候,他從不出去胡鬧,總是搬著一個小板凳坐在門前等她回來帶他玩。她有的時候回來的早,帶他出去采野花打野果,他高興得滿眼發(fā)亮,有時她回來的遲又累,只想休息,他也不埋怨她,眼睛沒有那么亮,但還像小狗一樣看她,顛顛去跑去給她燒熱水喝。 這會兒,他的目光就像小時候聽見她說不出去玩了的時候一樣,有短暫的失望低落,但信任依賴卻是不變的底色。 她本來覺得自己去找圖南沒什么問題,此刻卻突然覺得非常抱歉:“等我回來就給你做長壽面,我沒忘,我說了給你做一大碗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