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哈哈哈笑，得嘞，我們今兒也來一場“五湖四海九州同”。

    反正在場的人，滿漢蒙回藏都有，朝鮮族的也有，大家伙兒拿出自己樂器，一起吹得那個盡行興；反正不管吹奏的水平如何，聲勢夠浩大，聲音夠響亮。

    聽得皇上嘴角直抽抽。

    好在保康今兒也沒怎么鬧騰，吹完一曲子，扭一扭跳一跳，他就跑去找他師祖去了。

    皇后娘娘領(lǐng)著這附近官員的夫人們一起用宴，師祖和武僧們、附近來的喇嘛們一起念經(jīng)。

    ?？祦淼綆熥孢@里，發(fā)現(xiàn)他們剛剛做完晚課，知道師祖晚上一個人的時候不用晚食，呱呱呱地說起這里的豆腐宴和腐乳。

    “師祖，這里的豆腐好吃。我們明天早上吃豆?jié){和豆花，中午用豆腐宴。師祖你嘗嘗。”

    師祖微微笑：“好。明天我們嘗嘗?！?/br>
    保康：“還有雞西辣菜?！?/br>
    “好。還有雞西辣菜?！?/br>
    ?？滴?，抬出來黃履莊和內(nèi)務(wù)府一起研究出來的“天文望遠(yuǎn)鏡”，開開心心地和師祖一起看星星，看土星的小環(huán)縫。

    第二天，?？狄淮笤缙饋恚蛉x書，和師祖一起吃早膳做早課，跟著張英和李光地老師學(xué)習(xí)，晚膳之前，找到機(jī)會和他的納蘭老師說話。

    ?？档男”砬?，小眼神，特嚴(yán)肅：“納蘭老師，?？抵懒恕拱敽投Y部官員、宗人府的人已經(jīng)定下來，皇子們統(tǒng)一用‘胤’字輩?！?/br>
    納蘭老師笑得溫雅：“老師知道，后一字的偏旁則為示字旁?！?/br>
    保康小眉頭一皺。

    納蘭老師臉上的笑容加大：“老師改名字一事，老師已經(jīng)完全不在意。”

    “用‘容若’習(xí)慣了，大家伙兒也都稱呼‘容若’習(xí)慣了。名字，改回來，不改回來，無需在意。”

    ?？刀ǘǖ乜粗蠋?，黑漆漆的大眼睛清透明亮，隨即笑開來，小太陽一般。

    當(dāng)然還有小小的調(diào)皮：“老師，還有明珠大人的事情?！?/br>
    納蘭老師更笑，牽著他的手一邊去師祖的院子，一邊說道：“我阿瑪這些年……我早就知道是早晚的事兒，如果不是?？党鍪?，他自己認(rèn)罪，估計不光銀子沒了，名聲也沒了?！?/br>
    “我額涅是宗室郡主，自有俸祿；我這些年也攢了一些銀子。而且皇上還把西郊的淥水亭還我留著了，這就很是足夠。”

    ?？滴?，他能感受到納蘭老師身上的氣息，老師是真的已經(jīng)不在意改名字的事兒，也不在意家產(chǎn)的事兒，?？捣浅８吲d。

    小小聲的，說小秘密一樣：“?？涤秀y子，沖水馬桶作坊，汗阿瑪給了?？祪沙伞！?/br>
    “等開海貿(mào)易做起來后，我們的東西遠(yuǎn)銷世界各個地方，?？禃嵑芏嗪芏嗟你y子，?？叼B(yǎng)著老師，老師想怎么花銀子就怎么花銀子?！?/br>
    納蘭老師登時噴笑出來。

    他真不缺銀子花。

    可他也真的感動于小學(xué)生的一片孝心。

    “行。老師等著保康的銀子。”

    ?？盗ⅠR昂首挺胸：“老師你只管等著?！?/br>
    納蘭老師：“……”

    “嗯。老師只管等著。”

    容若、保康和師祖一起用飯，阿靈阿也湊過來，就是石溪道人因為一個好友去世，回了南京沒跟來。

    四個人用了一頓美味的豆腐素齋，說起來開海的事兒，說起來朝廷對南方大小作坊主制定的新規(guī)矩，寬容的接納，金銀兌換，飛錢結(jié)算等等，還說起來石溪道人的好友程正揆的畫兒。

    最后說起雅克薩的事兒。

    雅克薩，原本只是黑龍江流域一座默默無聞的小地方，位于黑龍江上游左岸，漠河縣境內(nèi)的額木爾河口對岸，地扼水陸要沖。

    雅克薩在通古斯語中的意思，是河流沖刷形成的河灣，那里本是索倫部達(dá)斡爾人的領(lǐng)地。清崇德五年，皇太極征伐索倫部，燒毀原有的雅克薩木城。后來，索倫部達(dá)斡爾人首領(lǐng)阿爾巴西在舊址興建新城，這座城池就一直歸由清朝管轄。

    到了先皇主政的時候，這里發(fā)生了變化！

    順治七年，沙俄沒落貴族哈巴羅夫，帶著哥薩克騎兵開墾新荒地，帶人強(qiáng)占雅克薩，修筑城堡，并以此為據(jù)點，不斷向黑龍江內(nèi)地深入，世居雅克薩一帶的達(dá)斡爾族被驅(qū)趕到嫩江流域。

    哥薩克騎兵的入侵，給當(dāng)?shù)厝藥砗芏酁?zāi)難。他們以阿爾巴津為據(jù)點，四出掠奪，對達(dá)斡爾部族橫征暴斂，任意砍殺，其殘忍程度連沙俄人自己都無法回避，說他“沒有任何道德基礎(chǔ)”。

    每次戰(zhàn)事，哥薩克騎兵都下令將全部男性俘虜淹死，將他們的妻子兒女和財產(chǎn)按哥薩克式的風(fēng)俗“披分”。在攻占古伊古達(dá)爾城時，屠殺六百個男人，掠走婦女二百四十人，兒童一百二十人，馬匹二百三十，還有牛羊和許多谷物。

    他們殘忍的足跡并不局限達(dá)斡爾人地區(qū)，還到達(dá)過松花江口，闖入滿洲領(lǐng)地，再進(jìn)入黑龍江下游，占領(lǐng)赫哲人所在的烏扎拉村，建立冬營。

    哥薩克的橫征暴斂，讓當(dāng)?shù)厝撕拗牍牵薏坏贸运鼈兊膔ou，喝他們的血。

    沙俄人的人數(shù)并不多，只有八百來個。但是沙俄人有好過當(dāng)?shù)厝税俦兜幕鹌?，有好過當(dāng)?shù)厝税俦兜拇蟠€有那份打不過就跑的無恥之心。

    當(dāng)?shù)厝穗m也擅長騎馬，也有騎兵，但只能拿命拼。

    或者在大草原上生活，就是這樣的法則，劫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阿靈阿隨著大軍來到這里之后，眼見這個情況，自然是憤怒。他也不顧皇上說他們只是勘測兵，反正遇到沙俄人就打，遇不到制造機(jī)會也打。幾次激戰(zhàn)，沙俄的兩個指揮官被他擊斃，八百多沙俄人死傷殆盡，戰(zhàn)場不斷向原沙俄領(lǐng)地推進(jìn)，沙俄人著急，要求和談。

    第84章

    ?？德牭脺喩砻皻? 聽到沙俄人著急要和談的原因, 更生氣。

    阿靈阿嘻嘻笑：“當(dāng)然不能和談。他們要打就打, 要和談就和談？”

    容若也笑, 卻只笑了一半兒：“哥薩克, 大多原突厥人的一支。漢語意思, 風(fēng)一般自由的人。他們來無影去無蹤, 自從被沙俄收編后就成為沙俄的先頭部隊，我們這邊一撤軍，他們就會再打過來。”

    “不過幸好。本來擔(dān)心朝廷那邊等不及, 沒想到皇上回信說朝廷一切都好。”

    ?？嫡０脱劬?。

    師祖問道：“當(dāng)年因為準(zhǔn)格爾部崛起, 土爾扈特部遷往伏爾加河流域, 現(xiàn)在可有消息？他們在伏爾加河的生活, 好不好？”

    保康眨巴眼睛。

    容若和阿靈阿一起笑。

    容若：“難得師祖問起來他們?！?/br>
    “我來到這里后, 一邊和沙俄官方交涉, 一邊勘測邊境, 其中收到很多消息。土爾扈特部人在這里生活的非常不好。斯拉夫人和蒙古人是幾百年的仇恨，金帳汗國滅亡之后, 斯拉夫人強(qiáng)勢, 沙俄境內(nèi)的蒙古人弱勢, 一直都是被欺壓的對象?！?/br>
    “男子被趕去其他兵營做先頭部隊打仗, 次次十不存一；女子被趕去做工, 苦不堪言。更甚者, 斯拉夫人還驅(qū)趕哥薩克人去占領(lǐng)伏爾加河流域的牧場, 圈地做村莊種莊稼……幾方人經(jīng)常打仗, 沒有安寧日子?！?/br>
    阿靈阿：“我們和沙俄人的戰(zhàn)事起來后，土爾扈特部人送來消息，問他們可不可以到青海放牧。但沙俄肯定是不會放人的，估計，土爾扈特部人要回來，會非常困難?！?/br>
    師祖：“阿彌陀佛?！?/br>
    ?？担骸鞍浲臃??！?/br>
    阿靈阿抬手就摸摸小外甥的小光頭。

    ?？担骸啊?/br>
    阿彌陀佛。?？颠€是暫時不告訴小舅舅，他們打算從沙俄人手里奪取伏爾加河流域的事兒。

    他們這里說完話，大人們繼續(xù)忙乎他們的事兒，?？抵馈昂驼劜恢薄焙?，領(lǐng)著哥哥弟弟們、jiejiemeimei們，師祖、額涅、在武僧們和侍衛(wèi)們的陪同下，在納蘭老師的帶領(lǐng)下，出去玩啊玩，逛啊逛。

    所有人都自己騎馬，所有人都穿著漂亮的衣服，徜徉在這遲到卻又“恰好”到的春天里。

    納蘭老師是一位非常非常棒的“導(dǎo)游”。

    納蘭老師一身青色儒衫，溫文儒雅、風(fēng)流瀟灑；騎著高頭大馬笑容滿臉，講述黑龍江風(fēng)光，那個叫聲情并茂。

    “說起來黑龍江人對于五月，那是有著極其強(qiáng)烈的渴望。可能因為這里的寒冬太過漫長？不過我們都知道，恰恰越是追求的東西越是不容易得到，人們最盼望的春天，也是?！?/br>
    “每年春節(jié)一過，黑龍江人就以最高的熱情，翹首期盼春天的光顧?？蔁o論怎樣渴盼，春天它就是不來呀。二月里根本尋覓不到春天的蹤跡，大人小孩出門縮手縮肩膀，姑娘們苗條的身姿必須裹著厚厚的棉衣棉褲皮襖子?！?/br>
    “等到三月的時候，偶爾會有‘春光乍泄’的日子——按照最新的溫度計來看，剛好零度以上。好在河水開始在冰面下活動，河面上的冰層也開始融化。什么你說‘煙花三月’，對于黑龍江人來說，那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呀?！?/br>
    眾人：“……”

    不行，忍住，不笑，忍住。

    ?？敌Σ[瞇著臉聽著，樂得眉飛色舞。

    開心地對路邊的小胖娃娃送去一個“飛吻”，開心地接著：“冰雪封天，春天總是姍姍來遲。慢慢的，‘四月’踩著慢吞吞的腳步來了，踏著薄薄的雪花來了。它來了，它來了，它終于來了！”

    “壓抑了一個冬天的小jiejie們，迫不及待地脫下厚厚的棉衣棉褲，忙不疊地?fù)Q上美麗的裙子。啊，‘草色遙看近卻無’。啊，湖水開始微微泛起綠色。啊，柳枝吐綠，冒出淺淺的黃色?！?/br>
    眾人：“……”

    快樂大師，不用再“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實在憋不住了。

    所有人都笑，皇后娘娘抬手捏捏兒子的胖臉蛋兒，也抖著肩膀憋著笑。

    胤祉感覺自己這一路上笑得腮幫子疼，眼望五月的黑龍江風(fēng)光，聽著容若和?？档艿苡珠_始耍寶，使勁兒忍住不笑出來：“湖水輕輕蕩漾，柳枝那淺淺的黃色開始變綠。黑龍江終于盼到了五月，黑龍江終于迎來‘淺草沒馬蹄’的初春時節(jié)?！?/br>
    “啊——”

    他也忍不住“啊”一句，好似不“啊”一聲不能表達(dá)他對黑龍江人的“感同身受”。

    眾人：“……”

    親娘啊，這次真憋不住了哈哈哈哈。

    太子極力克制自己，笑得“矜持有風(fēng)度”：“大自然煥發(fā)出勃勃的生機(jī)，早鶯爭暖樹，可還沒到花開的時節(jié)呢！啊——早鶯太著急。”

    眾人：“……”

    不行，不能笑，不能笑，誰先笑出來誰認(rèn)輸！

    可是四公主實在忍不住了，搶先開口不讓自己大笑出來：“缺少了花兒的春天怎么能稱得上‘春天’呀？啊——看啊，達(dá)子花、杏花、杜鵑花……吐蕊開放，jiejie們頭戴鮮花，穿起來各種輕盈飄逸的裙子，洋溢著滿臉的笑?！?/br>
    二公主：“想要盡情享受這份暖洋洋？可別高興的太早哦。說不上某一天，冷不丁的就會飄落下棉絮般的春雪，你就不得不把棉衣再翻出來穿上幾天哦。啊，jiejie們也不得不在裙子里邊套條棉褲了啊——”

    眾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爆發(fā)出一輪輪肆意的歡笑。

    一起笑了，法不罰眾。接著來比賽誰先到達(dá)目的地。

    眾人一起拍打馬屁股，沖沖沖，想當(dāng)然的，又是快樂大師·小?？档谝?。

    ?？岛俸傩?，頭戴代表“將軍”的小紅纓瓜皮帽擠眉弄眼，頑皮的小模樣惹得眾人又哈哈哈笑。

    皇上處理完這里的事兒，發(fā)現(xiàn)他們玩得這般歡樂，對比自己還要去接見其他官員，其他北地小國使節(jié)的忙乎，也不舒坦。

    可是沒奈何，不光他沒奈何。

    皇上到來了，北方的蒙古其他部落自然要出力，加上皇上帶來的好火器，喀爾喀各部一起配合著阿靈阿等等將軍們繼續(xù)朝北打，徹底趕跑了沙俄人，嚇住了哥薩克人，收復(fù)了整個中西伯利亞，攻下來霍克次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