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

    穿著白色法袍的俊美男人撲過來，擔(dān)憂地握住沈深的手。眸子里還帶著怒火。他抓起黑色的小劍賭氣地扔向坑內(nèi)白毅的骸骨。

    “都是你的錯！”

    “等等——”

    來不及阻止。焦黑的小劍遠(yuǎn)比外表強勢?！拌K——”劍刃砸在空氣中。

    黑紅色絲線化作暗紅色的光芒，護(hù)住骸骨，被小黑劍砍得發(fā)出“嘶嘶”悲鳴，最終化作飛灰，消失不見。

    平靜的沙漠風(fēng)沙漸熄，遒結(jié)的胡楊樹開始陸續(xù)出現(xiàn)在在周邊沙漠中。

    結(jié)界，破了。

    一些殘破的、透明的魂體出現(xiàn)在沙漠中。他們神情呆滯，渾渾噩噩。有途徑沙漠的商隊，有穿越沙漠遇險的旅人，更多的，是戰(zhàn)死沙場的士兵。

    “小高……趙三…”白毅不敢置信，他在殘兵中發(fā)現(xiàn)了眼熟的身影，這是當(dāng)年隨他追擊敵軍的親兵。

    就算是再蠢，他也發(fā)現(xiàn)了這些魂魄的異常，何況白毅是聰明人，所以很大可能，是因為他。

    “沈大師，你……可以，幫他們?nèi)霘殕?？無論要我付出怎樣的代價?！睆纳蛏钇脐?，他就知道對方不是普通人，現(xiàn)在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沈深身上。

    “我也是這么打算，但是，我要你知道，你的魂魄，是以他們?yōu)樽甜B(yǎng)，堪堪保你三百年魂魄不散?！?/br>
    “入殮了他們……”

    “不用管我”白毅眼神堅定清明，“是我害了他們，我已經(jīng)在人間多逗留了三百年，灰飛煙滅也好，魂飛魄散也罷，都是我的命，我的債。”

    “好?！?/br>
    安魂曲，這次用竹笛吹奏出來，樂聲輕柔，柔和安詳，安撫了一切恐懼悲傷。透明的魂魄們，模糊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神色，他們的身影漸漸虛化，逐漸消失。

    白毅的身影也在虛化，表情有釋懷，有痛苦。維持他魂魄的力量在抽離，去補全殘魂。

    “其實，你還有一條路可以選擇?！鄙蛏钔蝗婚_口，他能看到，白毅的魂魄閃爍著淡淡的金光，功德深厚，少年將軍曾經(jīng)救過千千萬萬人的生命。

    白毅意識開始模糊，一句話卻清晰地傳達(dá)到他耳邊。

    “你可以成為我的收藏品，再次行走陽間。直到你完成遺愿為止。”

    白毅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沒想到，他的心思，他的不甘，皆被眼前年紀(jì)輕輕的小少年洞悉。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回答。

    “好?！?/br>
    “不好！”

    有人冷聲打斷。

    “深深，我才是深深的收藏品?！蔽业氖詹仄穾讉€字，刺激了退化到十歲的小白小朋友纖細(xì)的神經(jīng)。

    我的，這種帶有歸屬感的字眼，激起了某人不知從何而來的，強烈的占有欲。

    第13章

    “我也要做深深的收藏品!”

    ……

    沈深和白毅同時陷入沉默。好像……有哪里不對？收藏品聽起來就沒有人生自由的詞匯，被這么一打岔，反成了香餑餑似的。

    沈深推著人轉(zhuǎn)了個彎，把小黑劍往人手里一塞：“乖，去旁邊玩沙子。”

    “白兄，那我們開始吧。”

    就近切開一棵粗壯的胡楊樹。沈深深吸一口氣，他的入殮技術(shù)，嚴(yán)格說來源于現(xiàn)代玄學(xué)流，在科學(xué)和社會主義光芒的照耀下，能起作用的，僅僅停留在凡人層次。

    此術(shù)法他在師傅給的書籍末尾看到過殘缺頁。成功率極低，幾乎是傳說中的術(shù)法。如今，也是奮力一搏了。

    “入殮為媒，胡楊為棺，陰陽為界。馭逝者，斂亡靈。”白毅半透明的，蒼白的魂魄在沈深的話音中，像是受到某種召喚，漂浮在半空中。

    血紅雜著碎金色的兩條絲線狀物由胸口衍生而出，一端連接胡楊木，一端連接沈深的手腕處。

    沈深割破手腕，鮮血將金紅混雜的絲線徹底染紅。

    “逝者白毅，是否接受馭使？”

    “是?！?/br>
    契約成立。

    光芒大盛。胡楊木在光芒中化作一口精巧非常的棺木，當(dāng)白毅踏入其中的一剎那，他殘破的鎧甲重新生輝，胸口被洞穿的痕跡不再，紅纓槍寒光閃爍。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將軍，再一次回來了。

    若是肖家兩兄弟再此，一定會發(fā)現(xiàn)，他和畫卷上所畫之人，竟是一模一樣。

    棺木“咔噠”合上，隨即縮小到巴掌大小，靜靜躺在沈深的掌心里。

    沈深閉上眼睛，白毅的身影出現(xiàn)在腦海里，他槍尖高速旋轉(zhuǎn)，劍氣翻涌，快到看不清劍蹤。明明沒有看過，槍法的名稱卻條件反射脫口而出：“六合旋槍?！?/br>
    三百年前隨驚艷才絕的少年將軍白毅一起消失的驚世槍法，六合旋槍。無數(shù)人探尋，卻無一人所獲。

    身體里的熱血沸騰，抽過胡楊樹枝，隨心而動，沈深身姿飄逸，槍鋒所到，飛沙走石，最后一劍，流動的沙土竟因切入太深久久無妨合攏。

    沈深心下欣喜。

    “多謝白兄，白兄的六合旋槍果然名不虛傳，沈某受益匪淺。對了，白兄在里頭感覺如何？”

    小棺材里頭傳來甕聲：“沈兄不必多禮，里頭涼涼的很舒服，我也能清楚看見外頭?！?/br>
    棺材里陰氣充沛，滋養(yǎng)陰魂。很適合白毅這種陰魂居住。把小棺材放入入殮箱。沈深臉上泛起淡淡的微笑。

    一回頭，微笑凝固。沙坑變沙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