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老子挨的是倆舅子的揍，他和老三是外甥，是小輩，能說什么？

    小輩找長輩討說法，與理不符。

    再說，上輩子，暗地里，他姥爺和倆舅舅還暗地里幫著他繳過中考費用，高中學(xué)費。

    人情，他欠著呢。

    凌代坤是他親爹，上小學(xué)的學(xué)費欠到最后，還是爺奶幫著還了的。

    其它人聽哥倆這么一說，進(jìn)前屋陪著凌代坤寒暄兩句后，各自回各家。

    王剛和邱家兄弟也擠著一輛車過來了，忍住笑把打聽過來的關(guān)于凌代坤和陶家兄弟的前因后果說了一番。

    凌二聽完，和他老子說的還是有一點出入的。

    “這事我?guī)筒涣?。”王剛笑著道，“我就不插手了?！?/br>
    平安鎮(zhèn)就這么大，真按照七大姑八大姨的派，他老娘和陶成華兄弟還是表兄弟呢。

    他也是做小輩的，能跟長輩去計較？

    丟不起那人！

    “沒事，回家去吃飯吧，我們準(zhǔn)備準(zhǔn)備，也得吃飯了?！绷瓒]揮手道，“大過年的，不留你了?！?/br>
    廚房只有他媳婦和老四在忙活。

    老四只會燒火，摘菜，洗菜，幫不上大忙。

    凌二過意不去，等王剛等人走后，進(jìn)到廚房幫著媳婦做飯。

    聽見老奶奶從前屋出來，在院子里跺腳，他又從廚房出來。

    “太不像話了。”奶奶看著鼻青臉腫的老兒子，心都碎了，拿起一根竹竿當(dāng)拐杖，要上鎮(zhèn)上找陶家說理。

    “奶，咱也沒理啊?！绷瓒o老三使了眼色后，老三趕忙摟著老太太給輕輕按在小馬扎上，“跟人家遇著了，不打招呼也就罷了，嘴里還不干不凈，誰聽著不氣？”

    “不就說幾句閑話嘛，犯得上打人？”老太太心氣難平。

    “老太太啊，咱講個道理，假設(shè)，現(xiàn)在老姑和老姑爺過不下去了，老姑爺在街上遇上你了，不招呼你，還故意說些招人嫌的話，你氣不氣？”

    奶奶疼老兒子？

    肯定疼。

    但是最疼的是嘴巴甜，又有出息的老姑。

    在這個家里，這不是秘密。

    老三不拿別人舉例子，就拿老姑出來，這樣才能讓老太太感同身受。

    “你老姑和老姑爺好著呢?！崩咸X得孫子的例子不恰當(dāng)。

    “我就是打個比方?！崩先χ?，“你說你老兒子，當(dāng)著人家面說什么‘頭房臭，二房香，三房四房做娘娘’、‘酒rou朋友不長久，米面夫妻不到頭’，難聽不？”

    “你老子怎么說過這些話了？”老太太沒聽兒子說過。

    “王剛和邱紹杰剛剛不是來過嘛，聽他們說的?！崩先忉尩?。

    “你信人家的，也不信你老子的？”老太太問。

    “鎮(zhèn)上好多人聽見了呢，”老三從來不信他老子的鬼話，“你不信，明天去鎮(zhèn)上問問，人家王剛是大哥朋友，自己這邊人，肯定不會瞎扯的?！?/br>
    “那也不該動手啊?！崩咸q自道。

    “是，動手是他們不對?！崩先胶屯旰螅吐暤?，“這事就不用計較了，黃阿姨在這呢，說多了人家多心，最后不好看。”

    “找倆雞蛋煮煮，敷一下?！崩咸爩O子這么一說，也覺得在理，再鬧下去，惹惱了現(xiàn)在的兒媳婦，弄個一拍兩散，怕她兒子還要繼續(xù)打光棍呢。

    從櫥柜里找出來倆雞蛋，趁著陳維維騰鍋的功夫，把倆雞蛋放下去，幫著兒子煮雞蛋。

    年夜晚，她原本是打算跟著大兒子過得，因為不放心小兒子這里，最后還是在凌二家過了。

    飯桌上，凌代坤唉聲嘆氣，讓他失望的是，無論是兒子還是閨女，沒有一個人肯跟他說一句體貼的話。

    161、挑戰(zhàn)

    端起放在面前的滿滿的酒杯，一仰脖子，全部狠狠的甩進(jìn)了自己的嘴巴里。

    第一次，他有了屈辱感。

    放以前，挨人削或者被人罵，他不但不會生氣，還會自覺的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笑臉跟人賠不是，至于大舅子、小舅子收拾自己，那更是天經(jīng)地義了。

    他沒讀過阿Q，甚至聽也沒聽說過。

    但是不妨礙他像阿Q那樣說，“我總算被兒子打了，現(xiàn)在的世界真不像樣……”

    于是也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

    心里再有不忿，他也絕對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表現(xiàn)在臉上。

    那樣的話，更是丟人，他不會給別人幸災(zāi)樂禍的機會。

    但是，自從兒子出息后，他對“面子”又多了一層領(lǐng)悟。

    今日不同往日，越有社會地位，他越得嚴(yán)格要求自己，漲排面，不但煙酒的檔次得提高，連帶著與人說話的腔調(diào)也改了。

    不是什么人，都有機會和他搭上話的。

    在平安鎮(zhèn)，他好歹也算個人物了，他說話有人聽，人家高興聽，左右逢源。

    好嘛，一個春節(jié)還沒過完，他倆舅子把他精心造出的場面打個稀碎，他的心能不滴血嗎？

    “少喝酒，等傷口利索了再喝。”還是老太太最心疼兒子，要不是孫子孫女們攔著，她非得去陶家要個說話，太不是玩意了。

    “不喝酒能干啥？”

    該說話的不說話，不該說的一個勁嘮叨。

    本來心氣就不順的凌代坤，話語里的嗆味很重。

    老太太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的眼淚水立馬就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