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外溜達(dá)了一圈，回來問道，“沒鬧事的吧？”

    邱紹杰甕聲甕氣的道，“怎么沒有？”

    只不過全被他拎了出去。

    現(xiàn)在他也算是個小老板，誰要是壞他財(cái)路，他肯定是不分大小要揍一頓的，卻秉著凌二說的和氣生財(cái)?shù)睦砟?，不好揍人，軟硬兼施哄出去罷了。

    接連出來五六個客人，王剛招呼排隊(duì)的人過來取牌子后，然后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總有那么幾個，不過有的也搞笑，居然要過來認(rèn)咱們當(dāng)大哥，要跟我們混，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

    凌二道，“我們畢竟是外來戶，還是小心一點(diǎn)好?！?/br>
    有的地位的，他們都惹不起，湊合著對付個小流氓小地痞。

    王剛道，“我不傻，看碟下菜，差不多的，我都不收浴資?！?/br>
    邱紹亮從浴室里面出來，渾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短褲，他一邊用毛巾擦頭發(fā)一邊道，“奶奶個熊，熱死我了?！?/br>
    他跟一個澡堂的老員工學(xué)搓背，一天下來居然有七八塊錢，本著閑著也是閑著的態(tài)度，一直堅(jiān)持到了現(xiàn)在。

    凌二道，“不行就回家歇著，這么多人在這里也沒什么用，馬上要春節(jié)了，除了年二十九到初三都不能少人，你們自己安排下作息?！?/br>
    也就潘宥誠和邱紹亮是拿工資的，其他人都是打幫閑的，他其實(shí)不建議這么多人留這里，跟黑社會聚集地似得。

    王剛道，“我明天回家了?！?/br>
    “回家相親?！鼻窠B亮插了一句。

    “相親？”凌二笑著道，“要不要我們?nèi)ソo你壯壯聲勢？”

    王剛擺擺手道，“拉倒吧，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

    凌二接著好奇的問，“之前不是有對象嗎？”

    王剛嘆口氣道，“怪老子傻，跟他說我掙錢了，雖然沒說掙多少，她也知道我不差那三萬五萬，結(jié)果從浦江回來后，不停的提條件，就差幫她養(yǎng)全家了。

    貪心不足蛇吞象，以為要吃定我了，我偏不要她得意，散伙拉倒?！?/br>
    說完，招呼在那打掃衛(wèi)生的小姑娘來收銀，自己幾個人往浴室后面的小房子去了。

    兩間原本放雜物的小房子被他們收拾了出來，住著凌龍和邱家兄弟，王剛四個人，滿屋子全是汗臭味。

    “你們舍得力氣收拾一下子啊?！边€沒進(jìn)門，凌二就被熏了出來，捂著鼻子，對著堆在臭鞋上的臭襪子不忍直視，擺擺手道，“回家了。”

    王剛道，“你尋思下幾個老爺們能住出好嗎？”

    他把臭襪子往旁邊的撿起來，直接扔進(jìn)了院子里的垃圾桶，然后道，“早上我在菜場看到的野兔子，還在鍋里燉著呢，你不搞兩塊？”

    凌二笑著道，“山珍海味我也吃不下了。”

    凌龍道，“我騎摩托車送你吧?！?/br>
    王剛把他的摩托車帶過來了，辦事也方便。

    凌二坐上摩托車后座后，把外套連帽全扣在了腦袋上，脖子繩帶系的緊緊的，保證冷風(fēng)灌不進(jìn)去。

    凌一已經(jīng)把飯做好，看到凌二和凌龍后，直接開飯。

    凌二道，“你也別回去了，晚上跟老三擠擠吧?！?/br>
    他堂哥，他親近一點(diǎn)，王剛等人也說不出什么好歹。

    在一個漫天大雪的下午，凌二結(jié)束了在學(xué)校的最后一場考試，學(xué)校放假了。

    一家人圍著爐子炸爆米花，玉米放在兩個帶孔的鐵皮上，不時(shí)的發(fā)出砰砰的響聲，老四不顧燙，便用手去撿起來，左右手來回顛上兩下后，塞進(jìn)了嘴里。

    老五在一邊伸著脖子，將哭未哭的時(shí)候，老四才舍得往她嘴里放一個。

    老三坐著看書，至于心在不在上面，只有他自己清楚，反正是被逼的。

    大姐納鞋底，不時(shí)的發(fā)下愣。

    凌二明白，大姐是想家了，那個破破爛爛的到處跑風(fēng)漏雨的老房子。

    年二十八的時(shí)候，一家人掃塵準(zhǔn)備過年，凌龍突然跑過來了。

    “小哥，你有事啊?！贝蠼阌妹斫o他撣身上的雪。

    “老叔回來了?！绷椠埧粗患易拥谋砬?。

    “人呢？”凌二問。

    凌龍道，“老房呢，到處找你們呢。”

    “阿爺沒說？”凌二有點(diǎn)詫異。

    “說了，正跟阿爺往這來呢。”凌龍道。

    “得，還是兒子親?！绷瓒@口氣，正要跟大姐說話，卻發(fā)現(xiàn)大姐已經(jīng)進(jìn)屋收拾東西了。

    大姐把家里的咸貨全塞進(jìn)了水桶、水缸里，喊道，“別磨蹭了，全送到潘宥誠家里去。”

    凌二和凌龍哥倆把大水缸抬到潘家后，又把牲口全攆到了潘家，之后是大米，貴重的東西。

    全家一起在為鬼子進(jìn)村掃蕩前做最后的努力。

    49、歸來

    一粒細(xì)小灰塵在恰當(dāng)?shù)臈l件下，可以生長成一片美麗的雪花，每一粒雪花都那么不起眼，但是匯集在一起，密密麻麻，隔絕天地，顯示出蒼勁與壯觀雄偉。

    凌二對正在為難的凌龍道，“你去浴室待一晚上吧，雪大，別沒回去客車，要回去就明天回去吧?！?/br>
    “你一個人能行？”凌龍是有點(diǎn)為難，從內(nèi)心來說，他肯定是偏向凌二的，可是不管怎么樣，凌代坤是他親叔叔，親叔叔后面站著的又是親爺爺，他又能怎么樣?

    夾在中間，真是犯愁。

    凌一道，“小哥，趁著現(xiàn)在雪不深，你還是趕緊的吧，要么回家，要么回浴室，我不留你中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