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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來,手指毫無目標(biāo)地游走著,最終定在無爭面前,“相關(guān)的事,就無爭來做吧,你與詹軍師,好好商量。退朝?!崩匣实鄣?,任朝堂一片反對聲,就好像聽不見一般,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并不關(guān)心天下社稷,他只想能安安心心地修道,坐好龍椅便足矣,既然詹星若能幫他收權(quán),他再樂意不過了。 眾大臣紛紛散去,章繼堯走到詹星若身邊,肩膀相擦。 “詹軍師好膽量?!闭吕^堯道。 “太尉謬贊?!闭残侨粢矀?cè)目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頓時刀光劍影。 “詹軍師若是想跟我下這盤棋,那我只能奉陪到底了。讓我看看,你能變出個什么花來。” 詹星若微微一笑,“法之必行,行之有效,晚輩定不會讓太尉失望?!?/br> “好?!闭吕^堯的手重重地按在詹星若的肩膀上。 “那詹軍師好好變法,顧情的命,我就先帶回去了?!彼f道,本以為能亂了詹星若的陣腳,卻見詹星若先是一愣,又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冷笑。 “那就得看看章太尉的人,有沒有這個本事了?!?/br> 夏日的陽光鉆進柳葉中。顧情已經(jīng)許久沒回顧府,花園里的花都開了,王叔把池塘也打理得井井有條。 陸忘遙從無爭那里回到顧府,竟然覺得還是自己家更寬敞一點。飄搖上次來顧府還是春天的時候,顧府還沒這么生機勃勃。 “從外面看真想不到顧老爺這里面如此壯觀。”陳江四處看了看,感嘆道。 顧情笑了笑,待家里的下人給陳江斟好茶,才道“陳將軍要是喜歡,以后常來住幾天也無妨?!?/br> “就不麻煩顧老爺了。現(xiàn)在戰(zhàn)事這么緊,我脫不開身?!?/br> “那等戰(zhàn)事停了,將軍一定要常來看看,顧府四時之景皆有不同,而且,”顧情頓了頓,“這是按以前老顧府的樣子修的。家父還在世的時候,從姑蘇請來的工匠,隔了這么多年,我又去尋的?!?/br> 陳江一愣。 “乘風(fēng)侯……”他不禁念道。 “父親說這山山水水,樹樹花花,真真假假,全都收在一個園子里,家就是天下,天下就是家?!?/br> “侯爺……要是不逢戰(zhàn)亂,也定是個戀家之人?!标惤溃肫鸲嗄暌郧?,乘風(fēng)侯偷偷溜回家去就為了打一壺酒。 “或許吧?!鳖櫱榭嘈?。 “你可怪他?”陳江問。 “有一點?”顧情不確定,轉(zhuǎn)頭看了看門外,荷花開得正好,隨風(fēng)微微搖晃。 夏天真的來了,無論南北,大地都綠了起來。 章溪嬈透過閣樓上的小床,郁悶地眺望著太尉府的后花園。她被關(guān)了禁閉后一天都沒有說話,就哭喪著臉坐在窗邊向下看。 這時忽然響起敲門聲。 “我不吃,你走吧?!闭孪獘频?。這下人已經(jīng)來找過她好幾次了,是個比她稍微大點的小伙子,章溪嬈平時在家的時候,也只有他是同齡人可以說話解解悶,但這小伙子格外靦腆,總是唯唯諾諾的,章溪嬈也不是很喜歡。 她不禁又想起在河岸邊遇見的顧情,溫潤,儒雅,與春江花月融為一體,又獨得一份脫俗的儒雅。 她越想越覺得難過,畢竟顧情已經(jīng)心有所屬了,那個人到底會是誰呢…… 章溪嬈又嘆了口氣。 門外的小伙子聽見,沒有像平時一樣走開,而是又問了一句,“小姐,你一天沒吃飯了,就吃點吧。” “我不吃。”章溪嬈平靜的又答了一遍,她實在是沒有胃口。 “小姐,你一天不說話也不吃飯,會生病的?!毙』镒庸钠鹩職猓值?。 章溪嬈不但沒有不耐煩,反倒走到門跟前去,靠著門坐下來。 “我早就病了。”她說著,用手抱住膝蓋,整個人縮成一團,一句“相思病”沒好意思說出來。 “小,小姐,您都過來了,就讓我把吃的遞進去吧?!?/br> “不吃?!闭孪獘凭芙^,“你陪我聊聊天吧,我心情好了就吃?!?/br> “這……小姐和小的,能聊什么……” “以前你不是總和我說話嗎,什么誰抓了泥鰍,偷了豬rou,你不總說嘛?” 門外人有點慌張,忙道“那是小的不懂事,兒時嬉戲口無遮攔?!薄?/br> “哎呀?!闭孪獘茋@了口氣,要說煩,她就煩這點,總是畏畏縮縮,“這里又沒有別人,你跟我說說話怎么了,就跟小時候一樣。” “這……”下人低下頭,“那,那小姐想聊什么。” “嗯……我問你,你喜沒喜歡過一個人?”章溪嬈問。 門外跪著的小伙子突然紅了臉。 “小,小姐,我,我,”他一時結(jié)巴,章溪嬈一笑,“那就是有嘍?那她喜歡你嗎?”她問。 小伙子搖了搖頭,片刻才發(fā)覺章溪嬈看不見,又補了一句,“肯定不喜歡我……” “嗯……你問過她?” “沒有。”小伙子將頭抵在門上,輕聲道,“我配不上她。” 章溪嬈點點頭手托著下巴,“這感情,哪有什么陪不配得上。不過會這么想也不奇怪,畢竟喜歡的人看起來都是最好的。嗯……我向你打聽個人?” 小伙子豎直身體,“您問?!?/br> “嗯……就是……你知不知道,顧情,是誰?他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