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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鄙倌昝蜃煲恍?,“被我猜中了。我并非你爹派來的,我只是看見姑娘的手格外白凈纖細(xì),一看就不是常干活的手。” 付子儀自知失態(tài),又不習(xí)慣被人盯著手看,就害羞地把手背在了身后。 “真的不是我爹派來的?”她小聲問。 “真的不是。”少年笑了笑,又重復(fù)了一遍。 付子儀嘆了口氣,坐下來,“我爹想逼我嫁人。” “能早點(diǎn)找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不是挺好的嗎?”少年道。 “不好,我連這人面都沒見過,況且,天下未平,何以為家?我不想和這樣沒志氣的男人在一起?!?/br> “娶妻生子哪里沒志氣了?”少年忍不住輕笑一聲,問道。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付子儀道。 “對呀,先齊家呀?!鄙倌挈c(diǎn)了點(diǎn)頭,嘴角還帶著笑意,溫柔地附和道。 “我不管。”付子儀一撇頭。 少年笑了笑,“你是蠻夷不退,就不嫁人嗎?” “差不多吧?!备蹲觾x道。 “那萬一十年二十年不退,你就十年二十年不嫁人?” 付子儀猶豫了一下,還是嘴硬道,“不可能。” “那么沒準(zhǔn)兒的事。”少年又朝付子儀走近了兩步,“不如這樣吧,今天你請我喝碗酒,明兒我就替你平了蠻夷,讓你快點(diǎn)嫁人,成嗎?” “說什么呢。”付子儀別過頭,耳朵悄悄地紅了,嘴上說著不愿意,手卻乖乖地打了一碗酒,毫不溫柔地遞給少年,那就漾出去幾滴,少年小心地接住,花酒剔透的粉,好像少女的臉。 “敢問姑娘這是什么酒?” “這,這是,”付子儀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酒,就知道和自己家的杏花像,便脫口而出,“杏花酒?!?/br> 少年低頭聞了聞,一股桃花甜撲面而來,他笑著搖了搖頭,一飲而盡。 這世間,還沒聽過有誰用杏花釀酒。 “姑娘的杏花酒真甜?!鄙倌晷Φ?。 “別貧,你叫什么名字?”付子儀問。 “我嗎?我姓顧名懷風(fēng)。姑娘問我名字作甚?” “你不能白喝我的,下次回來要是蠻夷沒平,我得找你要酒錢。”付子儀說道,可是茫茫人海,三千大軍,真若輸了戰(zhàn)爭,想找到一個(gè)人談何容易?她不自覺的在心里默念了兩遍顧懷風(fēng)的名字。 “成,要是輸了,我加倍還姑娘??扇羰俏亿A了,姑娘可能給我些獎勵?” “獎勵?”付子儀不明,“那我再請你喝酒便是?!?/br> 顧懷風(fēng)搖了搖頭,“姑娘的酒雖然好喝,也不能讓顧某為了一碗酒去拼命吧?!?/br>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姑娘的名字?!?/br> 付子儀愣了一下,“要,要我名字有什么用?”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顧懷風(fēng)笑了笑,柔聲道,“將來娶姑娘,不知道名字如何提親啊?” 他說罷便轉(zhuǎn)了身,對著付子儀揮了揮手。 “喂!”付子儀被說得滿臉通紅,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她叫顧懷風(fēng),可顧懷風(fēng)并沒有停下腳步。 很多年過去了,付子儀終于知道了當(dāng)初那碗酒真正的名字,但是這么多年,顧懷風(fēng)每次回家打酒,都要拿杏花酒調(diào)侃她一番。 “你這樣突然跑回來,軍隊(duì)可有人管?”付子儀問。 顧懷風(fēng)頓了頓,沒有說章繼堯的名字,而是像往常一樣,一臉痞子氣道,“給小陳江了?!?/br> “就知道使喚人家?!备蹲觾x責(zé)備道。 顧懷風(fēng)瞇起眼睛,想逃脫付子儀的責(zé)備,一眼看見了在地下抹鼻涕的小顧情。 第62章 青風(fēng)作酒,天地為友 “來,給爹看看長高了沒有?!鳖檻扬L(fēng)彎腰抱起顧情,捏了捏顧情的臉。 “替我照顧好你娘沒有?”顧懷風(fēng)問道。 “照顧好了。”顧情很自信地答,“爹爹這次回來,住多久?”小顧情問。 顧懷風(fēng)挑了挑眉,他只是想回來看看,并沒有想過這個(gè)問題,蠻夷躁動不安,章繼堯又蠢蠢欲動,他實(shí)在不該貿(mào)然離開。 “爹不回來住?!鳖檻扬L(fēng)想了一會兒,最終道。 付子儀微微皺眉。 小顧情吸了下鼻子,“那你回來做什么?” “想你和你娘了。爹沒你娘的酒活不下去,回來打酒?!鳖檻扬L(fēng)說著,將小顧情放下。 付子儀上前去,輕輕握住顧懷風(fēng)的手,兩人目光相接,顧懷風(fēng)溫?zé)岬氖中目墼诹烁蹲觾x手上。 “當(dāng)真不住一晚?” “嗯?!鳖檻扬L(fēng)點(diǎn)頭,“看你一眼,我就走?!彼H吻了付子儀的額頭,付子儀的眼眸中有難掩的失落,“起碼吃頓飯,小睡一會兒?!彼馈?/br> “溫柔鄉(xiāng)不可留。”顧懷風(fēng)笑了笑,用手碰了碰付子儀的鼻子,又柔聲道,“照顧顧情,辛苦你了?!?/br> “不辛苦?!备蹲觾x輕輕嘆了口氣。 顧懷風(fēng)牽住她的手,付子儀眼波流轉(zhuǎn),半晌才開口問道,“何時(shí)再歸?” “等下一次酒釀好時(shí),我回來打夫人的杏花酒。”顧懷風(fēng)道,將付子儀擁入懷中。晨風(fēng)帶落幾片桃花瓣,花瓣悠悠飄下,落在了顧情頭上。 “爹,”小顧情忽然喚道,“你要打到什么時(shí)候才算打完?” “打到天下天平?!鳖檻扬L(fēng)爽快地答道。 “你在打仗,天下怎么太平?”顧情又問道,繃緊的小臉嚴(yán)肅而認(rèn)真,在小顧情心里,太平的天下,是不需要將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