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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門前,拍了拍身上的雪,像模像樣地整理了儀容,便用手指的關(guān)節(jié)輕輕扣了扣門,良久,里面并沒有回應(yīng)。 陸忘遙皺了皺眉,又扣了兩下,還把耳朵貼上去聽了聽,里面好像確實沒什么動靜。 “先進去啦?”他朝著屋里喊,想了想,萬一主人正睡覺呢,多不好,或者主人根本就不在家。但是這門顯然是虛掩著,主人應(yīng)該在這里不遠(yuǎn)。 陸忘遙憂郁著,想進去卻又覺得有失禮節(jié),但是天已經(jīng)快黑了,要是等個沒完可怎么辦,自己大雪天在林子里轉(zhuǎn)了那么久,加上之前趕的路,早就沒力氣了,又冷又餓。 思索一番之后,陸忘遙決定再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主人不會來,他就先進去,什么都不碰什么都不看,就暖和暖和。 下了讓自己良心能接受的決定,陸忘遙心滿意足地轉(zhuǎn)過頭,忽然之間心臟差點跳出來,他一個激靈,向后退了一步,倚在門上,一下跌進了屋里。 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長發(fā)披肩,眼神卻有點怯怯地看著他,見他摔倒了想扶又不敢伸手,自己糾結(jié)了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朝陸忘遙伸出手。 陸忘遙光顧著看他,一時間望了起來,那男人身材甚好,腰間別著兩把锏,長得還挺好看的,就是頭發(fā)老擋著臉陸忘遙看不清。 陸忘遙皺皺眉,在心里念叨著“這一出跟情兄還有點像。” 想著他突然意識到,這應(yīng)該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啊,趕緊咧開嘴笑,伸出手握住了那個男人的手,男人把他拉起來,立刻松開了手,進了屋子,沒再跟他說話。 “不好意思啊兄弟?!标懲b站起來拍拍屁股,跟在人家后面嬉皮笑臉地說,“我大老遠(yuǎn)到這兒來找人,找了一天也沒找著,這不有點迷路,我就想,進來暖和暖和,但是你剛才出去了嘛。唉你看見了啊,我可沒擅自進來,”陸忘遙還沒說完,那男人就回身遞給他一小包什么東西。 陸忘遙一愣,呆呆的雙手接過來,離近了一聞,一股草藥味。 “這個?” “你剛才,摔倒了。”那男人可算開口說話了,聲音有些沙啞。 陸忘遙反應(yīng)過來,趕緊道謝,“你看你,太客氣了?!标懲b笑道,“小傷小傷,再摔十下我都沒事兒,你不用自責(zé),藥我就收下了,當(dāng)咱倆見面禮了,嘶,回頭我讓我哥給你蓋個金房子?!?/br> 那男人看了陸忘遙一點,低下頭微微地笑了一下。 “嘖,”陸忘遙看見了他的表情,他知道顧情不讓他亂花錢,非親非故的金房子是有點扯,但是就顧府的家底,順兩個金條出來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陸忘遙看了看自己的行頭,一身破破爛爛的,大概明白那男人在笑什么了。 “別笑了。”陸忘遙只有笑別人,很少被被人笑,臉上有點掛不住,走到男人跟前,想轉(zhuǎn)移一下話題。 “你叫什么名字?”陸忘遙問。 男人被陸忘遙一問,抬起了頭,屋內(nèi)沒有風(fēng),男人的頭發(fā)也沒有到處亂飛,可算給五官讓出了地方,陸忘遙感覺心臟一瞬間加快了,這男人長得太好看了。 可是當(dāng)男人徹底抬起眼睛看他的時候,陸忘遙的心臟差點停了,男人的左眼瞳孔,是紅色的。 陸忘遙一下想起了以前太傅嚇唬他吃藥的時候,常講的一堆魑魅魍魎。 男人看見了陸忘遙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有點被自己嚇到了,有點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小聲說道“飄搖?!?/br> 陸忘遙剛才還害怕這男人會不會是什么妖怪邊的要吃了自己,現(xiàn)在一看哪有這么慫的妖怪,陸忘遙清了清嗓子,“那個……不好意思,我沒別的意思,眼睛……挺好看的。”陸忘遙說,“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比我哥好看的男的?!标懲b說的時候不知怎么的有點害羞,說完了又打心眼里覺得好笑。 不知道顧情要是聽見了這話,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不過這話說的也不嚴(yán)謹(jǐn),詹星若看起來也比顧情好看,可能是看的時間太長了,陸忘遙天天睜眼睛閉眼睛都是顧情那張臉,在所有的好看中,顧情永遠(yuǎn)排最后一個。 那男人好像也有點不好意思,但終歸愿意好好抬頭看他了,眼神還是有一點閃閃爍爍的。 “我叫陸忘遙?!彼湍腥苏f,“你……就叫飄搖,你……姓,姓什么?” 男人點點頭,又搖搖頭,陸忘遙眨了眨眼睛,了解了,這是,“我就叫飄搖,我沒有姓?!钡囊馑?。 “那成吧,飄搖。”陸忘遙叫了一聲飄搖的名字,飄搖看了看他。 陸忘遙在心里好一陣感嘆,這天下還有沒有姓的人,再說這什么鬼名字,飄搖,風(fēng)雨飄搖?什么寓意,都不如那什么富貴啊,長生啊,顯達(dá)啊什么的來的吉利。但是畢竟萍水相逢,陸忘遙也不好多過問。 “你看,咱倆名字里頭,都有個遙是不是,不是一個遙,你就當(dāng)是一個。”陸忘遙邊說邊比劃,“我身負(fù)重任大老遠(yuǎn)跑過來,飄搖兄要是不介意,能不能留小生借宿一晚?” 他問完,飄搖竟然難為情地低下頭。 “大哥,”陸忘遙改口,“天都黑了,你不是忍心讓我就這么出去吧。我那馬跑一天了,我不歇著馬也得歇歇啊?!?/br> 飄搖又抬起頭看了看他,點了點頭,就像大姑娘要留野男人過夜一樣,又害羞又別扭,還總?cè)滩蛔√ь^偷看野男人,陸忘遙咽了口唾沫,不知為何氣氛變得奇奇怪怪的,他想了想,肯定是跟顧情一起時間長了,自己打心底肯定是喜歡小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