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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顧情看得出神,秋葉落在他頭上,乘風侯將槍向后一別,走過去,蹲下來摘掉他頭上的葉子。 捏著葉子的柄給小顧情看。 “你看,這個沒劈開?!?/br> 小顧情回過神,乘風侯笑了笑,“來呀,爹教你劈開它。” 小顧情咧開嘴笑,連著點了點頭。 當年乘風侯教他的槍法,已經(jīng)深深烙在他骨子里了,顧情曾四處向人求教一套新的槍法,也想過用劍用刀,但是這世上難尋比乘風侯更精深的槍法,顧情多年苦苦尋覓卻一無所獲。 直到今天還是總想起當年落在頭上的那片葉子。 已經(jīng)斬不斷了。 “情兄,如果真是這樣……太危險了?!标懲b想了想,畢竟從來不會拐著彎說話,便直接說了顧慮,顧情從回憶里緩過來,點了點頭,“所以我說,我的安排,你一定要服從?!?/br> “當年我和太傅便承諾過,我只給你榮華,不會讓你危險。所以這趟渾水,我自己來淌?!?/br> “你什么意思?”陸忘遙有些生氣,他很少能和顧情生起氣來,“我才不是要臨陣脫逃的人!” 顧情搖搖頭,“戰(zhàn)爭一旦打起來,遠比你想得復雜。”他輕描淡寫的說,“我們可能會死?!?/br> 陸忘遙的心像被潑了一盆冷水,火氣一下滅了。 “為什么你非要參與不可?!?/br> “亂世求太平,是求不來的?!鳖櫱樵挼揭话?,他真正想說的是,人不能忘本,無論身在何處,第一不可忘國憂。 但是他沒有張口,那是曾經(jīng)乘風侯教他的。 乘風侯對他說“第一不負國,第二不忘卿” 陸忘遙長長地嘆了口氣,勉強地笑著,“情兄你真是,怎么把氣氛搞的這么差?!?/br> 顧情也稍微回過神,低頭苦笑,“不是你非要問的?!?/br> 陸忘遙點點頭,“情兄,我答應你,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但是現(xiàn)在還沒打起來,就讓我……再幫幫你吧?!?/br> 顧情抬眸看了看陸忘遙的臉,點了點頭。 “那就幫我個忙,”顧情說,“我早些時候派人打聽,中原有一位雕槍的老師傅,原不是我們族人,與我們語言不通,性格也孤僻,但是有一門好手藝,我想向他請一把槍和一個修羅面具?!?/br> 陸忘遙眨了眨眼睛,顧情又接著說道,“他有一個徒弟,聽聞是位很厲害的毒師,但是跟老先生比,好溝通多了,你可以先找他,如果找不到,也不必強求。安全第一,知道嗎?” 陸忘遙咽了口唾沫,點點頭,硬著頭皮說道,“小事兒。我馬上起程?!?/br> 陸忘遙說罷便轉身往出走,剛一打開門,就愣住了,顧情剛低下頭準備寫字,就覺得寒風久久不絕地吹進來,便打算抬頭問問陸忘遙怎么了。 沒想到一抬頭,便看見陸忘遙慢慢地挪開了身子,然后一溜煙的走了。 門前站著的是日思夜想的詹星若。 “軍,軍師?”顧情停下筆,有點驚訝。后面的侍衛(wèi)跟進來,忙著低頭道歉,“剛才二老爺吩咐,說有事跟您說,什么都不能打擾,所以小的不敢通報,這位大人不聽小的阻攔……” “好了。”顧情擺擺手,“詹軍師是貴客,往后不用攔?!?/br> 侍衛(wèi)忙著點點頭,知趣地關了門退下了。 “軍師蒞臨寒舍,不知有何貴干?” 不知哪里漏了一束風進來,本來直直上升的安神香忽然打了個彎。 “顧成淵,商道為什么被停了?”詹星若開門見山地問道。 “大米一石都沒有少。軍師不必擔心。請坐?!?/br> “你知道不是向你問這個?!闭残侨糇聛恚砩蠋еL雪的寒氣。 顧情輕輕呼了口氣氣,嗓子還是經(jīng)不起多說話,有一些微微的沙啞。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天關的江南提督,向呂弦提供的線索?!鳖櫱橛朴频卣f,“軍師日夜兼程地趕來,就是為了向我確認一下?” 詹星若沒有說話。 “商人講究一個信字?!鳖櫱檎f,表面上游刃有余,心里卻有點抑制不住的難過,詹星若并不相信他,他馬上要向月渚發(fā)兵,他怕詹星若認得他的槍法,把他和乘風侯聯(lián)系起來,而朝中袞袞群公,總有一個認得乘風侯的槍法,不被發(fā)現(xiàn),太難了。 可若是詹星若知道了他就是乘風侯的兒子,他就是那個叛變了國家的男人的兒子,會怎么對他呢?他寫了一封讓月渚小心天關的信,詹星若尚且不能相信,他若告訴詹星若,自己帶兵打月渚,是為了保護月渚,詹星若又怎么會信呢? “顧老板,你身為天關的商人,為什么要寫信給月渚,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詹星若道,“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商人天下為家?!鳖櫱檎f,“何來哪里人之說?!鳖櫱樾π?,真正的原因,他哪里敢說呢。 “你撒謊。”詹星若的聲音冰冷,一下掐斷了顧情的思緒。 顧情索性站起身來,向詹星若走去,“那軍師以為,我是什么原因?”他繞到詹星若身后,雙手按在桌子上,將詹星若半鎖著。 “顧老爺,自重。”詹星若道。 顧情輕聲笑了笑,不但沒起來,反倒低下頭,唇尖輕輕劃過詹星若耳朵,“我的原因,軍師猜不到嗎?”還沒等詹星若抬手反抗,他就先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