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豫青道：“而且，王氏清理現(xiàn)場的做法也很不正常，她有一個婦人不應(yīng)該有的沉穩(wěn)和狠厲，這個人我們要調(diào)查一下背景。愁就愁在，吳冉的死和王寧的死看上去沒有關(guān)聯(lián)，發(fā)生的時間卻又太過緊密，短短半月，小小幽州，兩位前后遇害，若說沒有半點兒關(guān)系，委實也太過巧合了。”

    魏洛道：“吳冉和朱家，可有敵對？”

    章豫青道：“他們同在幽州為官，或多或少肯定有些糾葛，但若說明面上大的糾紛，目前倒是沒有查出來?？磥砦覀冞€要從死者身邊之人入手詳細調(diào)查，要把幽州官場上那些個盤根錯節(jié)、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徹底查個清楚?！?/br>
    魏洛道：“三天時間太緊了，我們要提前謀劃一下，萬一三天不能徹查，也要想個說法堵住朱王兩家的嘴?！?/br>
    章豫青點頭，道：“諸位慢用，我先回了。”

    甄子彧道：“我給博恩抓的藥可吃了？”

    章豫青道：“吃了，已無大礙，他是蜀地人，出來寒地不習(xí)慣?！?/br>
    甄子彧道：“好，明日我再給他煎藥，這藥至少要吃上七日才能徹底恢復(fù)?！?/br>
    魏洛放下碗筷，起身道：“今晚，我要出門。”

    甄子彧看他，“大冷天你去哪里？”

    魏洛道：“去吳家?！?/br>
    甄子彧道：“不行，夜里太冷了，你許多年未在幽州生活，早已不習(xí)慣這邊的天氣，別再凍傷了。”

    狄敬鴻叼著筷子看魏洛，“你還在幽州生活過？”

    魏洛：“……”這耳朵可真夠靈的，魏洛發(fā)現(xiàn)狄敬鴻誰的話都懶得聽，但凡甄子彧說話，有用的沒用的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甄子彧自己給自己打了個圓場，道：“魏洛若是在幽州生活過，我就不用cao心叮囑他了。魏洛，別去了，太冷了?！?/br>
    章豫青也道：“別去了，明日我們從周圍關(guān)聯(lián)人下手排查，同樣能夠摸到線索?！?/br>
    魏洛堅持，“要去，要去，不僅今夜要去，往后幾日夜夜都要去。朱王兩家我是不敢輕易去試探，眼下正是雙方對峙的關(guān)鍵時期，他們府中的戒備定是異常森嚴(yán)。吳家不同，吳家是文官，家丁實力薄弱，我應(yīng)該有機會混進去?！?/br>
    其實，魏洛還有個小心思，他覺得他應(yīng)該給章豫青和劉博恩騰個地兒，但又不想跟甄子彧和狄敬鴻過來擠，所以堅持要夜里出去巡查。

    甄子彧道：“除去這三家的府兵家丁，節(jié)度使的人近日也會加強巡查，你還要提防這些人。說不定咱們這家客棧周圍就布置了人?！?/br>
    魏洛道：“那些普通的官兵根本就發(fā)現(xiàn)不了我，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

    狄敬鴻道：“師兄，我與你一同去，夜里也好有個照應(yīng)?！?/br>
    魏洛趕緊打住他的話，“別了，我一個人來去習(xí)慣了，以你現(xiàn)在的功夫還趕不上我的腳程。放心，若有意外情況發(fā)生，我回給你們發(fā)信號?！?/br>
    觀瀾有特制的□□信號，夜里使用尤其響徹云霄，探案判官遇見危機之時可以給同伴隔空送信。

    甄子彧道：“那你辛苦了，天明早些回來歇息?！?/br>
    魏洛點頭，“好。”

    甄子彧給魏洛拿了一個夜里專用的帽子，這帽子的帽檐較寬，顏色與夜行衣合二為一，既可以保暖防雪又可以隱蔽于夜色之中，魏洛戴好帽子道聲謝，跳窗出去。

    甄子彧想起以前他們在北平的時候，也有這樣的大雪天，幾人外出去踩點尋線索，每次金久奇都只帶魏洛不帶他，說是兩人剛好相互照應(yīng)三人就目標(biāo)太大了，實際上甄子彧也知道，金久奇不帶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他冷，金久奇舍不得讓他出去挨餓受凍。

    金久奇和魏洛走之前，甄子彧就會給他們準(zhǔn)備這種帽子，然后生好火等他們回來。他們回來之后幾人回圍坐在火爐旁，一邊烤著火一邊商量案情，火爐里會扔進去幾塊烤紅薯，爐子上溫一壺?zé)岵琛?/br>
    千年之前的幽州，雪更大，夜更陰，天更冷。

    甄子彧在爐火上溫了一壺水，道：“我們輪流守夜，等魏洛回來吧，若真是有意外，也好及時給他策應(yīng)。”

    狄敬鴻道：“守夜是應(yīng)該的，不過不用你，你趕緊去睡覺。”

    甄子彧不應(yīng)，狄敬鴻便找理由，道：“你的手還傷著呢，怎么能讓你熬夜呢?！?/br>
    甄子彧笑，火紅的爐子昏黃的油燈照映白皙的臉，有一股言不明道不白的暖魅。

    狄敬鴻湊過去圈住他的腰，下巴磕在他肩頭，“你笑什么？”

    甄子彧道：“笑你，一點小傷早就好了，瞧你，緊張一天，這還沒完沒了了?！?/br>
    狄敬鴻道：“哪有好？瞪著大眼睛跟我瞎掰。這可不是小傷，傷到我心頭rou了，你說說能是小傷嗎？”

    甄子彧道：“呦呦呦，這話說的，真好聽?！?/br>
    “愛聽嗎？”

    “還行?！?/br>
    “愛聽我也不說了，快去給我睡覺?！?/br>
    甄子彧不動。

    狄敬鴻作勢要抱，“不動我就采取措施了。”

    甄子彧道：“后半夜你喊我起來換你?！?/br>
    狄敬鴻點頭。

    甄子彧道：“一定要喊我，否則，明早我可是要生氣的?！?/br>
    狄敬鴻點頭。

    甄子彧道：“我若是生氣就要罰人?！?/br>
    狄敬鴻點頭，又搖頭，“只能體罰，不能算日子。”最近甄子彧罰人有了新招數(shù)，每次都是算著日子，一日不許碰他，兩日不許碰他，三日……狄敬鴻很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