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秦司巖挑眉:“想跟著?” 葉舟遙沉默一會,扔了樹枝,站起身:“跟。” 秦司巖本想叫他還是睡覺好,就見葉舟遙從袖里拿出個鬼面具戴上,青面獠牙咧嘴瞪眼,很是猙獰可怕,若大半夜戴著它往外頭跑,不知情的還以為挽木崖鬧鬼了,怕是會一不小心把人嚇出病來。 秦司巖莫名其妙:“戴這做什么?” 長得又不丑。 葉舟遙揣著手:“擋風(fēng)?!?/br> 這理由聽起來有道理,又好像沒道理,秦司巖一時無言以對,好笑出聲。 水月亭建在清蓮谷中,尤顯寥落,只有白雪紛揚(yáng),風(fēng)聲呼嘯吞噬著天地間的喧囂,亭旁栽種著兩株紅梅,積雪壓得枝椏一顫,簌簌雪落間,紅梅花瓣悠然飄轉(zhuǎn)。 蕭寒燁和沈庭玨到時,只見亭內(nèi)坐了兩個男子,桌上擺著紅泥小火爐,煮茶賞雪賞梅,雖說意境不比江南那般煙雨霏霏,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東宮暗衛(wèi)迅速搜查了一遍周遭的環(huán)境,并無發(fā)現(xiàn)有任何蟄伏的危險,這才稍微放下心來,齊齊坐在樹上,一邊注意著四周的風(fēng)吹草動,一邊嗑著瓜子,支棱起耳朵聽著亭中談話。 秦司巖雖久居深山,對于太子的各種傳聞卻是知曉甚多,山上的小弟子也會經(jīng)常聚在一起討論,幾乎都是關(guān)于“太子殿下今天又要帶兵攻打哪里”的話題,反正在別人口中,他就是一個好武好戰(zhàn),又兇殘暴戾的儲君,如此脾氣,定然長得黑風(fēng)煞氣。 近日來,他又聽說太子為城中百姓做了不少好事,還曾親自到百姓家中關(guān)心民間疾苦,樂施好善,整肅民風(fēng),頗有一國儲君該有的賢德風(fēng)范。 傳言真真假假,還是得自已見了才能清楚。 太子殿下長得一點(diǎn)也不黑風(fēng)煞氣,反而生了副極為俊美的樣貌,眼角狹長,那雙桃花眼中偏透著一股冷肅,昳麗與寒冽糅雜,頗有些殺人于無形的意味。 ……這分明是個美人啊。 不過就算是個美人,也不是那種溫香軟玉的美人,鐵血沙場淬出的冷冽寒芒,配上那一身天潢貴胄的氣質(zhì),不覺暴戾,反能叫人敬仰臣服。 只是那雙眉眼……好似隱有幾分熟悉。 秦司巖不動聲色地瞧了眼戴著鬼面具的葉舟遙,壓下心中的疑惑,起身朝蕭寒燁拱手行禮:“久仰殿下大名,今日得以相見,真是草民之幸。” 蕭寒燁虛撫起他:“能見到大當(dāng)家,也是孤之幸?!?/br> 說話間,蕭寒燁的視線落在那個戴著鬼面的男子,眸光微瞇,似笑非笑:“那位是?” 沈庭玨順著蕭寒燁的視線瞧過去,心下當(dāng)即警惕起來,手指不由按在腰間的劍柄上,敵意分明。 鬼面獠牙,一看就知不是個好人。 很像那些殺人如麻、無惡不作的江湖魔頭。 葉舟遙也看著他,眼神戒備。 一上來就殺意翻涌,定不是個善類。 秦司巖將葉舟遙擋了擋,友好一笑:“這位是挽木崖上的四當(dāng)家,平日出門都喜歡戴面具,并無任何惡意,小侯爺別誤會?!?/br> 葉舟遙聞言,當(dāng)即了然。 原來對方就是那位踩了機(jī)關(guān)掉進(jìn)陷阱里的沈小侯爺啊。 一點(diǎn)也沒有百姓口中說得那么天真可愛。 傳言果然不可信。 蕭寒燁拍了拍沈庭玨按在劍柄上的手,溫聲安撫:“沒事,兩位當(dāng)家瞧著不像是窮兇極惡之徒,況且有孤在,不必害怕,孤會保護(hù)好你的?!?/br> 葉舟遙:“……。” 什么意思? 說得好像是他們嚇到對方了一樣。 明明是他先冒出殺氣騰騰來嚇人。 小爐中炭火噼啪輕響了一聲,秦司巖給兩人各自倒了杯茶,彬彬有禮:“夜里風(fēng)寒,殿下與小侯爺先喝杯茶暖暖?!?/br> 蕭寒燁端著茶杯,直入正題:“大當(dāng)家瞧著并不像土匪,為何要占山為王?若有一腔熱血,就該入朝大展宏圖,考個武狀元什么的,光耀門楣,才不枉此生,蝸居于一山中,雖說度日逍遙,卻見不得外界的繁華錦繡,人間煙火,如此活著,大當(dāng)家不覺少了些滋味?” 秦司巖摩挲著杯沿,笑笑:“殿下此言有理,山中待久了,確實(shí)沒意思,否則草民也不會約您來此。” 蕭寒燁道:“你想同孤談何條件?” 秦司巖掏出一張羊皮紙,鋪開在桌:“這是整個蒼茫山地形圖,乃草民這兩年費(fèi)盡不少心思,才得以繪制出這一張詳細(xì)精確的地形圖?!?/br> 他抬指指在一處:“這里叫追風(fēng)嶺,與挽木崖相隔了兩座峽谷,地勢險峻隱蔽,前頭本是土匪駐扎的山寨,幾年前官兵上前剿匪,據(jù)說將那處弄得血海成河,橫尸遍野,后來常常傳出鬧鬼,說什么去了便會被孤魂野鬼吃掉?!?/br> 蕭寒燁皺眉:“鬼神之說,無稽之談?!?/br> 秦司巖道:“那時也有百姓不信,膽大的敢山上去探究竟,莫名其妙消失,接連兩三次,百姓自然就信了,如今比起機(jī)關(guān)眾多的清蓮谷,追風(fēng)嶺更無人敢去踏足?!?/br> 蕭寒燁拿起地形圖,若有所思。 當(dāng)年既是當(dāng)?shù)毓俑朔?,驍騎營從郡守府那處拿來的地形圖,應(yīng)當(dāng)?shù)糜凶凤L(fēng)嶺才對,說什么匪勢猖獗無法精準(zhǔn)繪測地形,只怕是個借口,真正精確的地形圖,許是被高炳象藏了起來。 蕭寒燁將地形圖放回桌上,眸光一凜:“借用鬼神之說暗行不軌,這種手段孤見多了,追風(fēng)嶺上究竟有何貓膩,大當(dāng)家不妨直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