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吳德全吞吞唾沫,悄悄瞄了眼自家殿下,感覺他頭頂隱隱在冒青煙。 蕭寒燁與沈庭玨冷靜對視半晌,忽而輕笑一聲。 吳德全幾乎聽出了這一聲笑里的殺氣,有些膽顫,猶豫一陣,小心上前,溜著邊低聲相勸:“殿下,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br> 說完后,吳德全堅決不去看太子殿下的神色,抱著腦袋迅速退到窗邊,揣手望天。 第7章 我家公子嚇暈了 教人練字這種活太子殿下還從沒干過,也沒耐心去教,蕭寒燁眉頭緊皺,腦子里把各種陰狠手段飛快過了一遍,默念來日方長,忍氣吞聲:“等孤有空了就教你?!?/br> 沈庭玨瞇了瞇眼,一臉不信。 蕭寒燁咳了兩聲,錯開視線:“孤還有事,先走了。” 沈庭玨扯著他的袖子不肯松。 太子殿下咬咬牙根:“晚上帶你去醉仙樓吃飯。” 沈庭玨手一松,咂吧嘴,咬文嚼字:“盛情難卻?!?/br>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蕭寒燁忍無可忍,屈指朝沈庭玨額頭彈了一下。 沈庭玨猝不及防,吃痛嘶出聲,捂住額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你居然舍得打我???! 太子殿下扳回一局,心情稍好,不敢在此多做逗留,足下生風(fēng)頭也不回,生怕某人追上來糾纏。 下午第一節(jié)課上的是史學(xué),大多數(shù)人坐得吊兒郎當(dāng),三三兩兩聊著天,比花比鳥比美人,時不時蹦出一兩句虎狼之詞,笑得東倒西歪,卻絲毫不影響授課博土在講習(xí)臺上唾沫橫飛,談古論今。 突然,“嘭”地一聲巨響,木屑翻飛。 正在說勾欄里哪個美人彈曲更好聽的項小公子話音一頓,盯著面前被五馬分尸的書桌,一時生生愕住,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 空氣陷入詭異般的死寂。 沈庭玨居高臨下,掃視一圈,神色漠然:“尊師重道,都不懂是嗎?” 他眉眼陰下來時,無端生出幾分涼薄的戾氣,叫人平白生畏,竟都一時間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項珹乃是勛貴門第之后,雖飛揚跋扈慣了,但頂多也就是過過嘴癮,揮拳恐嚇,文不成武不就,只會仗著身份虛張聲勢,耀武揚威。 此刻對上一掌拍碎木桌的沈庭玨,不禁心下發(fā)慫。 眾目睽睽,項小公子顧及臉面,不得不梗著脖子正面杠上,指著沈庭玨,色厲內(nèi)荏:“他娘的,你敢弄壞小爺?shù)淖雷?,是不是找死??/br> 沈庭玨面無表情:“再打擾我聽學(xué),我就……” 項珹默念氣勢不能輸,擼起袖子:“怎樣?” 沈庭玨不緊不慢:“去哭給皇上聽?!?/br> 項珹:“……?!?/br> 項珹眼睛瞪得圓溜,磨牙霍霍,半晌,從牙縫間擠出一句“算你狠”,氣鼓鼓坐下。 因著沈庭玨不按套路出牌的威脅,太學(xué)堂里的紈绔子弟都噤聲下來,不再吵鬧,只是神色瞧著都很是不爽。 哭。 哭你爹啊。 不講武德的小白臉。 有本事別告御狀,出去單挑。 講史學(xué)的博土姓劉,人長得斯斯文文,自知得罪不起這幫子弟,也不想像陶司業(yè)那般為他們的學(xué)業(yè)cao心發(fā)愁,吃力不討好,遂一直實行“愛聽不聽,想咋咋地”的教學(xué)方式。 頭一回經(jīng)歷這種安靜的教學(xué)氛圍,劉博土張了張嘴,連手里的書掉了都不知道,愣愣地看著沈庭玨,油然生出敬意。 不愧是有大靠山的人,氣勢忒足。 劉博土回神過來,清了清嗓子,撿起書,繼續(xù)他唾沫橫飛的催眠節(jié)奏,講了一會,視線不經(jīng)意瞥向沈庭玨,只見他向后仰靠椅背,拿了本書蓋在臉上,呼吸綿長,正睡得不省人事。 劉博土:“……?!?/br> 說好的要聽學(xué)呢? 史學(xué)課一結(jié)束,學(xué)堂又開始鬧哄哄起來,四皇子晃悠到沈庭玨身邊,拉了把椅子大大方方坐下,將兩本字帖擱在桌上,笑容隨和: “表弟不是想練字嗎?正好我先前買的字帖還有剩,便送給你用吧?!?/br> 沈庭玨側(cè)頭看他,在腦子里迅速翻找關(guān)于此人的信息。 四皇子蕭堇泓,八歲時便得了爵位,受封景王,生母是嫻妃,外祖是三朝閣老。 據(jù)他爹說,這位景王乃沽名釣譽的偽君子一個,表面大方風(fēng)雅,廣交賓朋,滿嘴仁義智信,實則道岸貿(mào)然,一肚子壞水。 沈庭玨朝景王的肚子掃了一眼,嘖嘖兩聲,意味深長。 蕭堇泓:“?” 沈庭玨高深莫測地搖搖頭,拿起桌上的字帖,隨手翻了翻,陡然驚現(xiàn)幾只死蜘蛛,一動不動沾在書頁上,周圍滿是血跡,死得不能再死了。 沈庭玨神色冷靜,將字帖啪地合上,卻見身邊的人像得了失心瘋一樣,尖叫跳起,跌跌撞撞竄出了幾米遠,翩翩風(fēng)度蕩然無存。 沈庭玨:“……?!?/br> 鬼叫什么? 難道不是你拿來嚇唬我的? 蕭堇泓腿腳發(fā)軟扶著門框,臉色煞白,不斷干嘔。 平日里跟景王玩得最要好的幾個公子哥湊到蕭堇泓身邊,手忙腳亂地將人攙扶到一旁坐著。 二皇子與蕭堇泓向來不對付,見此場面,不由捶桌大笑,滿是幸災(zāi)樂禍。 景王怕蜘蛛這事,除了沈庭玨,幾乎所有人都知曉,敢把死蜘蛛夾字帖里嚇他,景王能夠想到的罪魁禍首的就是蕭崇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