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連在一起都沒有過
“李善允——”熟悉的低沉嗓音在空蕩蕩的樓梯間里回蕩,而后漸漸無聲。 李善允僵直了背,沒膽回頭確認。 就方才那十幾分鐘,她設(shè)想過各種兩人再次相遇的畫面,就是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又這么早,她甚至都還沒走出這棟大廈。 “李善允!”這次,加重了音量。 “嗯?”李善允用力吸起差點滑落的鼻涕,裝得輕松自在,問:“怎么嗎?我腿酸,在這里休息一下?!?/br> “你的背包沒拿?!?/br> “……”很確定,她預(yù)設(shè)的重逢不包括這個難堪的理由。 她急急忙忙站了起來,轉(zhuǎn)身站定,站在高她一個階梯的蘇亞圣不留情面地將背包塞到她懷里。 “抱歉?!辈恢罏楹危狼妇瓦@樣脫口而出。 “別以為用這種招數(shù)就可以得到同情?!碧K亞圣倒是如她同想像那般絲毫不顧兩人過去情誼。 “走,上樓我給你按電梯?!?/br> “我可以走下樓?!?/br> 蘇亞圣輕嘖一聲,“別啰哩啰嗦的,動作快一點?!?/br> 一手抓著背包,一手握著剩下一口的巧克力,李善允邁開兩條短腿,吃力地跟著頎長的身影從二十七樓爬上叁十樓,只有自己明白這一刻她有多生氣自己的糊涂,對這個結(jié)局非常不滿意,為什么就讓一個背包搞砸了。 先前在蘇亞圣面前說著那些大道理的她才是真正的傻子。 李善允實在太失落了,垂頭喪氣地一步一步跟著,等蘇亞圣開了門,她就這么毫不自知地也踩進他家的玄關(guān)。 “李善允,我真好奇你的腦袋到底裝些什么,冷靜的時候的確像個成熟的女人,但多數(shù)的時候跟傻蛋差不多,人家叫你走,你就跟著走,都不怕別人拐你去賣?!?/br> “我……”李善允回過神——媽的,她怎么又回來了。 蘇亞圣抽走她抓在手里的背包,“去照照鏡子,你這張臉走在大街上能看嗎?洗一洗再走?!?/br> “喔?!边€是得走的意思。 心都碎了。 那一句“我后悔了”的話如同尖銳的魚刺卡在喉嚨,真痛。 痛的想再哭一場。 但是這個當(dāng)下,主導(dǎo)權(quán)早在蘇亞圣身上,她只能唯唯諾諾地讓他領(lǐng)進浴室。 巧克力被他嫌惡的抽走,然后丟進垃圾筒,“我去拿毛巾,你先把臉洗一洗。” 李善允嘆口氣,往洗手臺前一站——光亮鏡子里的自己跟瘋婆子一樣,頭發(fā)抓得亂糟糟的,雙眼腫脹,布滿血絲,還特別空洞,鼻頭也是哭得紅紅的,臉頰盡是淚痕,底妝早花了,最臟的是嘴角滴黏的巧克力漬,黑漆漆的……她這才知道蘇亞圣嫌棄的眼神從何而來。 趕緊的,取來擱在架上的男士洗面乳,擠出一大坨,在臉上又搓又揉,一邊慶幸今天沒上眼線與睫毛膏,那哭起來會慘得跟鬼一樣。 ……絕對不能在對方心里留下最后的丑陋。 她打開水龍頭,一次又一次潑洗臉孔,悄悄又掉下的淚珠一并隨著水流向下水道,或許在未來的某個艷陽天里,蒸發(fā)成了氣體又凝結(jié)成為云,再落下雨滴,將它帶到蘇亞圣的身邊。 “好了?”蘇亞圣的詢問近得就像在耳邊,讓心思跑遠的李善允嚇了一跳,下意識抬頭、打直腰桿,臉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垂落在衣服上。 好吧,此刻讓她瞧起來更蠢了。 眼珠子進了水,半瞇半閉,卻逼迫自己堅強,她伸手跟他要了毛巾。 換來的是他將柔軟的毛巾溫柔地壓在她的臉上,動作輕輕緩緩,吸附那些該死的水珠和淚珠。 毛巾料太輕薄,整張臉都是他掌心的溫度。 “你犯規(guī),我們分手了,不能這樣玩弄我的感情?!彼謮鹤∷氖终?,意圖掩蓋自己跟水龍頭一樣停不下來的淚。 “你錯了,我們沒有分手。”下一句,才是真正的狠招,“我們連在一起都沒有過?!?/br> “王八蛋。”李善允甩開他的手,扯過來的毛巾是兇器,往他身上抽了幾下。 忽然,她一把被推進淋浴間,而他長手長腳的困住她,轉(zhuǎn)開花灑,將兩人淋得濕答答的。 明明離開如此靠近,兩人卻是用盡力氣朝著對方嘶吼。 “李善允,你才是個王八蛋,什么叫以后我會跟其他的女孩子結(jié)婚生子……你有給我思考的時間嗎?對,我還不是那么清楚怎么當(dāng)一個父親,但我沒有不想當(dāng)你孩子的父親?!?/br> “你神經(jīng)病!沒有孩子,沒有……” “對,你沒有孩子,但以后會有,你用用腦可以嗎?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 “我不懂,我沒有腦子行不行!”李善允賭氣的咆哮。 聽著回答,蘇亞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果然是激不得的善允小姐。 “李善允,套句你的話,你能不能別辜負我?”這一句話落下之后,伴隨而來的是他緊緊將她擁抱在懷里。 然而李善允一點都不滿意,往蘇亞圣的胸膛用力一推,“蘇亞圣,水關(guān)掉,很冷——” 激冷的冰水,弄兩個人全身發(fā)顫,一點都不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