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黃鼠狼不是猛獸，攻擊力一般，防著他的臭屁，別被其控制心神就行了?！苯f罷，讓她拿出子佩，“我剛剛把青蚨母佩塞在了他身上，不怕他走。”

    兩人借著亭子做遮擋，盯著那邊，亭子里坐滿了人，大多是些女子和孩童，家長里短，孩童嬉鬧，好不熱鬧。

    沉黛兒稍稍打量了一下亭子里的人，發(fā)現(xiàn)了個眼熟的人，是燒雞店的老板娘，之所以印象深刻，還是因為那天看過她身上的嬰靈，此次再見，讓她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一眼。

    她正和其他人在閑聊，手里擺弄著帕子，眼神一直盯著與其他孩兒一起玩耍的兒子。

    小娃兒面色不比上回，稍有些憔悴，不時有幾聲咳嗽，看來是著涼了，難怪他娘的眼神一刻也不敢離開。

    也不知她身上的嬰靈如何了？沉黛兒想了想，凝神看向他們，才發(fā)現(xiàn)場中的“孩兒”多了不少，嬰靈快比娃兒還多了，跟著孩兒一起嬉鬧玩耍，少有幾個掛在母親身上。

    她并看不清嬰靈究竟是男是女，只能看出大致輪廓，稍稍打量一久，他們似乎就察覺到她的視線，有幾個膽大的往她面前走了走，沉黛兒趕緊移開視線，假做沒看見。

    嬰靈對人真沒有妨害嗎？沉黛兒還是又問了問姜妄。

    “極少數(shù)有危害，一般來說沒有大礙，小病小災(zāi)，對家運稍有阻礙，只要將其好生立牌位供奉，也就沒事，不過因為危害小，大多人家都不注意?！?/br>
    “關(guān)于嬰靈之前還鬧了幾百年?！苯贿叾⒅铮贿吪c她說話。

    “鬧什么？”沉黛兒年紀(jì)小，沒聽說過，狐妖被封鎖許久，也沒有聽說過，也不由得好奇。

    “一開始嬰靈女娃兒多于男娃兒，通常人家懷胎五至六月就會去據(jù)點找靈修探胎，查得是女孩兒，很多人會選擇墮掉?！?/br>
    沉黛兒也知道他們的意思，是為了傳宗接代，但還是忍不住皺眉，“為什么要幫他們探胎？”

    “對咯，這個問題之前幾大派一起探討過，覺得幫人探胎有違人倫，增添殺孽，有段時間也停止幫人探胎，可就算不探，等他們生出來，發(fā)現(xiàn)是女娃兒，要么將其扔了自生自滅，要么直接掐死，極少一部分能活下來，活下來的也是受盡冷眼，阿云就是那時候被遺棄的，若不是恰好被我聽到哭聲，她恐怕會被破廟里的野狗分食了?！?/br>
    沉黛兒愣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虎毒不食子，他們這般做法，又與妖魔有什么不同？”

    “確是如此，但男女區(qū)別對待歷來已久，一時半會兒我們也無法規(guī)勸，只能另想辦法，那時起，幾大派長老一起下了個咒，凡家里無女者，必將一世清貧，從那時開始女兒家的地位才提升了不少，雖還是沒有打破大伙兒執(zhí)意生男傳宗接代的心思，但至少遏制住了一些對女嬰的迫害，生女帶財?shù)恼f法也是那時候有的?！?/br>
    “后來所有修士之間也有了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不收嬰靈，嬰靈索債咱們也不許插手?！?/br>
    原來如此，沉黛兒再次看向亭子里，看著那數(shù)不清的嬰靈，又聽狐妖說道：“其實重男輕女的現(xiàn)象是必然的。”

    “為何？”沉黛兒十分不解。

    “妖魔橫行，男子體力大于女子，存活大于女子，物競天擇不是嗎？世人皆障，一味保存男子，陰陽失衡，也勢必走向滅亡，生女帶財這法子不錯，誰不想發(fā)財呢，能克制人性的大概也只有利益了吧?！?/br>
    沉黛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受教了，老狐貍不愧是老狐貍，很快參透了。

    正想著，只聽姜妄說道：“走了?！?/br>
    沉黛兒頓時回神，才發(fā)現(xiàn)那地兒只剩小姐一人，丫鬟不見了，那魔物也不見了。

    姜妄拿出子佩，施法尋蹤，往山下而去，沉黛兒趕緊追上。

    山路不平，大伙兒上山，他們逆人流而行，十分礙事，自己倒是沒關(guān)系，主要還是擔(dān)心絆倒了其他人，只能從一旁草深無路的地方走。

    這下沉黛兒有些力不從心了，只好讓姜妄先走，她慢慢追來。

    “沒事，你去亭子里等我就行了，你現(xiàn)在身上有障眼法，容易吸引魔物，自己小心些，師父之前給你的護身符可還在？必要時能用其抵擋一陣，我速戰(zhàn)速決?！?/br>
    沉黛兒有心跟他一起，但又怕自己拖了后腿，聽他安排，趕緊連連點頭，讓他放心，又叮囑他小心點。

    與姜妄分開，沉黛兒扶著樹稍稍喘了幾口氣，上山容易下山難，何況還是草深無路的地方，更是困難，加之她又穿了裙子，更是不方便，草上的露水把她鞋面和褲腿裙角都打濕了。

    沉黛兒沒多待，此處與人群離得遠，她一人待在這兒，還怪有些慎人的，還是趕緊走回大路上，與人群一起上去吧。

    看了看周圍，沉黛兒摸索著往人聲傳過來的那邊行去。

    “將五感外放，注意周遭?！币贿呑吆贿吔趟?，先前魔物到腳底下來了她都沒發(fā)現(xiàn)，若不是姜妄提醒，怕是要吃虧了。

    沉黛兒聽話照做，屏息凝神，將五感外放，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能將自身周圍一草一木的根莖都感知得到，周遭一切動靜都有感覺，能清晰聽到微風(fēng)拂過發(fā)絲的聲音，如此一來，深草下究竟有沒有路她也能知道，不必要像剛剛那樣，先行用腳試探才敢落實腳步。

    “你現(xiàn)在修為還不夠，不要外放太遠，也不能外放太久?！焙嵝阉?/br>
    沉黛兒點點頭，正要收回五感，就覺得有什么朝她爬了過來，只一會兒，那東西就到了她五感外放的范圍之內(nèi)，才知道是一條大蛇，來勢洶洶的模樣，明顯是針對她來的，肯定是魔物！

    來不及細感究竟是幾級魔物，她趕緊往前面跑了，她雖常年在云里澗，對山上東西熟悉，但真的是怕蛇，怕那種軟趴趴，冰涼涼，會咬人的東西。

    怎么辦？沉黛兒急得大問狐妖。

    狐妖也感覺到了她內(nèi)心的恐懼，趕緊說道：“把懷里的稻草人往后面扔去?！?/br>
    沉黛兒來不及多想，趕緊照做，將稻草人一把往后面扔去，就見一條大蛇從草叢里躍出，直撲稻草人，在空中就將稻草人纏了個緊，再與之一起掉進了草叢里。

    趁此機會，沉黛兒趕緊又繼續(xù)跑，一直跑到大路上才停下，腿都軟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把路上行人嚇了一跳，忙問她這是怎么了？

    “沒，沒事，差點踩到蛇了?！背流靸好γ[手，向各位解釋。

    有人聽見有蛇，趕緊問她蛇在哪兒，倒不是害怕，看其興奮樣子，更像是想去抓蛇吃。

    那可不是普通的蛇，沉黛兒哪敢告訴他們，只推說自己慌不擇路，不記得了，那些人看著大腿深的草，也不敢輕易去，只得作罷，倒是有人問她怎么跑到里面去了，她只能扯謊說自己帕子被風(fēng)吹走，自己去撿帕子，好不容易才對付過去。

    看著他們關(guān)懷的神色，沉黛兒想，人性還真是復(fù)雜，剛剛還覺得他們殺死女嬰和妖魔一樣，此時他們卻能友善關(guān)懷她一陌生女子，真假善惡，還真不能一言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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