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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將離倒是能聯(lián)系到,但那人的態(tài)度已愈發(fā)敷衍。 他本想掐死母蟲直接毀了這枚棋子,但考慮到棋子的特殊性,他又投鼠忌器了。 然而梵藏音怎么都不會猜到: 楚將離已用般若花切斷了子母蟲之間的聯(lián)系,掐死母蟲已經(jīng)傷不了遠(yuǎn)在祁山的人了。以前他還會讓婆婆照常每時日聯(lián)系一次,但如根本不必再裝。屆時三花般若一出,體內(nèi)的子蟲也被清除,他就是真正的自由之身。 梵藏音重重地咳了兩聲,被貼身魔侍扶回床榻。身子稍稍舒服后,他問:“無心呢?把人叫來。” 魔侍聽從吩咐,輕聲退出寢殿?!緯x氵工獨發(fā),拒絕轉(zhuǎn)載】 伽印府內(nèi),華燈初上,詭譎絲竹幽幽而出,舞娘們曼妙的身姿在氤氳朦朧的光亮下更顯妖嬈。 裟欏端著華貴的琉璃盞,小心翼翼、畢恭畢敬地靠近坐在大堂中央的少主。她是新來的婢女,進(jìn)來前便聽聞少主的脾氣甚是暴戾,最會辣手摧花,死在他手上的女魔已不計其數(shù)。 雖然知道脾性,裟欏還是忍不住多瞄了正支頭小憩的少主幾眼。 梵無心身著暗金色緙絲長袍,肩披黑色裘皮,在曖昧的幽光下,他通身散發(fā)著華貴而慵懶的氣息。這樣的行頭,是身為天煞門的裟欏從未見過的。 她的視線大膽地往上挪動,先落在梵無心系著古銅色獸首腰封的腰部上,這腰被腰封襯得甚是緊致精壯,光是看了便令人浮想聯(lián)翩,躍躍欲試;接著往上,那兩只會隨深長呼吸間或一動的金色的耳環(huán)也極其醒目;加上魔域陀羅尼品階的貴族都生著一張精致絕美的混血臉,裟欏已然看得挪不開眼睛。 身為男子,卻貌美得像一個惑心的妖孽,讓眾女魔都自愧不如。 因為看得太出神,她未注意到腳下的臺階,“咣當(dāng)”一聲便摔在地上。光是摔倒也無事,關(guān)鍵是她把盤子上的琉璃盞順勢甩出去了,還不偏不倚地砸在梵無心腿上。 瓊露很快化開,打濕了暗金大袍,琉璃盞也“咕?!睗L下碎了一地。這動靜弄醒了小憩中的梵無心。 看到狹長的眼眸緩緩睜開,裟欏迅速跪在地上,請求少主的原諒。 梵無心皺了眉宇,輕輕“嘖”了一聲。他俯下身掐住裟欏的下巴,問道:“新來的?怎么這么不小心?” 與梵無心深邃的眼眸對視之后,裟欏的身子抖如糠篩。 梵無心低低哼笑一聲,再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br> 但是這不怒自威的詢問聲讓裟欏更加害怕。 不過她算是幸運的,因為就在梵無心欲開口講第三句話時,少主府上的管事嚷嚷著進(jìn)來了?!吧僦鳌僦鳌?/br> 梵無心抬頭瞥了一眼,松開箍著裟欏下巴的手,對管事幽幽道:“喊魂呢?” 管事剛接到通報,氣喘吁吁,興奮地道:“少主,魔君大人召見?!?/br> 梵無心聞言,有些不耐煩地靠回椅背,懶散地?fù)芘笊系纳呒y銀環(huán),問:“這次是洗腦還是考驗修為,上次被我打個半死還不消停嗎?” 在他印象里,父君找他無非就是這兩件事,實質(zhì)上的關(guān)心從未有過。 管事喜道:“都不是,魔君大人就是想你了?!?/br> 梵無心嘁了一聲:“他老人家每天日理萬機的,不是忙著制毒就是想著如何一統(tǒng)對面的仙境,今日居然有功夫理我這咸魚?你別不是騙我的。” 管事哄道:“少主,老魔君是真的想您了,臥病在床的老人家最希望得到子女的陪伴?!?/br> “真的?”剛才還睡眼惺忪的人突然來了精神,“若騙我,提頭來見?!?/br> “不敢不敢?!?/br> 梵無心像個得了賞賜的孩子,速速從座上起身。但是瞥見還跪在腳邊的侍女,他突然記起一件事?!澳憬惺裁??” “裟欏。”她瑟瑟發(fā)抖道。 “今日我心情好?!?/br> 裟欏聽懂言外之意,立即抬頭看向少主,眼中充滿了希望。 “賞你個全尸吧?!辫鬅o心勾唇一笑,留下眼神迅速轉(zhuǎn)變?yōu)轶@恐、不知所措的侍女離開了。 梵藏音等了許久,終于等來了小兒子。他咳嗽幾聲,音色喑啞地道:“才不過幾日未見,孤發(fā)現(xiàn)你似乎又高了一些?!?/br> 梵無心不語。 “你的修為,可比孤年輕時高深多了?!?/br> 少年透過紗??聪蚶镞呌鷿u消瘦的老人,往前走了兩步。 “只可惜孤年歲已高,實在力不從心,否則也不至被你傷成這樣?!?/br> “是你自己要和我打的,被打個半死又開始嘰嘰歪歪?!辫鬅o心嘴上雖這樣說,但心里多少有些內(nèi)疚。他從小到大都想證明自己,然而父君從未對他修為之外的事上心過。 然而愧疚之意才出現(xiàn)不久,父君的一席話又讓他的內(nèi)心暴躁起來: “你哥哥們死得早,父君的時間也不多了,但眼下,父君有一樁心事遲遲未了。無心你要知道,父君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以后在魔君之位上的你鋪路,所以你能幫幫父君嗎?” 梵無心翹起一邊嘴角,冷聲哼笑。 “只有楚將離才能讓沈壽稍稍放下戒心,但我已一月有余未聯(lián)系到他身邊的眼線。父君想讓你去對面看看,看看楚將離究竟如何了,何時才能了斷了沈壽與華音閣。” “沈壽沈壽沈壽,次次都是他!”梵無心抬腳踢翻了榻邊的燈盞,“您老人家嫌兒子太多了是不是?三位哥哥哪個不是為你戰(zhàn)死的,現(xiàn)在終于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