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天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細(xì)如蚊音。

    他這樣落落大方、坦率開朗的人，竟也有難以啟齒的時(shí)候。

    他說。

    “因?yàn)榕紶柈?dāng)個(gè)傻子，該哭就哭，該笑就笑，也挺好的，想任性一次……”

    清風(fēng)輕撫，吹散李長天的話語，雖然他說得微不可聞，但燕殊還是聽見了。

    燕殊猶豫了一下，伸手輕輕拍了拍李長天的頭。

    李長天握住他的手腕，笑著拿下，但是攥在手里沒松開：“我總覺得，你有時(shí)候會把我當(dāng)小孩子看待?！?/br>
    燕殊看著李長天，沉默著。

    可他心里卻在說。

    并非當(dāng)成孩童看待，只是無可抑制的憐愛和心疼罷了。

    “對了?！闭f起裝瘋賣傻，李長天忽然想到什么，他問，“你們這個(gè)朝代，不是，你們都不知道‘呼呼’是什么嗎？說真的，你那時(shí)候突然親我側(cè)頸，著實(shí)嚇了我一跳！還好我演技厲害！”

    燕殊：“……”

    燕殊沉默半晌，問：“所以這個(gè)呼呼，到底是何物？”

    “不是東西，是一種行為習(xí)慣?！崩铋L天解釋。

    燕殊一知半解，面露疑惑。

    “在我的故鄉(xiāng)，小孩子如果因?yàn)榭目慕O絆哪里磨破或者腫了，大人就會哄他們，說呼呼就不疼了，其實(shí)就是吹一下，像這樣?！崩铋L天說得起勁，拉起燕殊的手，就要做示范。

    燕殊那只手纏著洇血白布。

    那是之前心急尋李長天，不顧一切從鎖鏈里掙脫而磨出的傷。

    燕殊正認(rèn)真聽著李長天的解釋，就見他突然抬起自己的手臂，輕輕俯身。

    微涼的氣息輕輕撫過燕殊的傷，燕殊雙眸驀地瞪大。

    這樣的舉動，明明不似朱唇纏舌尖那般風(fēng)月，卻比肌膚之親更加撩人。

    燕殊呼吸驟然不順，他好似被燭火灼燙，猛然地收回手。

    “咦？”李長天一愣，他抬起頭來，笑道，“太幼稚了嗎？”

    燕殊移開目光，不與李長天對視，好半天才道：“時(shí)辰不早了，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路?！?/br>
    “好?！崩铋L天站起身，打了個(gè)呵欠。

    燕殊稍微收拾了下營帳，雖比不上帳香軟榻，但暖和舒適。

    李長天鉆進(jìn)進(jìn)柔軟獸裘棉被里，忽然聽見躺在他身側(cè)的燕殊問：“那時(shí)候，你喊我哥……喊我兄長時(shí)，也是清醒的么？”

    李長天想都沒想，說：“是啊?！?/br>
    燕殊：“……”

    他噤聲片刻，說：“以后別這么喊。”

    “為什么？”李長天問，“因?yàn)閬y了輩分嗎？”

    燕殊沒有回答。

    李長天翻了個(gè)身，和燕殊面對面躺著，他好奇地問：“燕殊，像你這樣克己復(fù)禮、嚴(yán)于律己的人，以后有了喜歡的人，別說表白了，會不會慫得連手都不敢偷偷碰一碰？”

    畢竟燕殊可是連‘哥哥’這種親昵稱呼都要改成兄長的人。

    燕殊神情淡然地看著李長天，忽而伸手，替李長天拉了拉身上蓋著的獸裘，隨后好似責(zé)怪地輕拍了他手背一下，說：“趕緊合眼，好好歇息。”

    “行吧，不逗你了，晚安?！崩铋L天闔眼。

    他本來就困頓，沒過多久就沉沉地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天光大亮之際。

    燕殊不在他身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