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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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等到天氣轉(zhuǎn)暖,四月份,江煦之應(yīng)該就能回來了吧,她連要穿的喜服上面繡什么都想好了,有時候太寂寞,也會寫很多孩子的名字,叫江愛梨?不行,不好聽... ... 今日依舊皺眉沉思,到底叫什么才好。 偶爾會怨恨自己當(dāng)初語文課不好好聽講,導(dǎo)致現(xiàn)在十分沒文化,根本想不出什么名字聽上去高深莫測。 就在這個空當(dāng),江府下人傳來了消息。 郁清梨的筆生生折成兩斷。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014 18:36:34~20201016 18:18: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上官廢兒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3章 “七皇子, 探子回報(bào)!”、 琉璃瓦,朱紅色的高墻內(nèi),陰沉沉的大殿, 一副頹靡之態(tài)。 “如何?”寧奕背著手, 疑頓片刻后問道。 “將軍被堵上九峰山, 逼去山頭,突厥大肆進(jìn)攻,左右包抄, 影衛(wèi)帶去的糧草將要盡絕, 一萬兵馬全部堵在山腰, 上不去下不來?!?/br> “寧王怎么說?可有要增援的意思?”寧奕背著手,眉心郁結(jié)。 “寧王說現(xiàn)下還不打緊,要精兵等到緊要關(guān)頭才送去?!?/br> “去他媽的!現(xiàn)下還不緊急什么時候緊急?僅剩煦之一人才叫緊急?我去找他!” “聽說寧王病了, 誰也不見。” 這話說完,那匯報(bào)的人小心翼翼的抬起頭, 打量著寧奕的面色, 寧奕的面色越發(fā)難看, 他拳頭攥的咯吱作響,忽抬手, 一把抽走眼前將士腰間的佩刀。 那將士作勢伸手去攔, 嚇得緊閉雙目, 半晌沒有半點(diǎn)疼痛襲來, 一睜眼,只見寧奕已經(jīng)沖出了宮門。 將士咽了口唾沫,連忙跟上去道:“殿下可萬萬使不得?。 ?/br> 寧奕衣角將那將士踹倒在地,猩紅雙目瞪視著他,劍鋒直指他顱頂?shù)溃骸霸俑覕r我一下, 我叫你人頭落地?!?/br> 隨即一把撞下巡衛(wèi)將士,飛身上馬,不管不顧駕馬沖出北午門。 到了寧王府,那看門將士似是早知寧奕所來何意,笑著將話不緊不慢告知:“殿下來的可真是不湊巧,寧王染了風(fēng)寒,大夫說今日不宜見客?!?/br> 這是早已預(yù)備好了由頭推辭。 寧奕翻身下馬,劍毫不遲疑地砍向回話人,那利刃堪堪削去那人半截頭發(fā),只聽撲通一聲,那看門狗竟是跪倒在地,大聲求饒。 寧奕怒目斜視,嚴(yán)聲道:“開門!” 待他進(jìn)了園子,卻瞧見了借口病重不能見客的寧王正笑瞇瞇地拿著送食小棍逗著鳥雀,嘴中吹哨,頭也不回笑盈盈道:“來了?” “你現(xiàn)下不派兵,何時派兵!你就不怕我告訴父皇?” “殿下怎得這般著急?現(xiàn)下正是九子奪嫡,陛下病重,哪還有心思顧得了他江煦之死沒死?再說了,要算起來我們還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到時候只怕陛下要被殿下您給氣死。” “你!”寧奕氣急,那劍直指寧王,寧王不緊不慢的拍去手上碎屑,笑盈盈的扭身看向他,眼神漠然,一動不動的死死盯著他的眼睛,隨后輕蔑一笑:“殿下想出氣?那來?!?/br> “你以為我不敢??!” “不,相反的,我覺得殿下敢,敢的很,但是今日我若是死了,屆時不指殿下出不去,恐怕江煦之也無法活著回來?!?/br> “你!你在威脅我?” “不敢,我實(shí)在幫殿下,您想啊,現(xiàn)下我們已經(jīng)在一條船上,不若一條路走到黑,只管滅了江煦之。眼下他還不打緊,但是等到他羽翼已成,您猜——他會不會是第二個我?咱姑且另當(dāng)別論,您又如何保證,靠著你們兄弟情一輩子他聽命與你?親兄弟還明算賬,更何況你們之間只有這稀薄的情誼?!?/br> 這話越說越叫寧奕手抖,他的劍緩緩的落了下去。 寧王趁機(jī)靠近,伸手?jǐn)堖^他肩膀拍了拍,笑道:“靠誰都靠不住,不如將權(quán)利把握在自己手中,殿下您說呢?” 郁清梨得知江煦之被困在山上的消息,心里慌的厲害。 她記得書中當(dāng)初的情況明明是突厥被包抄,為何現(xiàn)在會變成江煦之被包抄,她思來想去,最后在床上睡不著,獨(dú)自披上大氅帶上了門。 袖桃被吵醒,看著郁清梨躡手躡腳的帶上門,心下一驚,連忙跟上,卻見郁清梨坐在涼亭中,仰頭癡癡的看著月亮。 袖桃心里難受得緊,好不容易二人冰釋前嫌,有了進(jìn)展,老天不開眼。 郁清梨坐在亭中,呆呆的倚著欄桿,蹙眉想的頭漲疼,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膽大的想法,會不會江煦之告訴過寧奕,然后—— 這個念頭在她腦子里漸漸成形,到最后竟然瘋狂生長,就像春日的野草,無邊無際。 她想,不能再坐以待斃。 那手掐著欄桿,掐到骨節(jié)發(fā)白。 她不是不知道書中原先寧奕的最后走向,娶了顧采薇,既然能娶顧采薇,那么原先,他們就一定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 只是因?yàn)樗耐蝗怀霈F(xiàn),稍稍打斷了這一步。 天方初亮,郁清梨就已經(jīng)等在里皇子殿門外,斗篷的帽子將頭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有將士疑惑看著斗篷下的矮瘦男子道:“你是什么人,找七皇子何事?” 郁清梨壓著嗓子低聲回:“七皇子的門客,就說我有玄武配,七皇子便知是誰?!?/br> 寧奕早間醒來面色青黑,昨兒夜里一夜沒睡好,翻來覆去做噩夢,一會是江煦之的劍指在他頭頂上,一會是他殺了江煦之,總歸夢里都是廝殺,最后那臉變成了寧王。 聽聞通報(bào)的人說有門客,寧奕冷笑一聲:“什么人都敢干起門客的營生,不見?!?/br> 又聽將士說:“聽說有玄武配?!?/br> 寧奕手一頓,沒聽清一般,而后忙道:“喊進(jìn)來,你們就當(dāng)誰也沒見過,若是有人問起,知道怎么說吧?” 那人忙點(diǎn)頭:“只說殿下一直在屋內(nèi)?!?/br> 寧奕揮了揮手,帶郁清梨低著頭進(jìn)了屋,寧奕忙囑咐人關(guān)上門,然后面色古怪的看了眼郁清梨,故作輕松的笑問:“你怎么這么早就進(jìn)宮了?去看了蘇順儀?” 郁清梨并不同他兜彎子,眼神定定,凝視著寧奕的雙目道:“七皇子,我且問你?!?/br> 一聽郁清梨這次不再如往常一般寧奕的喊他,只覺得心內(nèi)不妙,摸著鼻尖干笑:“怎么這么嚴(yán)肅?” 郁清梨問:“江煦之要包抄的消息是不是你送出去的?你是不是和突厥勾結(jié)了?他們是不是說這一仗贏了到時候擁你為王?” 這話來的利如刀鋒,且不遮不掩,寧奕竟是被問的啞口無言,他笑:“怎么會?煦之是我好兄弟,我怎會害他?清梨,你今日有些奇怪,你別急,我很快增派援手——” “增派援手?只怕你早設(shè)計(jì)好叫他死在九峰山,七皇子,我問你,你是不是和寧王做著什么交易,若是,你今日應(yīng)了,我們這朋友一場,算是沒有白交,你若是不肯放我走,那你就將我殺了,左右我的命不金貴。” 寧奕面色僵了僵,笑道:“清梨,你說話好不講道理,我殺你做什么?不是我做的事我哪里能應(yīng)?再說,寧王同我有何干系?” 郁清梨看他還在裝,也不著急“七皇子,我同你直說了吧,今日來,我也不是為了逼著叫你應(yīng)下你和寧王那些骯臟勾當(dāng)來的,我是給你看些東西,讓你瞧瞧寧王的皮下裝的都是些什么東西?!?/br> 只見郁清梨從懷中緩緩掏出一本冊子,狠狠甩在寧奕腳邊,惡狠狠道:“去年八月,春城,寧王勾結(jié)鹽商,開始大肆提價,這件事您不會不明白吧?” “去年九月,寧王強(qiáng)占良田和大宅,構(gòu)陷御史大人,您也知情?!?/br> “十月,隨州失火,為陛下蓋的避暑山莊一把火被燒了,然后國庫撥銀千萬兩,最后修葺的山莊竟然不敵風(fēng)雨,說是宮里材料庫額宮人貪圖銀兩,買了壞的木材,您也知情?!?/br> “十一月,封地異姓王前來朝拜... ...” 郁清梨不斷控訴著寧王的惡行,寧奕的眼睛越垂越低,直至最后不敢看向郁清梨,這些事情里他知道的太多,沒有一件他能脫掉,只是知道的越多,包庇的越多,他最后整個人已經(jīng)處在泥潭里,他成了寧王的同類。 郁清梨不動聲色觀察寧奕的變化,看到寧奕偶爾驚慌失措的,言辭閃爍時,覺得就是現(xiàn)在,乘勝追擊道:“你覺得寧王能幫你?你覺得其他皇子都有自己的黨羽,你沒有,你覺得陛下心里沒你,不愛你,你覺得江煦之總有一天背叛你,那么多人,你獨(dú)獨(dú)信花言巧語的寧王?從一開始,你就不該放松警惕,答應(yīng)了和他的第一次合作,你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到最后滿身泥垢,洗脫不掉,厝火積薪,總有一天必定自焚?!?/br> “七皇子,煦之現(xiàn)在在九峰山,衛(wèi)的是誰的國?殺的是誰的敵,不妨你我二人打開天窗說亮話,陛下現(xiàn)今身子日益病重,幾位皇子中,煦之或許沒說過,但是他站的永遠(yuǎn)是您的身后,你也無需忌憚他日益漸豐的勢力,他選中的影衛(wèi)無一不是為您在做準(zhǔn)備,或許他沒有告訴過您,但是其中他對你的用心程度,還望七皇子摸摸良心,用心想一想?!?/br> 寧奕的頭死死沉著,始終一言不發(fā),任憑郁清梨控訴,良久,才緩緩抬頭,那眼珠子宛若木頭,一動不動,半晌低低笑了一聲,無限蒼涼,而后一甩袖,背身轉(zhuǎn)過去:“今日郁姑娘所說的話,本殿權(quán)作沒聽見,若是再有下回,別怪我不念情分,請回吧。” 這一句話叫郁清梨的步子生生晃了晃,險(xiǎn)些到倒地,她原想著,寧奕不是個不講道理的,只要抓住他的愧疚,就能扭轉(zhuǎn)乾坤,可是她沒想到,這乾坤竟然,扭不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往日情分,我竟是想不到,殿下竟是如此這般重情誼,病了,都病了,你的心病了!整個大昭,都病了!” 她說道最后,眼中通紅一片,半晌喃喃道:“你低頭看看你滿手的血,你的心竟都叫狗吃了。” 這話一說完,郁清梨不等寧奕喊人,率先轉(zhuǎn)了身,帶著決絕的勇氣,宮人打開宮門,一襲紅衣逶迤在長階下,她一走一笑,眼淚撲簌簌的朝著地上掉。 宮墻深深,紅衣斗篷沒在了一片圣潔的白雪中,清清淺淺的腳印綿延至長陵街,長陵街那頭,等著的是江家下人和家人,他們殷殷期盼和焦躁的等待中。 郁清梨緩緩倒在不過尺把開外的雪地里。 第64章 是夜, 周圍風(fēng)聲颯颯,灌進(jìn)從木里發(fā)出鬼泣狼嚎的異動。 “將軍,這一次, 恐怕真的再無逃出生天的可能了?!?/br> 帳篷外駐扎的營地上, 一襲低低的男聲自郁郁蔥蔥的林子里傳來出來, 古川手里拿著僅剩的干餅送到江煦之面前。 江煦之思緒凝重,緩緩掀開眼皮環(huán)視周圍傷重將士,面上肅穆莊重, 他自地上拿起水袋, 仰頭飲了一口烈酒, 酒水順著脖頸溢下,抬手一把擦去,而后道:“但有一線生機(jī), 我都會將你們帶出去。” “就算帶不出去,我們也不能自暴自棄, 你們記得, 你們都是大昭的精銳兵士, 是大昭的臉面,是叫別國有所忌憚的精兵。今日是一萬對十萬, 就算明日, 他們突厥帶來了百萬, 我們也要拿出千千萬的氣勢!旁人不管我們沒關(guān)系, 但是我們不能輕賤了自己,你們但有遺言的,寫在冬衣上?!?/br> “明日,我前路,子言帶左路, 附隱右路,古川斷后,只要有一個人能沖出去,都不要忘了帶上大家的遺言,若是能出去,去江府,我給每個人都準(zhǔn)備了安置金。” 這一句話似乎是昭示著他們后面的境地,在場的所有人緩緩站起身子,有人拿起身邊印著昭的軍旗,緩緩的舞了起來,在一片篝火明滅中,九尺男兒各個哭的泣不成聲。 江煦之揚(yáng)唇笑,若無其事的又飲了口酒,笑道:“怎么?這么哭,不曉得的還以為你們怎么了,不許哭,男兒在父母膝前哭,洞房前哭,唯獨(dú)戰(zhàn)場上,都不許哭。” 一句話,只教眾人強(qiáng)忍難受,緩緩露出白牙,眼尾暈著紅,眼中全是霧氣。 江煦之忽然惆悵,他轉(zhuǎn)過身去,又喝了一口酒,心里卻想到了郁清梨,這戰(zhàn)場上的境況她必然已經(jīng)知道,只是不知,她可吃的好,睡得好。 從懷中摸出一個圓環(huán),莫名笑了,她總說她們以前那個地方,成親是要拿鉆戒的,可是這戒做出來了,鉆還沒找到,竟然就要在這里倒下,真是有些不甘心。 抬手又從懷中摸出一方帕子,手在刀鋒邊緣狠狠的拉出一道口子,眼睛眨也沒眨,就在帕子上寫著什么,只是那血暈的太快,很快連成了一片。 古川看著干著急,去問有沒有能寫信件的東西。 有一男子顫顫抬手:“我娘子給了一只描眉筆,將軍不介意,拿去寫信?!?/br> 江煦之故作輕松的笑道:“好家伙,不早說,叫我倒是生拉出一道血口,回去扣你半月俸祿。” 因?yàn)閷厝ズ蟮钠谂?,惹的眾人又笑出了聲,回去,回去別說扣半月,一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