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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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寂靜昏暗的樓道里,僅有他們兩個人,顧輕舟的臉本來刺痛紅腫,被江絮微涼的指尖碰過,又開始發(fā)麻,并且逐漸開始蔓延到了半邊肩膀,他睨著江絮神情認(rèn)真的臉,既說不出一個疼字,也說不出一句不疼。 不該是這樣的,顧輕舟心想,為什么會是這樣…… 按照最初的設(shè)想,他本該風(fēng)光無限的站在江絮面前,譏諷對方當(dāng)年有眼無珠,畢竟他現(xiàn)在什么都有了,一無所有的是江絮。 然而無論過去還是現(xiàn)在,他在江絮面前總是矮了一截似的,輕而易舉便被窺探到所有的不堪,偏偏顧輕舟無力遮掩,也無力抽身。 江絮見他不說話,頓了頓:“走吧,我送你回家?!?/br> 他說完,拉著顧輕舟的手走進(jìn)了電梯間,而后者也沒有半分反抗,燈光落在墨色的發(fā)絲上,斂了眉目的樣子竟也有幾分乖順。 江絮恍惚想起顧輕舟從前也是很乖的,只是不知怎么被他一步步逼成了現(xiàn)在這幅模樣,滿身尖刺。 走出公司大門,瞬間就脫離了寂靜,喧囂從四面八方涌來,幾欲將人淹沒,江絮把顧輕舟推進(jìn)副駕駛,幫他關(guān)好車門,這才繞到另一邊上車。 昏暗的環(huán)境會讓人感到安全,顧輕舟抵著車窗,無聲蜷起了身體,擋風(fēng)玻璃外的燈光間或從他斂在陰影中的眉眼飛速略過,映出一片慘淡的光,近乎死寂。 江絮抓了抓頭發(fā),又捏了捏耳垂,就是不知道該怎么辦,顧輕舟罵他打他,好歹還能有個應(yīng)對方式,現(xiàn)在這種情況,怪讓人頭疼的。 今天開車的速度比平常慢了又慢,最后停到樓下時,顧輕舟還是一動不動的,江絮看他一眼,然后解開安全帶提醒道:“你到家了。” 顧輕舟聞言,緩慢坐直身體,打開車門一言不發(fā)的下去了,他踩過地面疏疏落落的樹蔭,身影瘦長,脊背卻依舊挺直。 在江絮的記憶中,他似乎總是這樣遙遙走在最前面,分手那天也是這樣,頭也不回的走進(jìn)了車站,于是哭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江絮跟著他走了進(jìn)去,一同擠進(jìn)電梯間:“我送你上樓?!?/br> 他依稀還記得門牌號,說完按了樓層鍵,顧輕舟見他這樣,忽而輕笑出聲,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連身形都晃了兩下,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末了抬頭看向他:“江絮,你不是很討厭我嗎,老跟著我干什么?” 顧輕舟語氣譏諷,眼角卻帶著淚,不知是笑出來的,還是別的。 他似哭似笑的又問了一遍:“江絮,你又不喜歡我,跟著我干什么?” 江絮靜靜看著他,沒說話,顧輕舟見狀,唇角弧度也淡了下去,各種情緒交織在臉上,讓人難辨喜怒。 江絮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見過顧輕舟哭,但印象中似乎是沒有的,正出神著,電梯忽然叮的響了一聲,他反應(yīng)過來,把顧輕舟從里面拉出,然后駕輕就熟的從他口袋里掏出鑰匙開門。 江絮上次來的匆忙,并沒有多加注意,當(dāng)?shù)诙翁と脒@里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顧輕舟的家不是一般冷清,大面積的冷色系使用沒由來給人一種冰涼的感覺,明明該有的擺設(shè)一個都不少,但就是感覺空空蕩蕩。 江絮把鑰匙扔到茶幾上,徑直走到浴室,找了條干凈的毛巾,然后用冷水打濕擰干,等出來時就見顧輕舟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抬手捂著左臉,力道大得指節(jié)隱隱發(fā)青,絲毫不顧及還腫著的傷口。 江絮見狀,上前把顧輕舟的手拽了下來,然后把冰涼的毛巾貼上他的臉,希望冷敷能起到一些效果,顧輕舟無聲皺眉,偏頭想避開,卻又被江絮壓了下去。 “別亂動,”江絮捧著他的臉,視線在傷口上面寸寸巡梭,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還有淺淺的指甲印,隱隱破皮見血,心想這老娘們可真夠狠的,聽不出情緒的問道:“……跟你媽吵架了?” 顧輕舟聞言,喉結(jié)動了動,而后閉目不語。 江絮見他眼瞼微顫,片刻后,漆黑的睫毛不知何時漸漸浸了濕意,在燈光折射下亮晶晶的,后知后覺意識到顧輕舟可能是真的哭了,沉默一瞬,伸手把他抱進(jìn)了懷里。 江絮安慰道:“別哭了,多大點事兒。” 他們從沒有這樣靜靜的相擁過,話一出口,江絮只感覺懷中人的身形有瞬間緊繃,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他肩頭有水痕逐漸擴(kuò)散開來,像是海城的雨夜,密密交織出無邊的濕意,遙遠(yuǎn)卻又清晰。 顧輕舟總是拒絕江絮的靠近,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心里那個檻有多難跨過,舊年的事就像一根刺卡在心里,不動則已,一動就鉆心的疼,最后化膿化血,無聲侵蝕著完好的地方,連帶著余生都會受影響。 理智與情感往往背道而馳,例如現(xiàn)在,面對近在咫尺的懷抱,情感促使著他垂落在身側(cè)的指尖去攥住江絮的衣角,理智卻又提醒著他保持距離。 江絮是毒藥,是禍害,顧輕舟從沒有這么清晰的認(rèn)識到這個事實,他的手顫抖著抬起,落下,再次抬起,又再次落下,最后終于攥住了江絮的衣角,然后一點點的,緩慢的收緊。 像是溺水的人攥住了救命稻草。 江絮察覺到腰間的力道,低頭看了眼,莫名覺得那只蒼白的手竭力攥住自己衣角的樣子有些可憐,垂眸,偏頭親了親顧輕舟的臉側(cè),問道:“好點沒?” 顧輕舟在他懷里沉默一瞬,無聲點了點頭。 他們維持著這個姿勢,許久都沒動,等江絮手都有些發(fā)麻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眼墻上的掛鐘,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竟然已經(jīng)十二點了,盡管覺得不大和時宜,卻也只能開口道:“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呢?!?/br> 顧輕舟落在他腰間的手并沒有松開,只語氣如常的低聲道:“明天請假?!?/br> 江絮聞言眼皮一跳:“誰請假?” 顧輕舟從他懷里抬起頭,看不出半點哭過的痕跡,只是睫毛仍濕漉漉的,眼眸黑潤如玉,細(xì)看好似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你和我。” 江絮心想顧輕舟被扇巴掌,又不是他被扇:“我請假干什么?” 顧輕舟大抵覺得他問題有些多,皺了皺眉道:“陪我,我臉上的傷什么時候好,你什么時候上班。” 江絮看著他道:“你又不是我打的,為什么我要陪你一起請假。” 顧輕舟只說了四個字:“帶薪休假。” 江絮聞言沉默一瞬,立刻改變主意:“……也不是不行?!?/br>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性格不適合上班,只適合拿工資,沒想到還真有這一天,現(xiàn)成的機(jī)會擺在面前,傻子才拒絕。 但江絮還是沒有放棄回家的念頭:“那我先回去,明天再過來找你?!?/br> 顧輕舟從沙發(fā)上起身,打開冰箱,從里面拿出冰袋。終于開始處理自己臉上的傷口:“不用,今天晚上就住這里,有空的客房?!?/br> 江絮聞言挑了挑眉,心想顧輕舟不會被他媽一巴掌把腦子扇壞了吧,引狼入室這種事兒也做的出來? 他匪夷所思的湊到顧輕舟跟前,確認(rèn)似的問道:“你讓我住這里?” 顧輕舟關(guān)上冰箱門,避開他的視線,只感覺臉上的溫度又開始逐漸升高,他用手背試了試冰袋的溫度,低著頭看不清情緒:“怎么,不行?” 江絮心想行是行,他就是覺得顧輕舟態(tài)度轉(zhuǎn)的有點快,有個詞怎么說的來著,受寵若驚,靠著連理臺道:“你總不能不讓我換衣服吧,而且我餓了?!?/br> 江絮想回家泡面吃。 顧輕舟聞言頓了頓,思考片刻道:“我有沒穿的新衣服,你餓了就自己點外賣?!?/br> 江絮示意他看時間:“這個點哪兒還有外賣,賣烤紅薯的都收攤回家了。” 顧輕舟平常也不怎么在家吃飯,聞言打開冰箱門看了看,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一卷掛面,四五個雞蛋,一盒培根,他把這些拿出來放在廚房臺面上,對江絮道:“你自己做。” 江絮很是光棍的道:“我不會?!?/br> 顧輕舟是會做飯的,但是他看不慣江絮的大爺樣,怎么都說不出幫他做飯的話,江絮是真餓了,他見顧輕舟耳朵尖端有些紅紅的,笑嘻嘻抬手彈了一下:“你幫我做唄,我先去洗澡。” 他左肩膀有一塊不知名濕痕,還沒來得及淡去。 最后,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爐灶上的鍋咕嘟咕嘟冒著泡,顧輕舟把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面無表情煎著培根,怎么都沒想明白一個問題—— 他和江絮,到底誰包養(yǎng)的誰? 跟普通大老爺們兒睡沒什么,但架不住顧輕舟是個基,江絮心里還是感覺有點怪怪的,他洗完澡,胡亂擦了擦頭發(fā),出來時就見桌上擺著一碗面,培根和雞蛋都煎的焦黃,騰騰的冒著熱氣。 他掃視客廳一圈,見顧輕舟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書,吃人嘴短的道:“你手藝不錯?!?/br> 顧輕舟沒回應(yīng),書頁擋住臉,看不清神情,片刻后,不著痕跡看向餐桌旁的人,指尖掠過平滑的書頁,繾綣留戀,怎么都不舍得翻篇。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05 21:41:48~20200906 21:35: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擼啊擼啊擼到天明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所以因為 14個;怒紫 2個;45188281、余魚一一一、舒橋舒橋舒橋、年年穗穗、司半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偷來的人間 34瓶;祝三鳳 30瓶;一落謙桃碧夢 10瓶;司半舟 8瓶;bobo、顧子旻 5瓶;犬馬n 3瓶;丙、baekhyunee7、老本魚才、冒泡泡的大可樂、陳霜歇腳的小茶寮、柳州螺螄粉、*^_^*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0章 第一夜 江絮性格偏懶散,對于除了掙錢以外的事并沒有什么動力,他三兩下把面吃的干干凈凈,然后坐在桌邊,望著沒洗的碗筷發(fā)了會兒呆,下意識看向顧輕舟。 顧輕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卻沒理會,把書放到一旁,然后從沙發(fā)上起身,去浴室洗澡了。 江絮只能認(rèn)命的自己洗碗,不會做飯還說得過去,不會洗碗未免也太假了點,他自己都不信。大概是職業(yè)病使然,江絮總是習(xí)慣性打量著這間房的設(shè)計風(fēng)格,最后得出結(jié)論,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家嘛,就得有家的感覺,溫溫馨馨才好,顧輕舟把這裝修的跟酒店一樣,邊緣棱角死板僵硬,看起來一點人氣都沒有,晚上也不怕鬧鬼。 顧輕舟今天洗澡花了比平常大概多一倍的時間,等他走出浴室的時候,江絮已經(jīng)靠在沙發(fā)上打游戲了,正跟李思傲他們一起拉人組隊。 李思傲又把方洽這個游戲黑洞拽進(jìn)來玩兒:“兄弟,先等會兒再開團(tuán),她在吹頭發(fā),還沒準(zhǔn)備好。” 江絮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趁著空閑時間刷消消樂,顧輕舟在他身旁坐下,頭發(fā)帶著微濕的水汽,白皙的皮膚更顯通透冷冽,于是就顯得另外半邊臉的傷十分醒目。 他大抵是想繼續(xù)看書,但不知道為什么,拿到一半又放了回去,隨口問道:“你要打游戲?” 江絮原本斜躺在沙發(fā)上,腿搭在上面剛剛好,卻因為顧輕舟坐過來,不得不屈起膝蓋,視線緊盯著手機(jī)屏幕,含糊應(yīng)了一聲:“嗯,射擊團(tuán)戰(zhàn)。” 顧輕舟頓了頓,忽然道:“我也玩?!?/br> 江絮不動聲色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視線,裝沒聽到。 顧輕舟微微抿唇:“帶我一起玩。” 江絮聞言不自覺想起他上次把自己一槍爆頭的事,神情有些微妙,指尖無意識敲擊著手機(jī)屏幕,眼皮子跳了一下:“不要,我拒絕?!?/br> 顧輕舟看起來有些不高興:“為什么?” 江絮心想為什么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嗎,他玩游戲是找樂子的,又不是找死的,翻了個身,故意沒和顧輕舟說話,也不看他。 顧輕舟大抵知道原因是為什么,頓了頓,抿唇道:“這次我不殺你了?!?/br> 江絮聞言心里覺得挺樂,卻還是沒看他,只盯著屏幕打游戲,顧輕舟不虞,見狀想把他的手機(jī)抽出來,江絮卻沒讓他得逞,手腕一翻,直接把手機(jī)藏到了身后。 江絮笑嘻嘻看著他,臭不要臉的道:“你想干嘛,玩非禮啊?” 顧輕舟微涼的指尖正攥著他手腕,聞言下意識松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可惜頭發(fā)濕漉漉的落在額前,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威懾力,襯著臉上的傷,反而有點可憐。 畢業(yè)這么多年,江絮也早就過了愣頭青的年紀(jì),但不知道為什么,在顧輕舟面前總是欠欠的,見狀也沒再逗他,妥協(xié)道:“行吧,帶你玩,開團(tuán)了,我拉你進(jìn)來。” 隊伍里多了一個人,李思傲自然不可能沒發(fā)覺,立刻給江絮發(fā)語音自證清白:“顧經(jīng)理可不是我拉進(jìn)來的啊,到時候被他斃了別又怪我。” 語音是外放的,江絮聞言挑了挑眉,心想上次要不是為了躲方洽那個游戲黑洞,他怎么會被顧輕舟給斃了。 顧輕舟沒說話,懷里抱著一個抱枕,神情淡淡,看不出任何尷尬的情緒,白皙的耳朵尖卻微微發(fā)熱,逐漸開始蔓延一層薄紅。 時隔上次,當(dāng)游戲重新開局時,境況隱隱有些不一樣了,例如方洽終于沒有再緊跟著江絮,而是完完全全身處李思傲的保護(hù)圈內(nèi),再例如,江絮身后多了一個小尾巴…… 江絮往東區(qū)走,顧輕舟也往東區(qū)走,江絮往西區(qū)走,顧輕舟也往西區(qū)走,如此反復(fù)幾遍,江絮終于沒忍住挑眉問道:“你老跟著我干什么?” 一個人形殺器跟后面,說實話,他挺怵的慌。 顧輕舟沒看他,手指白凈修長,自顧自cao控著人物,哪怕姿勢隨意的坐在沙發(fā)上打游戲,也難減與生俱來的優(yōu)雅貴氣,聞言冷笑道:“這條路只有你能走嗎?” 江絮說:“走可以,你別在我背后放黑槍就行。” 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總有刁民想害朕,他現(xiàn)在差不多就是這個心情。 顧輕舟聞言指尖一頓,直接加快速度cao控人物走到了江絮前面,一下子就不見了身影,雖然沒說話,但明顯就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