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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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辰怡被他的這一番講述給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痛苦、絕望、震驚、迷茫、委屈、意外、感動……心間涌起了太多情緒,這些情緒一齊泛濫,裹挾著掩埋在記憶深處的陳年舊痛洶涌而上,阻塞了她的思想和語言,所以她一時看起來有些遲鈍。 陸行舟也沒再講話,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半晌,霍辰怡額頭蹭在他溫熱的頸窩里,手在他臉頰上輕輕摩挲,其實有千言萬語,只是不知從何說起。最后,她先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你為何會這樣盡心盡力?你和爺爺……?” 陸行舟按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他短暫地閉目回憶了一下,似乎是要在那一團不堪回首的亂麻里找出一個線頭,開始回答她時,他自喉嚨里發(fā)出的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過去,來自二十五年前。 陸行舟初遇夏同龢時,只有八歲。 光緒二十四年,剛出生的他被丟棄在京郊陸河村村口的一棵槐樹下,因為這隨意的一扔,他人生的前十六年叫做陸槐。陸槐從小穿百家衣、吃百家飯長大,能說能跑之后,他出于野獸的生存本能跟了一幫地痞流氓。 年幼打不了架的時候,他想要靠著幫派混口飯吃,就時常得聽從“大哥”們的吩咐,借年齡和外貌之便,行偷騙之事,他年紀小模樣可愛,碰上女人們便容易得手和逃脫,遇上有所察覺的男人卻大多免不了一頓毒打。 八歲時,他得了指令去偷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的錢袋——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些年里,他口口聲聲叫著的“大哥”們,時常拿他下注,賭他能不能得手、會不會挨打,怪不得,明明女人和老人的錢袋最容易偷騙,他卻時常被授意去偷成年男性的財物,混亂的時代里,欺軟怕硬仿佛是人的本性——那一次,他幾乎被打死,寒冬臘月里,那個暴怒的男人最后剝光了他的衣服,把他扔在路旁,揚長而去。 在饑寒交迫、重傷瀕死之際,陸槐也曾強撐著一口氣求生,可是滴水成冰的冬日里,行人稀少,即便偶有人經(jīng)過,也均對這個一絲不掛血呼刺啦的小乞丐避而遠之。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一息彌留之際,恰巧路過的夏同龢施了援手,將人帶回了他的私塾。 在夏同龢的私塾里,陸槐還結識了他的兒子和私塾的廚子王叔。 “王叔?他是……他也認識爺爺?”霍辰怡激動地抓住了陸行舟的胳膊,眼里閃著星星點點的淚光。 “嗯”,陸行舟撫摸她的脊背,“我已經(jīng)和他說了你的身份了,他也很激動,等咱們說完話了,你們也該重新正式見一見?!?/br> 霍辰怡點點頭,靠回他的懷里,接著他方才的敘述提問:“然后呢?你便一直住在爺爺?shù)乃桔永飭幔?/br> 陸行舟苦笑:“沒有。我那時候并不聽你爺爺?shù)脑?,我……我覺得讀書無用,不樂意待在私塾里,傷好得差不多之后就偷偷跑了。后來……后來又被打過好幾次,每次受了傷、吃不上飯,就會去私塾里找你爺爺,待上幾天治傷吃飯,就又會偷跑掉。他送過我不少書,我從沒看完……” 他的聲音里有些微不可查的顫抖,霍辰怡仰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不忍去看男人此刻泛著紅的眼睛,摟著他的脖子安慰:“沒關系的,爺爺肯定不怪你?!?/br> 陸行舟壓下眼角的酸澀,接著道:“夏先生的確從未責怪,每次我?guī)е簧韨厮桔诱宜紩樟粑?,找大夫來給我醫(yī)治,也會耐心教我讀書認字。那位大夫……”他頓了一下,才補充:“常給我治傷的那位大夫,便是你的外祖父?!?/br> 霍辰怡有些驚訝,但并沒有特別激動,在她記事的時候,外祖父已經(jīng)過世了,所以她對于外祖父并無非常深厚的感情,她只是驚訝于她與陸行舟之間存在著如此久遠并且緊密交織的命運關聯(lián),卻隔了這么多年之后才意外地走到一起。 陸行舟的追憶還在繼續(xù)。 作為陸槐的他不斷揮霍著夏同龢及其家人的善意,可是他從未被他們放棄。就這樣,他總會帶著傷病和饑餓去私塾、順便讀些書認些字,吃飽了傷好了就偷偷溜走、接著當他的幫會小嘍啰還自以為成天喊打喊殺的生活有血性、了不起,來來去去,反反復復,直到他十四歲那年。 時值盛夏,有力氣沒頭腦的年輕人們最是躁動。他所屬的幫會和另一個風頭正盛的幫會因為爭地盤起了沖突,罵戰(zhàn)打架砸場子前后來了好幾回,又一次兩方掐架時,陸槐這邊有個人傷了對面老大的小舅子一只眼睛,沖突立時升級。 正是民國元年,京城剛被剝奪了“京”字,北平城內(nèi)局勢震蕩秩序混亂,一只眼的官司往大了鬧,公私一塊兒摸門路,最后竟要陸槐的幫會抵出一條命來。 巧的是,那場戳瞎人眼的混戰(zhàn)陸槐沒參與,他在另一處地方強收保護費;不巧的是,陸槐的幫會“上層”開會決定,傷人眼的人就是他。被自己一直盲目崇拜的“大哥”點名推出去拿命賠人眼睛時,陸槐平生第一次后悔沒有留在私塾里讀那些他瞧不上眼的書。 霍辰怡“噌”地坐起來,臉上的擔憂、心疼與氣憤一覽無余,她幾乎要多余地問一句“你有沒有事”。她這副模樣,好像陸行舟現(xiàn)在剛剛被推出去似的,他笑了笑,捏捏她氣鼓鼓的小臉,說“我沒事”。 當然不可能沒事,他被那瞎了眼發(fā)了瘋的倒霉蛋命人當場用棍子打死,那次受傷之重,現(xiàn)在連陸行舟自己都說不好,他當初究竟是有意識地裝了死,還是確實被打到失去了全部意識。 他再度睜開眼時還以為自己在陰曹地府,轉(zhuǎn)了一圈眼珠子,卻是他熟悉的私塾后院那間小屋子。 十四歲的少年終于明白了誰才是值得追隨和崇拜的人,幸好,還不算太晚。他傷重得幾乎完全無法動彈,卻仍是用力攥住了夏同龢的袖子,在他悔恨的眼淚中,夏同龢沉痛和失望的臉逐漸轉(zhuǎn)為心疼與欣慰。 免*費*首*發(fā):?σ???e. ?om┇Wσó??.ν?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