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鏑_分節(jié)閱讀_331
*** 周王坡之戰(zhàn)結(jié)束后,賀蘭砜立刻被章漠等人送回封狐城。 他受刑的傷已經(jīng)基本痊愈,拉弓射箭沒有問題。但貝夫人千叮萬囑,連珠箭這種需出大力氣,且可能損傷肩骨的箭術(shù)先不要使用。出發(fā)之前靳岄就跟寧元成等人說過,賀蘭砜不會聽的,甚至靳岄勸他,他也不會聽。 靳岄在封狐城苦等數(shù)日,先是等到大瑀擊退金羌軍的消息,緊隨其后的便是半身是血的賀蘭砜。 他嚇得臉色慘白,雙手哆嗦著撕開賀蘭砜肩上裹傷的布條。賀蘭砜被雷師之那一箭刺中肩上要害,因他拔出及時,原本并不太深。可他緊接著便開箭連發(fā),那血怎么都止不住,岳蓮樓撕了干凈衣裳才堵住血口。 軍部的大夫也驚了,脫口罵了一句,立刻命人燒起火鉗,準(zhǔn)備烈酒。兩壺烈酒沖傷口淋下,沖洗嵌在rou里的砂子等污物,賀蘭砜半昏半醒,被那酒一刺激,整個人幾乎彈了起來。 他疼得喊也喊不出聲,扭頭看見靳岄守在一旁,連那傷口也顧不上了,牽著靳岄的手:“我……我為你報仇了?!?/br> 靳岄眼睛都紅了,吼道:“躺下!” 賀蘭砜乖乖躺下,這時才覺得疼痛難忍,眼里不禁冒出眼淚,狠狠瞪著那大夫。大夫被他狼瞳看得心里發(fā)毛,扭頭對靳岄道:“小將軍,你跟他說說話,別讓他看我?!?/br> 靳岄萬分心疼,只恨不能以身代之。“報什么仇?”他問。 “……幫你殺雷師之,給你和你爹爹報仇?!辟R蘭砜疼得呲牙咧嘴,說話含糊不清,“我答應(yīng)過你的,高辛人不撒謊,說到就要做到。” 他緊緊握著靳岄的手,因為疼也因為激動,滿頭是汗,黑綠雙色混雜的眼睛里如同燃起火光:“但我……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死了……我射中了他,可后來金羌撤兵,岳蓮樓和阮不奇把我?guī)ё摺?/br> 靳岄自己都已經(jīng)忘了這回事,難為賀蘭砜還一直記掛在心上。他握著賀蘭砜另一只手,賀蘭砜忽然發(fā)現(xiàn)他手上有咬痕,登時怒目:“誰咬的你?” 大夫嘆氣:“除了你還有誰。你從周王坡回來,顛簸了快兩日,衣裳堵死了血口子,和皮rou長在一起,我不得撕開它?你那時候還沒醒,小將軍怕你咬傷舌頭,用自己胳膊填了你的嘴巴。哦呦,那血流得,真是嚇人?!?/br> 賀蘭砜有些悻悻。此時傷口清洗完畢,大夫舉著燒熱的火鉗,預(yù)備燙那傷口止血。靳岄捧著賀蘭砜的臉:“看著我,看著我就行。我知道你疼,你乖乖的,忍不住了就喊出來?!?/br> 燒焦的氣味從肩上冒出來,大夫一邊忙碌一邊說話:“好在沒傷到筋骨,靜養(yǎng)一兩個月也就長好了,別動啊別動別動……” 賀蘭砜以前倒不覺得自己是這樣脆弱的人,但不知為何,靳岄在面前,他便連一點兒疼也忍不了了,喉中嗚嗚作聲。靳岄把他抱在懷中,像對待孩子一樣,輕撫他纏滿沙子的長發(fā)。 此時的封狐城西門戒備森嚴(yán)。風(fēng)暴已經(jīng)過去,蒼天湛藍(lán),雄鷹低飛。守城的士兵忽見前方有一匹馬緩緩行來。 將士們大吃一驚,紛紛舉起手中武器。封狐城外便是白雀關(guān),但寧元成守定了白雀關(guān),鳥雀難飛,怎么會有一身布衣的尋常百姓經(jīng)過?待那人走近,愈發(fā)看得清楚:竟是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女人。 女人懷中抱著一個娃娃,以布覆面,只露出兩只眼睛。她背上負(fù)著弓箭,腰上一把金羌軍的劍,一手握韁繩,一手拎著個臟污的小包袱。 “來者何人!”士兵吼道,“停下!否則放箭了!” 女人摘下面巾,左右一看,無人認(rèn)出她的來歷。她輕輕一笑,將手中小包袱扔在馬前。包袱散開,包裹之物一路滾到城門士兵腳下。 士兵驚得往后一跳:那竟是一顆傷痕累累的人頭! “我是莽云騎舊將白霓。”馬上女子朗聲道,“西北軍統(tǒng)領(lǐng)現(xiàn)在是誰?我要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大家都沒發(fā)現(xiàn)的亞子,尷尬撓頭。那個小墳包,就是靳將軍的墓。 明天例行休息,下周大家會看到一個神憎鬼厭(這句話是岳蓮樓說的)的賀蘭砜。 “比我還會撒嬌!好惡心!”——這句話也是岳蓮樓說的。 第140章回歸 軍醫(yī)下手毫不留情,賀蘭砜疼完了,眼淚也流完了,躺在床上睡了一覺。他醒來時發(fā)現(xiàn)房間里竟然空無一人,連本該在身邊的靳岄也無影無蹤。 賀蘭砜心頭先是一驚,隨即聽見外頭隱隱傳來歡呼和笑聲。他頓生幾分不悅,心道莫非是軍部已經(jīng)開始慶祝勝利?連靳岄也被外頭熱鬧吸引,竟然不顧自己傷勢?他看著屋頂生了片刻悶氣,肩膀自然是疼的,而且不知為何,似乎比之前受傷那次更疼。他必須要在靳岄面前多多說明這種痛楚,好讓靳岄理解,及關(guān)懷自己。 強(qiáng)撐起身,賀蘭砜小心翼翼地看著包裹傷口的布條。不妙的是布條上很快洇出血跡,他心頭一突,立刻聽見有人大罵一聲:“混帳!” 大夫拎著一壺?zé)崴畯耐忸^風(fēng)風(fēng)火火走進(jìn)來,見他起身,破口大罵,甚至疾沖到床邊,把他又按回了床上。 大夫知道他身份緊要,又是玹王朋友、小將軍重視之人,自然不敢怠慢。如今見他不愛惜自己身體,焦急化作怒氣,進(jìn)門后便噼里啪啦地責(zé)備他。賀蘭砜乖乖躺著,曉得自己身家性命都在大夫手上,不敢造次。 好不容易等大夫罵完,他才尋到空隙問一句:“靳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