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鏑_分節(jié)閱讀_244
靳岄很難和他聊下去。岑煅像是聽不懂自己的話,又像是聽懂了但不回應(yīng)。 賀蘭砜悶頭喝茶,慢吞吞吐出口中茶葉。 岑煅忽然開口:“靳岄,你現(xiàn)在是幫三哥做事?” 靳岄反問:“那你現(xiàn)在是跟隨梁太師做事?” 岑煅:“或許是你對我有一些誤會,我必須說清楚。我不信任梁太師。去西北軍學(xué)習(xí)軍務(wù)是我的愿望,西北軍現(xiàn)在確實是梁太師女婿控制,但我與他爭執(zhí)頗多,并不融洽?!?/br> 賀蘭砜點頭附和,靳岄皺眉看他一眼。 岑煅又說:“三哥心思深沉,你萬事小心?!?/br> 他告訴靳岄自己在岑融面前試探游君山,發(fā)現(xiàn)岑融或許并不知道游君山的細(xì)作身份。 靳岄點頭:“身在權(quán)局,沒有誰不深沉。” 岑煅又頓住了,眉頭微微蹙起,不說話。 三人悶頭喝茶,岑煅忽然開口:“你喜歡的那株茶花,是因為惠妃娘娘不喜歡我母親才燒掉的。個中原因與你無關(guān)。” 靳岄一愣:“五皇子是什么意思?” 岑煅看看賀蘭砜,又看看靳岄:“我就是想告訴你,三哥并非氣你或故意激怒你。那都是長輩之間的恩怨?!?/br> 靳岄:“為何此時告訴我?” 岑煅:“你現(xiàn)在跟著三哥,總不能心里存著疙瘩。三哥若是立為太子,你必定是他的幕僚,彼此心底坦蕩亮敞些才好?!?/br> 靳岄摸不著頭腦,扭頭卻見賀蘭砜捏著茶杯低頭忍笑。他在桌下踢了賀蘭砜一腳,用眼神責(zé)問他:岑煅什么意思? 賀蘭砜:“這茶好喝嗎?” 靳岄:“還行?!?/br> 賀蘭砜:“你說還行是什么意思?是說這水不好,還是茶葉太老?或者是此時此地風(fēng)景不對勁,我與岑煅長得寒磣,令你倒胃口?!?/br> 靳岄:“……我沒這個意思。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賀蘭砜戳他腦袋:“是你想太多了?!?/br> 靳岄看看賀蘭砜,又看看岑煅,忽然反應(yīng)過來,臉上登時有些發(fā)燒。 他是帶著許多成見來見岑煅的??舍堰@人坦蕩直接,他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沒半分花巧,直截了當(dāng),不存曲折心思。是靳岄自己想得太多,偏要把岑煅的每句話都解讀為另有深意。 岑煅喝了一口茶,嘆道:“我覺得這茶很好啊?!?/br> 月上中天時,靳岄才與岑煅道別。他今夜才知為何賀蘭砜和岑煅如此投緣:兩個人的性格實在太相似了。常常聊著聊著放聲大笑,有了爭執(zhí)也毫不在意,三言兩語便揭了過去。他甚至能明白父親與岑煅交好的原因:父親也是這樣坦率直接的人,他當(dāng)然會欣賞這種復(fù)雜世情里仍舊懷有一腔熱血的兒郎。 賀蘭砜把靳岄拉到一旁說悄悄話,抬頭看見陳霜對岑煅與寧元成鞠躬。那三人一言不發(fā),無聲地傳遞著某種外人不知曉的語句。岑煅不接受陳霜的禮,他托著陳霜手肘令他站起,擺了擺手。 回程路上,靳岄問陳霜方才為何行禮。 “感激五皇子把賀蘭砜帶到梁京來?!标愃Φ?,“多虧有他,否則我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看見你高高興興笑一回?!?/br> 靳岄:“我平時和你下棋聊天,也會笑啊?!?/br> “那怎么一樣呢?”陳霜說,“人真的快活和勉強自己快活,完全不同?!?/br> 見靳岄點頭微笑,陳霜想了想,又問:“你為何不把問天宗宗主畫像之事告訴五皇子?” “再等等?!苯鶎榛卮?,“這是我手中至關(guān)重要的信息。我只有確定岑煅完全值得信任,我才會說出來?!?/br> “我認(rèn)為五皇子比岑融更值得信任?!标愃吐暤溃俺么藱C會,你大可以向五皇子表示誠意,若是五皇子來保護你,你便能脫離岑融?!?/br> 靳岄搖頭。 “帶我回到梁京的畢竟是他?!彼曇艉艿?,像是自言自語,“我不能忘恩負(fù)義?!?/br> *** 岑融府中書房忽然傳來器皿碎裂之聲。 游君山略微低頭,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