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鏑_分節(jié)閱讀_16
這一次渾答兒居然沒有反駁也沒有否認,只是瞪著賀蘭砜。 “想學騎馬,不如找燁臺最好的騎手教你。”賀蘭砜看著靳岄,“三腳貓教不出好徒弟?!?/br> 靳岄終于等到他主動跟自己搭話,昨日那場不愉快,賀蘭砜似乎并不掛在心上。靳岄裝作不解:“燁臺最好的騎手是誰?” 賀蘭砜不答,微微昂起頭,手里的馬鞭輕輕在馬兒頸側甩動。他的容貌有一種混合了高辛人之粗獷與大瑀人之細膩的俊美,發(fā)色深棕而近乎似黑,日光挑亮了幾縷金色發(fā)絲,纏繞在他的目光里。 靳岄看他的眼睛,他也看靳岄的眼睛。眼里潛藏的一絲碧綠被雪地與天光照得通透,他是一個期待答案的孩子。 “我還是跟渾答兒學吧?!苯鶎橐槐菊?,“渾答兒教得很好。” 賀蘭砜一抽馬鞭,馬兒呼嘯嘶鳴,踏破雪地靜謐,遠遠奔去。 他在馳望原跑了一圈,拎回來一串兔子,扔給阮不奇。阮不奇逐個解開繩扣放走兔子,賀蘭砜便坐在她身邊,一時氣惱一時茫然地,看渾答兒教靳岄上下馬和騎行。 靳岄從渾答兒口中問出了不少賀蘭砜的事情。 因家中無馬,賀蘭砜學騎馬時,借的是虎將軍的坐騎。 他天資聰穎,又得虎將軍推薦參賽,曾連續(xù)三年成為朗賽大會最優(yōu)秀的騎手,還因此獲得過北戎天君賞賜的金禾箭。 只是那支金禾箭在賀蘭砜手中停留不到一碗油茶的功夫就被轉手賣出,換了銀錢。 忽略渾答兒“但我比他更厲害”的強調,靳岄忍不住回頭看賀蘭砜。 賀蘭砜正遠遠盯著靳岄。 “新手第一次騎馬的時候不可能把腳準確無誤踏入馬鐙?!彼畈黄娼忉?,“第一次騎馬的人,因為緊張,總會大力夾緊馬腹,馬兒容易吃痛受驚。若真是新手,馬兒會有反應的?!?/br> 阮不奇完全沒聽,正努力解最后一只兔子的繩結。 賀蘭砜:“莽云騎是大瑀最精銳的騎兵,忠昭將軍的兒子怎可能不懂騎術?!辛耍@只別放,你不想吃燒兔子?” 阮不奇終于被食欲打敗,松了手。 等靳岄與渾答兒告別回到他面前,賀蘭砜已經快把那小兔子摸暈了。 阮不奇把雪兔裝在帽中,托起給靳岄。 賀蘭砜起身說:“我想吃燒兔子?!?/br> 靳岄:“撥霞供?” 賀蘭砜回憶片刻:“……嗯?!?/br> 渾答兒遠遠聽見,氣得跳腳:“那是他要做給我的!” 靳岄:“好?!?/br> 賀蘭砜一把從帽中拎起那小兔,心頭郁氣已經煙消云散。他想起賀蘭金英的建議,又問靳岄:“你能教我漢文么?” 靳岄立刻回答:“能。” 兩人從對方眼里都看到了一絲和解的快樂,岌岌可危的情誼總算穩(wěn)固回來。 賀蘭砜拎著兔子,靳岄牽著阮不奇,三人往營寨的方向走。靳岄問他:“燁臺最好的騎手,懂得殺兔子嗎?” 賀蘭砜:“當然?!?/br> 靳岄飛快笑了笑。他平素冷淡的臉色因為這個笑而生動燦爛起來,本來就漂亮風流的眉目,倏忽間生出光彩。 許多年后,當賀蘭砜回憶自己和靳岄的一生,他總會想到在蒼藍高天下的這個笑。他是從這一笑開始,漸漸懂得如何分辨靳岄臉上諸般表情孰真孰假的。 它是靳岄給他的允可,是漫漫長路的第一剎那。 賀蘭金英在帳中收拾行裝。卓卓看見賀蘭砜帶回一只兔子,立刻舉手討要。 “我過幾天要同虎將軍去萍洲。”賀蘭金英打量他:“心情很好?發(fā)生了什么好事?” 賀蘭砜把兔子給卓卓:“沒什么?!?/br> 卓卓:“靳岄哥哥學會騎馬了嗎?” 賀蘭砜忍不住笑了笑,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