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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嫁給蠻族之后在線閱讀 - 67.醍醐灌頂

67.醍醐灌頂

    云鶴斜倚著圈椅,修長的指骨捏著玉做的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拍打在屈起的單膝上,蹙著眉,望向前方懶搭著提了酒壺一飲而盡的溫懷瑾。

    身側(cè)盡是空了的酒壺,凌亂地倒在漢白磚面上。寬敞的衣袖掠過,潤了些酒意,面若冠玉的俊顏上滿是布了酒氣的潮紅。

    鮮有人曉得珩瑾神君并不善酒量,往日行酒時(shí),神君總是端著張肅穆的俊臉,倒是唬得一眾仙神不敢造次。

    云鶴張了張唇,倏而站起身,徑直取過溫懷瑾手中的酒壺,冷凝著臉,斥道:“不過是個(gè)女子,你何必這般糟踐自己?分明曉得自己剖了半顆心,沒了半數(shù)修為,還敢這般折騰?”

    “這四野布了不少眼線,我近日幾番往來你殿中的消息怕是早已呈上了案頭,偏你還這般頹然,為了個(gè)女子何至于此……”

    溫懷瑾似是充耳未聞,霧蒙著的招子茫然盯著云鶴手中搶奪去的酒壺。他面色除了酒意熏過的紅,眼下卻是一片青,神色也較往日少了些精氣神,薄唇潤著水色。

    半晌,才啞著渾濁的嗓子,低低開口道:“她很好,是我做了錯(cuò)事。她怨我,氣我,又趕了我。我怎也哄不好她……”

    他低垂著眸,長睫輕掃下,斂了些晦澀。遒勁有力的指骨緊攥著袖中的櫻粉小衣,薄繭指腹不住摩挲著小衣上輕勾的絲線。喉結(jié)滾了滾,酒氣灼過嗓子,淌進(jìn)四肢百骸中,卻燃不起一絲熱意。

    “原先我總說她蠢,她其實(shí)是個(gè)頂聰慧的,只不過是太心善,才教我給騙了。我賠她半顆心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是我欠她的。倘若沒了我,想她再修煉個(gè)幾遭,定能渡劫成仙,又怎會(huì)落得險(xiǎn)些妖丹盡滅的地步。”

    溫懷瑾闔眸,那日氣若游絲的小狐躺在他懷中,撲簌著鴉睫,蒼白著面色說未曾救回他阿娜時(shí)的神情歷歷在目。

    “她曉得我騙了她,她還愿意以命換命救我。這萬萬年來,有所求我者,無不是求我庇護(hù),求我舍身為天下大義。獨(dú)她,明知我是在渡劫,還這般傻的,不要命似的護(hù)著我。”

    喉間不覺涌起一抹腥甜,溫懷瑾抿唇壓著輕咳,盈著失魂落魄的招子怔怔瞥向袖中的小衣,啞聲正色道:“我渡劫失敗,境界大跌之事,遲早會(huì)被人曉得。司命因著交情,已是替我瞞了一陣。云鶴,有些事,不是不去爭就能安然無恙的。你是,我亦是?!?/br>
    云鶴收起扇骨,仰頭囫圇飲下酒壺中余下的瓊漿。烈酒滾過喉間,灼得他嗆了些晶瑩泛在眼尾。酒氣穿腸后的快意,教他陡然嗤笑出聲。

    他一把摔了酒壺,柔勁的指骨攥著溫懷瑾的衣襟,逼近了他,嗤笑道:“枉旁人都說你是煞神,既是煞神就合該有煞神的樣子。瞧瞧你現(xiàn)下這幅樣子,便是那女子近在身前,你怕是也要這般龜縮著日夜飲酒顧影自憐么?”

    “既是哄騙了,就去同她說個(gè)清楚。她若是還歡喜你,自會(huì)原諒你。若是不歡喜了,就在她身側(cè)賴著。凡人都道好女怕纏郎,你為她既剖心又傷神,她一概不知,只念著你騙她的那些事,她如何能原諒你?”

    溫懷瑾驀地睜大了眸子,面上的酒氣散了些許,緊捏著小衣的指骨似是泛了白。胸臆間滾過無數(shù)愁思,剪不斷的團(tuán)成一簇。

    云鶴攥著他的前襟,又道:“大丈夫雖不該囿于兒女情長,然大丈夫頂天立地,自是能屈能伸的。你憋在心中怎也不說,她如何曉得?就該好好磨一下你這性子,若非本君瞧你可憐,一時(shí)莽撞作了你的知心好友曉得你是個(gè)什么人,怕是你這輩子都得孤寡下去……”

    似醍醐灌頂,破開烏云重重,灑下旭日暖陽。溫懷瑾恍然醒悟,頭也不回地就要沖出殿內(nèi)。

    “你好歹也要拾掇一下自個(gè),瞧著像是去尋仇的,怎一點(diǎn)風(fēng)情也不解……”云鶴強(qiáng)拉住他,絮絮叨叨地將他拾掇出了人樣,才放走了人,還頗為貼心地遮掩了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