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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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羨知道老板陸瑾笙很多秘密。 她跟陸瑾笙講了很多有關(guān)涼紓的事情。 同理,她也從陸瑾笙哪里得知了不少涼紓的消息。 陸瑾笙是一個長期蟄伏在黑暗獨自舔舐傷口的人。 所以程歌苓在他心里連替身都算不上。 一路走來,陳羨是親眼看著程歌苓一步步淪陷的。 而當(dāng)年陸瑾笙看中程歌苓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天晚上的程歌苓讓陸瑾笙想到了涼紓。 這種事情向來講究你情我愿,而陸瑾笙跟程歌苓之間,很明顯是程歌苓逾越了。 陳羨覺得程歌苓是個可憐人。 陸瑾笙宣布訂婚宴的那天,陳羨終是不忍,她問陸瑾笙這樣對程歌苓是否不公平? 而她卻未曾想過,自己身為他的首席秘書,這兩年來她是否又得到過公平? 陸瑾笙拎得多清啊。 明明知道她有多痛苦,明明知道他將她困在身邊讓她一遍遍給他講涼紓的事對自己很不公平,可他卻無動于衷。 于是陳羨沉默了。 身為他的女朋友,程歌苓很可憐。 而身為他秘書的她,又何嘗不可憐呢? 她們不過都是涼紓這個人的附屬品而已。 程歌苓某些時候有點兒像涼紓,所以陸瑾笙慣她寵她。 她陳羨是涼紓的好朋友,能夠在夜深人靜或者陸瑾笙癔癥犯了時給他帶來精神上的慰藉,所以陸瑾笙也慣她。 不然偌大的陸氏,她陳羨算得了什么? 可是到最后,她跟程歌苓都沒有好結(jié)果。 陳羨固執(zhí)地以為毀了涼紓或者離開陸瑾笙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但在這個邊陲小鎮(zhèn)住了半年后,她發(fā)現(xiàn)并不能。 顧太太涼紓的身世曝光,陳羨幾乎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誰。 陸瑾笙如今連梁奚音都不在乎了,他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呢? 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毀掉”涼紓,讓她被世人厭棄,到最后能接受她的人只有陸瑾笙了。 這是陳羨所了解的那個陸瑾笙才能干出來的事。 除夕夜之前,陳羨覺得自己一直都是恨涼紓的。 因為涼紓,陳羨失去了自我、自尊、自由長達(dá)兩年。 但后來,程歌苓那一刀插入涼紓腹部,陳羨才幡然醒悟,涼紓又有什么錯呢? 這場隱晦的糾纏里,所有人都沒有錯。 所有人都有苦衷。 她曾經(jīng)喜歡的阿紓也一直都是可憐人啊。 涼紓失去江平生,被陸瑾笙差點兒逼上絕路,此后像螻蟻一樣在這個城市輾轉(zhuǎn)存活。 一路走來,涼紓能當(dāng)上顧太太,得到顧寒生的庇佑那是多不容易。 從前陸瑾笙或多或少會聽陳羨的話。 所以總有謠言在傳,她跟老板陸瑾笙有一腿。 其實他們不知道,她陳羨之所以能在陸氏萬人之上一人之下,不過是因為涼紓而已。 涼紓被爆出驚天丑聞,陳羨終于沒忍住將電話打給陸瑾笙。 陳羨對陸瑾笙的感情很復(fù)雜。 她跟了陸瑾笙兩年,好像一直都很恨他,但當(dāng)真的離開之后,陳羨卻又覺得陸瑾笙不該有這樣的結(jié)局。 他瘋魔了半生,都只為一個涼紓,老天為什么不能仁慈一點,也給他們一點兒機(jī)會? 電話里,她勸陸瑾笙放手,至少不要用這么極端的方式讓涼紓到他身邊來。 但陸瑾笙不肯。 那個時候陳羨就知道了,陸瑾笙為了涼紓只怕還會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來。 …… 中心廣場項目的事情出來半個月后,陳羨收拾行李準(zhǔn)備回虞城。 隔壁阿婆知道她要走,那天帶著那條沙皮狗手里拿著一把大蒲扇坐在屋檐下那把老舊的搖椅里了然地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原來的地方,遲早都是要回去的。” 沙皮狗照舊不知道從哪里叼了一些已經(jīng)壞到的食物跑到陳羨面前。 陳羨蹲下,揉著沙皮狗肥rou擠成一圈又一圈的身子,對屋檐下的阿婆道:“太婆,您找時間還是帶懶人出去散散步,它再胖下去小心會有生命危險?!?/br> 阿婆看也不看那沙皮狗一眼,只是說:“窮了大半輩子,餓了大半輩子,管它呢,它高興怎么活就怎么活,就算到死那也是它自己選擇的人生?!?/br> 陳羨頭一次從阿婆的話里悟出了一些人生的真道理。 她點點頭,一邊笑一邊說:“您說的對?!?/br> 阿婆忽然歪著頭盯著正在柜臺前忙活的陳羨,問了一句:“姑娘,你還回來嗎?” …… 陳羨耳邊再度響起這句話時,她已經(jīng)坐在飛往虞城的航班上了。 耳機(jī)里播放著音樂。 一首年代久遠(yuǎn)的中文歌曲,大學(xué)時期涼紓曾經(jīng)分享給她聽過。 不知道再次再見涼紓,她會是什么反應(yīng)呢? …… 涼紓沒想過陳羨會主動來找自己。 安靜的咖啡廳。 涼紓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穿著休閑風(fēng)衣著的陳羨,頭發(fā)放了下來,頭上戴著一頂帽子。 跟以往一絲不茍的白領(lǐng)形象有著根本上的區(qū)別。 服務(wù)生將兩杯滾熱的咖啡端上來。 涼紓看著面前桌面上這冒著熱氣的褐色液體,她攥了攥放在膝蓋上的手,抬眸,目光平靜地朝對面的陳羨看過去:“說實話,我現(xiàn)在很想將這杯咖啡潑到你臉上?!?/br> 對面陳羨右手捏著小勺子輕輕攪拌面前咖啡,低下頭,眼睫輕顫間,她說:“你就是包里放把刀我都不覺得意外?!?/br> 涼紓坐著沒動。 良久,她才開口,“你給程歌苓遞過去的那把刀,差點兒要了我的命,這是你的本意嗎?” 陳羨一怔,隨即點頭。 涼紓又問:“是你的本意還是陸……” “是我的?!标惲w淡淡地打斷涼紓的話,她抿了一下唇,跟著又說,“阿紓不管你怎么想,我只在那個瞬間想毀了你,因為除夕夜那晚,我剛好在陸先生的書房發(fā)現(xiàn)了拿把刀。” 陳羨甚至想將她給程歌苓遞刀這件事歸功于玄學(xué)。 是那把刀想毀了涼紓,而不是她陳羨。 涼紓愣住,還沒有說話,便聽到陳羨繼續(xù)說:“阿紓,陸先生愛你。他愛你,又怎么可能舍得要你死呢?” 這話像一塊不大的石頭嘭地一聲扔進(jìn)涼紓平靜無波的心湖。 并沒有激起特別大的水花,但卻有漣漪連綿不斷地蔓延開來。 涼紓突然有些生氣了。 好像突然之間所有人都在為陸瑾笙洗白。 程歌苓說陸瑾笙錢夾里常年放著一張女人的照片,是她。 程歌苓的經(jīng)紀(jì)人施心說陸瑾笙因為程歌苓在陸家除夕夜的時候插了她一刀,所以他折斷了程歌苓的一只手腕。 而現(xiàn)在,連陳羨也在說陸瑾笙愛她。 涼紓沒見過這樣的愛。 她冷笑:“陳羨,你跟了陸瑾笙那么久你該知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愛一個人的前提是傷害嗎?陸瑾笙幾次三番將無形的刀子插在我心口上,這是愛嗎?” “還有你陳羨,后來我總是夢見你,夢里面你拿著刀一次次要殺我,我在夢里感受著痛苦,卻又一次次地醒過來,翻來復(fù)起,如此煎熬,你又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思?” 陳羨表情變的有些痛苦。 她看著涼紓,“阿紓,我的確是恨你的?!?/br> 陳羨低下頭,將臉埋在手心里然后夢迪搓了搓,隨后才哽咽地道:“阿紓,其實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大家都一樣痛苦。你不告而別后,我仍舊是那個陳羨,每天起早貪黑,外出兼職,為了生活奔波?!?/br> “但后來陸瑾笙出現(xiàn)了,此后,我的噩夢也開始了。”頓了頓,陳羨笑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br> 涼紓不解,她更是不能讓陳羨就這么將帽子隨便扣在自己頭上。 她提高了音調(diào),“陳羨,你不要想當(dāng)然地就將我也判定成過錯方?!?/br> 陳羨抬起眸,看著涼紓,“阿紓,你可知道一直活在地獄里的人其實是陸先生嗎?所以他的讓你下地獄,只是想讓你陪陪他而已?!?/br> 陳羨繼續(xù)說:“我們都沒有見到過死去的人,但陸先生見過。梁奚音成為他的心魔,每當(dāng)他心里冒出想跟你在一起的念頭時,梁奚音就出現(xiàn)提醒他,你怎么能指望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能做出正常的事呢?” 咖啡廳音樂環(huán)繞,但涼紓卻覺得冷。 “所以阿紓,那兩年,無數(shù)個深夜里,在臨江別墅的書房里,他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讓我跟他將關(guān)于你的事情,”陳羨忽地鼻頭一酸,當(dāng)時沒覺得,現(xiàn)在想想確實一陣陣心酸。 “有些時候,我緊緊只是講了你早飯吃了什么東西陸先生都能突然笑出來?!标惲w眼神譏誚,“阿紓,這世上除了我,恐怕也沒人能想到原來陸瑾笙也曾這樣笑過。” “你知道他讓我跟他講關(guān)于你的事情時,我有多恨你嗎?” 陳羨看著對面擰著眉頭的涼紓,她突然伸手握住了涼紓擱放在坐上的手,“阿紓,只有你才是他的救贖?!?/br> 涼紓驀地抽回手,冷冷地盯著陳羨。 她冷笑道:“別詭辯了?!?/br> “中心廣場這個項目,你要是不出面,到時候哪一方都不會討到好處。”陳羨開始分析利弊,“因為你,顧寒生跟陸瑾笙都對中心廣場這個項目勢在必得,而目前顧總處于劣勢方?!?/br> “而這個地產(chǎn)項目在盧金生手中,陸家家規(guī)你是知道的,這個項目在他手上絕對不可能會動工——” “夠了?!睕黾偯虼?,“我大不了勸勸我先生不做這個項目了,陸瑾笙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br> 說完,涼紓拿了自己的包就起身。 身后,陳羨叫住她,涼紓頓住腳步,但卻沒轉(zhuǎn)身。 “阿紓,我賭你跟顧先生這段婚姻不會有結(jié)果?!北澈蟮娜说雎?。 聞言,涼紓的心狠狠刺痛了下,她攥緊手提包的帶子,轉(zhuǎn)身,“我的婚姻我自己知道怎么經(jīng)營,用不著你們說三道四。” 陳羨幽幽地嘆氣,“阿紓,到如今你還看不明白嗎?執(zhí)迷不悟不會有好結(jié)果,你想顧先生變成下一個江平生嗎?” 涼紓大步地離開咖啡廳。 步履有些亂,但是走的很快。 …… 陳羨見完涼紓之后拐道去了醫(yī)院。 自從陸氏上次拿下中心廣場的項目之后,老爺子被氣得老毛病犯了,一直到現(xiàn)在都還住在醫(yī)院里。 而這天下午,涼紓跟陳羨見面過后,心情就一直不好。 晚飯沒怎么吃。 餐桌上,照舊只有她一個人。 涼紓吃了幾口就扔了筷子,多多少少有一些脾氣在里頭。 曲桉就在一旁候著,見狀也不說話,只默默安靜地看著。 她心里正在納悶著,這先生跟太太好像出去旅游了一趟回來反而鬧了矛盾了。 正思索間,就聽到?jīng)黾傇趩枺骸澳銈兿壬换貋沓燥垎???/br> 這問題觸及曲桉的知識盲區(qū)。 顧寒生一般就算不回來吃飯也應(yīng)該是跟涼紓打電話。 但曲桉還是恭敬地道:“太太,先生恐怕還是在忙?!?/br> 涼紓豁然一下從椅子里起身,一句話沒說就朝樓上去了。 至此,顧寒生已經(jīng)是連著三天不曾回來吃過晚飯了。 前兩次問他,他都說忙。 然而涼紓第二天又總能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些狗毛。 這天晚上,涼紓早早地就上了床,巴不得自己能早點睡過去,不要再被這些事煩惱。 但她心緒不寧,心里裝著事,到最后還是起身穿好衣服拿了車鑰匙出門。 她開著顧寒生平常上班開的那輛幻影。 然后一路暢通無阻地進(jìn)了虞山別墅。 別墅里很安靜,傭人不多。 涼紓來時,只驚動了門口的一個警衛(wèi)跟別墅里的一個女傭。 女傭見到是涼紓過來,剛想說話,卻被涼紓堵了回去:“你要是想引起顧先生的不滿,你就盡管將我來這里的事情說出去?!?/br> 女傭噤了聲。 涼紓盯著樓梯口的位置,壓著聲音問:“顧先生呢?” 女傭朝樓上看了眼,方才慢吞吞地開口:“先生在……在樓上?!?/br> 涼紓抿著唇,看了眼那個方向隨后抬腳朝樓梯走去。 …… “那天我走的急,你還沒來得及跟我說一聲再見,后來想想實在是有些后悔,我前腳剛離開盛頓城,你后腳就乘坐航班跟了回來,你的航班中途要落地轉(zhuǎn)一次機(jī),那在轉(zhuǎn)機(jī)地停留的那兩個小時,我又把你勸回了盛頓城?!?/br> 涼紓剛剛走到樓梯口這間房的房門口,這萬分熟悉的嗓音自被虛掩住的門內(nèi)傳出來。 光線昏暗的走廊里。 她像是一個闖入他人世界的偷窺者,躲在那只隙開了一條小縫的門口窺視著里面快要撐爆人心臟的人間溫情。 她的丈夫,此刻正坐在床邊,捧著手中那個本子對著另外一個女人念著一些分外溫情的話。 在男人腳邊,趴著一條體型龐大、顏色深棕的獒犬。 涼紓透過那一條門縫,看著男人專注而深刻的眉眼,翕動的薄唇,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念著那些脈脈的話。 他每念一句,就好似有一支嗖嗖的冷箭射穿她的心臟。 來的路上,她在心里為自己做了心理建樹。 不管面對什么情況,她都得有骨氣。 但此刻,眼淚好像很不值錢,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地上砸。 那一刻,涼紓好似還聽到了自己被凍結(jié)成冰的心臟落到地上嘭地一聲砸碎的響聲。 在眼淚砸到地上的瞬間,趴在顧寒生腳邊的阿云卻好似突然有感應(yīng)一般,猛地一聲抬起頭。 然后迅速往門口沖。 涼紓已經(jīng)先它一步往樓下走了,她跟來時一樣,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阿云有異動,自然打擾了顧寒生,顧寒生擰眉放下手中的日記本,起身跟著就要走出去。 卻在起身的瞬間,目光朝床上的人看去。 只見仍舊是植物人狀態(tài)的蘇言,此刻眼角卻驀地滑下一行清淚。 顧寒生心頭大慟,整個人愣在原地。 很快,他按下床頭的鈴聲,將別墅里的醫(yī)生給叫了過來。 涼紓下樓梯的時候,好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和她錯身而過快步朝樓上跑。 有人驚喜卻又焦急擔(dān)憂地道:“快點,聽說蘇小姐這次真的有蘇醒的跡象了,剛剛顧先生說她在流淚,已經(jīng)有正常人的反應(yīng)了?!?/br> 涼紓回頭,模糊朦朧的視線里,是匆匆閃過的身影跟踢踏遠(yuǎn)去的腳步聲。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快速地往門口沖。 別墅里所有傭人都待命去了,壓根沒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涼紓一路跑出了主樓,終于還是在離主樓大約幾十米距離的拐角草坪處被追上來的阿云給撲倒。 她心如死灰,平靜地躺在草坪上,眼神灰敗地望著黑沉沉的夜空。 阿云站在她半米的位置沖她狂吠不止。 很快,它咆哮著上來咬了涼紓的手臂一口,鉆心的疼痛傳來。 涼紓眼睛里的淚水更加洶涌,她心里說不清楚是什么感受。 憤怒、委屈、不甘。 很快,她坐起身,看著對著自己齜牙咧嘴一臉兇惡的獒犬,那模樣,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她看了眼自己流血的左臂,眼里順著臉頰流下,涼紓盯著阿云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你既然這么恨我,那你咬死我吧,咬死了他跟蘇言就能永遠(yuǎn)在一起了!” 阿云沒動,沒發(fā)出聲音,只齜著牙。 涼紓閉了閉眼,又有眼淚落下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根本看不清東西,像個盲人。 視線里的阿云慢慢模糊成一團(tuán)黑影,涼紓沖它道:“你不是就只單單恨我一個人嗎?你咬死我吧,咬死我一切都能回到正軌了。” 但是阿云卻在這時沒了動作,不僅不叫了,連原本兇惡的表情也收斂起來了。 然而涼紓此刻看不到,她被淚水瞇了眼睛,跟瞎子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