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 秦松瞠目結(jié)舌。他還沒罵出來啊,師父就這樣生氣? 小徒弟油然而生一種危機感。 這褚樓也太會了,竟然用一個木桶就收買了他師父!看著憨厚老實,原來是個心內(nèi)藏jian跟他搶師父的人! “師父,貨艙可有什么不對?”他懷著小心思換了個話題。 秦鳳池臉色更加冰冷。他看著小徒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深吸口氣,收起了不快的情緒。 “賬本不在那里,”他淡道,“不過,可以讓趙義清查查這人在京城的商鋪。我看到有幾幅古畫,真品應當在宮里收藏,既然流到商賈手中,中間只怕不止倒賣了一手?!?/br> 秦松了然。這里頭肯定就要牽扯到內(nèi)宮了。 “如果此人和知府關(guān)系密切,那豈不是知府也有問題?” 秦鳳池漠不關(guān)心:“抄家問罪都是九府衙門的事,咱們只管拿到賬本?!币运麃砜矗旖蚋ㄈ幻摬涣烁上?。 何姓商人能夠在如此大的行省爬到商會行首的位子,通常與地方官的扶持離不開關(guān)系。雖說以他之前查看的履歷簿,那位陳知府考勤中平,并無不當,在地方口碑也還不錯,但是往往那最貪的老鼠,挖的洞都格外得深。 混亂的一夜并沒有影響到褚樓。 第二天,他起個大早,神清氣爽地繞著甲板跑了一圈才回屋。 褚樓坐在舷窗上,哼著歌看窗外數(shù)米處的滾滾江面,一反過去幾天的頹廢,簡直容光煥發(fā),精神抖擻! 一想到那水賊被他直接逼到跳水,他就覺得怪有成就感的。 第5章 入住邸店 他琢磨了一下,覺得人果然不能閑著,便翻回屋子里,叼著筆把昨晚勇斗水賊的事跡,事無巨細地寫下來,打算一靠岸就寄給劉景鈺,順便囑咐對方替他打聽家里的情況。 畢竟按照他爹那性格,這么悄無聲息的就放他走了,啥反應沒有,有點不大正常。 褚樓寫罷,瞇眼審視了一番,這才滿意地封信。這下鈺哥兒倒不必擔心他錢不夠使了,等到江南登岸,秦姑娘還要付他工錢呢。 等到日頭漸落,船上燈火通明,褚樓換了件深色短打,綁了袖口和褲腿,這才出門。 他靠在秦鳳池艙門旁,伸手扣了扣門:“秦姑娘,是我。”只聽里頭窸窸窣窣一陣,便有個輕巧活跳的腳步聲靠近。 “你是誰???”門后響起脆嫩的聲音。 褚樓早聽出來腳步聲不同了,猜想是秦鳳池身邊那個小丫頭片子,遂揚聲道:“我是你家姑娘雇的護衛(wèi),來問問你們可吃了,若不便出門,我就替你們?nèi)ト⌒┏允硜怼!?/br> 也就是意思一問,斜對門這一下午都沒人出來,想也知道肯定還沒吃過。 這時候屋里又響起一個極輕的腳步,隨后木頭艙門便吱呀一聲朝內(nèi)打開。一個鬢發(fā)烏黑,皮膚雪白的高挑女子站在門后。 她微微側(cè)頭,目光并不直視他,只將紅唇輕抿,輕聲道:“公子?!?/br> 褚樓頓時呆住了。 他腦袋里一瞬間轟然空白,耳邊仿佛響起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徐徐道: 春天來了,萬物復蘇,大草原又到了動物交…… “你傻了呀,我們娘子叫你呢!”小丫頭躲在門后沖他做了個鬼臉。 褚樓猛然回神,已經(jīng)從額頭紅到了脖子根。 他懊惱萬分,低頭尷尬道:“姑娘,你你莫叫我公子,我這個、我叫褚云開,你……”話未說完,恨不得掐死自己。 非親非故的,叫人家姑娘怎么喊自己名字??? 秦鳳池掩唇低笑:“褚公子,您對我有恩,我怎么好隨意喚您名諱呢?!?/br> 褚樓疑惑地抬頭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為何秦姑娘今日給他的感覺,莫名地冷淡許多。 他不由失落,訥訥道:“我如今不過是姑娘的護衛(wèi),至少……不要這般客氣罷?!彼D了頓,又道:“姑娘應該還沒吃吧?這天也晚了,船頭人多雜亂,你們不必出來,讓我去取吃食來?!?/br> 秦鳳池沉吟片刻,點點頭:“那就讓松兒一起去,公子的吃食也讓她一并買了,切莫推辭?!?/br> 褚樓不差這點伙食費,但秦姑娘的好意他不敢辜負,就應了。他看著秦鳳池關(guān)上門,這才跟在松兒身后往船頭走去。 他摸了摸自己額頭,還隱約有些熱度,不由更加懊悔。 嗨呀,剛才太丟人了! “褚護衛(wèi)不必沮喪,”那叫松兒的小丫頭笑嘻嘻回頭,“凡見到我家娘子的,像你這樣的反應稀松尋常!” 褚樓怔了一下,一時之間都不知怎么反應。 松兒若無其事地又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連走帶蹦的,倒十分活潑,卻不知她的話令褚樓心中如何波瀾起伏。 褚樓心想,雖然已從常三嘴里聽聞了關(guān)于秦鳳池的來歷,但那時他并不如何在意??墒撬蓛旱膸拙湓?,正印證了常三的猜測。 秦姑娘確掛平康之籍。 其實秦鳳池究竟什么出身與他也沒什么關(guān)系,然而這一刻,他心里卻憑白生出些許遺憾。至于為何遺憾,又遺憾什么,他也下意識沒敢去深究。 船艄伙夫忙得熱火朝天,腳客三兩成群打了裹蒸饅頭和魚湯躲到桅桿后頭吃,順道享受一天難得的暢快涼爽,艙客則大多遣了仆人過來買飯,并不在船頭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