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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西整理袖口,微笑著與譚雪淑頷首示意,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呈現(xiàn)出偏粉的琥珀色,與他對視時,仿佛心底最深處被輕輕碰觸。 倒不是魅惑魔法,只是一點點增強血緣感應的小伎倆。 “這位是班西·羅斯巴特。”烏瑟說道,“剛從E國回來沒多久,您之前說過很喜歡的T·Z美術(shù)館就是他的產(chǎn)業(yè),譚女士您要是有什么好畫,盡可宰他一筆?!?/br> “T·Z是我父親的產(chǎn)業(yè)?!卑辔餍χ兆∽T雪淑的手,“父親喜歡這些東西,我懂得不多,只是代管?!?/br> “所以才說盡可宰你一筆?!睘跎?,引著聊起幾幅名畫和譚雪淑正在辦的藝術(shù)展,把話題炒熱后便借口要為開場準備起身,給班西和譚雪淑留下單獨交流的空間。 他并不想知道一個巫師突然要跟一個普通人取得聯(lián)系背后有什么隱情。 譚雪淑已經(jīng)和班西聊到了即將上臺的高明鴻,這還是高明鴻第一次作為A角主演,譚雪淑說起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對高明鴻出演過的每一個角色如數(shù)家珍,儼然是驕傲的事業(yè)粉,賣起安利一把好手。 班西順著恭維了兩句,他剛才在后臺聽了高明鴻練習,那的確是個努力又有天賦的年輕人,音色明亮又溫暖。班西不懂烏瑟那高深的評判,他只覺得很好聽。 是那種聽了會想要微笑的歌聲。 譚雪淑很吃班西這一套,莫名就覺得這個素昧平生的年輕人怎么看怎么順眼,第一次見面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好像她在哪里見過班西似的。 甚至她主動地想要加深這種關(guān)系,那種急迫像是手里攥著一縷風一捧水,一錯眼就會從掌心溜走。 隱隱地有一種奇妙的聯(lián)系,把她和班西牽扯在一起。 難得的,音樂劇開場時譚雪淑走了神。她想著邀請第一次見面的班西去參觀她的美術(shù)館是否太過唐突。她沒辦法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是現(xiàn)在的心情。 只是當音樂會結(jié)束,班西和她一起站在后臺等演員們下場,嘈雜中她聽見班西自言自語般問她:“您知道我父親為什么叫他的美術(shù)館T·Z嗎?” 因為…… 她心里想,她心里知道荒謬,可某個答案從心里破土而出,讓她瞪大眼睛,忍不住側(cè)眼去細細描摹身邊青年的眉眼。 “因為他叫做譚周。”青年看向她,眉眼都是陌生的輪廓,卻又奇異的和她記憶中的另一張臉重合。 “在離家出走前,則是叫譚煜周?!?/br> 班西微笑,迎上謝幕后立刻蹦跶著要跟他拍合照簽名的高明鴻。 譚雪淑怔愣地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高明鴻還以為是自己第一次主演給母親感動到了,趕緊過去想安慰安慰,卻看見自家母親捂著臉,手上拽緊了班西的衣袖。 高明鴻不由一個急剎車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地看向班西。 我當你是我的粉,你卻想當我爸爸?! 第23章 我媽想給我找個小爸爸怎么辦,挺急的,在線等。 高明鴻看看班西,重點關(guān)注了臉和身材,再看看哭得真情實感快把班西袖扣拽下來的譚雪淑,眼神幾經(jīng)變換,最后定格在了堅定上。 當然、當然還是支持她啊。 就像mama不惜跟家里撕破臉也要支持他的音樂夢想一樣。 反正他親爸是個人渣。 高明鴻覺得自己可以的。他在心里給自己加油鼓勁,幾秒鐘就成功說服自己接受面前這個看著可能沒比他大幾歲的小爸爸。 “那個,請問還要合照嗎?”他問班西,后退兩步拉開個父與子的距離。 后面圍觀的烏瑟捂著嘴輕咳,遮掩住自己想笑的沖動,以他對高明鴻的了解,這位腦子里現(xiàn)在轉(zhuǎn)悠著的肯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聯(lián)想——那種人在象牙塔又因為周圍環(huán)境見識了過多少兒不宜,而產(chǎn)生的奇怪聯(lián)想。 班西看了眼對他莫名恭敬起來的高明鴻,“可以?!?/br> 他輕拍譚雪淑的后背,遞上紙巾解救下自己搖搖欲墜的袖扣,“我們可以之后一起喝杯茶。”他說道,“或者您愿意讓我請一頓晚飯?” 譚雪淑搖搖頭又點頭,擦擦眼淚免得哭花了妝,期期艾艾問道:“你父親……還好嗎?” 于是高明鴻的眼神立刻又釘在班西臉上,靠著譚雪淑一句話腦內(nèi)就已經(jīng)演過八百集意難忘,進展到和初戀情人分離二十年后破鏡重圓的感人劇情。 班西飾演那個初戀情人的兒子。 高明鴻對班西的態(tài)度一下子又親熱起來,攬住班西的肩膀叫了個攝影師來拍照,頗有幾分自家兄弟誰跟誰的一見如故,拍了幾張還拉著譚雪淑一起,頗有幾分拍全家福的既視感。 并且拍照的十幾秒里他腦內(nèi)又演了幾百集天地有情,一拍完立刻很有眼色地拉住烏瑟起哄,叫著首演成功要老板請吃飯,體貼地給班西和譚雪淑單獨的交流空間。 比如聊聊那個“你父親”近況如何之類的,他這個商業(yè)聯(lián)姻產(chǎn)物杵在一邊不太適合聽到的話題。 高明鴻簡直要被自己的深明大義感動,都開始計劃回去清點存款回流資金,做母親甩掉渣男路上的堅實小棉褲。 當然,事后被猜出他腦補的譚雪淑怎么抄著雞毛撣子抽那是另一回事。 現(xiàn)在譚雪淑還要在他沒相認的堂弟面前給他留點面子,只背后用眼刀戳了他兩下,抿了抿頭發(fā)對班西道:“這也不早了,我知道家不錯的私房菜館,在定德路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