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jié)節(jié)，奏凱?！眹?yán)之玹被捏得臉上的軟rou嘟在一塊兒，說話也含糊不清。

    江之妍兀自捏了一會兒，秀氣的小鼻子忽然皺了皺，好似有點(diǎn)無聊。

    她抬起小腿，凌空一蹬，輕輕松松地翻到了嚴(yán)之玹旁邊的地毯上。

    “球，我好想去幼兒園呀！”

    一手墊在后腦勺，充作了“枕頭”。江之妍側(cè)過頭，看了嚴(yán)之玹一眼，嘴上叫著對方的小名。另一手用力地拍了拍地毯，眼睛亮亮的。

    家里待久了真的沒意思，爹爹、爸爸甚少有空帶她去較遠(yuǎn)的地方玩。至于小區(qū)里面的那個兒童游樂區(qū)，她也已經(jīng)玩膩了。

    江之妍巴不得現(xiàn)在就沖出家門，馬上飛奔向遠(yuǎn)方的樂園。

    一手舉高，她看向天花板，五指張開抓了抓。

    “聽說，那里能交到很多新的朋友哦！還有很多好玩的東西……球，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呢？”

    激動的話音落下，卻沒能得到半點(diǎn)回應(yīng)。

    江之妍難得耐住了性子，默默地等待了一會兒。半分鐘過后，她才往邊上湊過頭去，想要看看，自己的弟弟到底在干什么。

    然而，只是這么倉促的一瞥，江之妍登時便啞然失語。

    “……”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心里，頭一回生出了一種無可奈何的情緒來。

    她的親弟弟，嚴(yán)之玹小朋友，居然躺在地毯上睡著了，果然沒有辜負(fù)他“睡神”的名號。

    江之妍沉默了一下，隨后邁開步子，從衣柜里拎出一條干凈的絨毛毯子，蓋到嚴(yán)之玹的身上。

    “豬豬弟弟。”她蹲在弟弟旁邊，戳了戳他的小鼻子，小聲地說。

    江之妍的小小愿望，沒過幾天就實(shí)現(xiàn)了。

    兩個小孩兒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長到了三歲半，剛好是可以上幼兒園的歲數(shù)，便被自家爸爸和爹爹馬不停蹄地送去了。

    ——急得火燒眉毛似的，生怕家里的屋頂被倆崽兒拆掉，放他們在家多待幾天都不行了。

    剛到幼兒園的第一天，別家小朋友皆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往往是緊拽住爸爸mama的衣角，不愿意讓他們離開自己半步。

    有的站在門口，突然間就紅了眼眶，默默流下淚水，眼巴巴地盯著爸媽，看上去特別可憐又無助。

    有的則是大哭特哭，小手在空氣中揮舞著，用自己的聲嘶力竭，來表達(dá)內(nèi)心深處的抗拒。

    他們恨不得變成小小的掛件，悄悄地貼在飛車的車窗上，跟父母一塊兒回家。

    至于什么老師，什么新的小伙伴……顯得無關(guān)緊要，通通被拋在腦后。

    瀾宏幼兒園的大門處，準(zhǔn)時準(zhǔn)點(diǎn)地上演了，多場依依惜別的大戲。

    “寶寶，你應(yīng)該進(jìn)去教室了，別讓老師和其他小朋友等你呀？下午放學(xué)時間一到，爸爸mama會一起來接你的。別哭鼻子了，聽話，好嗎？”

    “我不要！我才不想上幼兒園了！爸爸mama帶我回家吧嗚嗚嗚……我偏要哭，我就是要哭！我不想站在這里了，我要回家啊！現(xiàn)在、立刻、馬上！”

    “……”

    各組小分隊(duì)談話的具體內(nèi)容稍有些不同，但主題都是一致的。一方耐心細(xì)致地哄，一方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地狂哭。

    完全是雞同鴨講，各說各話。

    不過這支雜亂無章的“大部隊(duì)”中間，還有唯一一個格格不入的家庭。

    江之妍和別的小朋友都不一樣，一聽能來幼兒園，興奮地到處亂蹦，早已等不及了。

    飛車堅硬的車窗禁錮了她想要偷溜出來的念頭，這會兒剛一下車，她邁開兩條小短腿就想沖刺，甚至忘記了與家長告別。

    可惜下一秒，江之妍便被自家爹地，眼疾手快地揪住了后衣領(lǐng)子。她掙動不開，徒勞地在半空中蹬了蹬腿，被迫停下了前進(jìn)的腳步。

    嚴(yán)愷鄴戳了戳江之妍的臉蛋，把她輕輕放到地上，笑她，“還跑嗎？想跑去哪兒？”

    江鳴恩順勢蹲下來，和小姑娘平視，聲音溫柔，“囡囡寶貝，你應(yīng)該跟爸爸和爹地說什么呀？”

    江之妍小大人似的，搖頭晃腦地嘆了一口氣，頭頂?shù)膬蓚€小揪揪也跟著擺了兩下。

    她牽著弟弟嚴(yán)之玹的手，左看一眼爸爸，右看一眼爹地，然后神神秘秘地一招手——

    等他們湊過來，江之妍往前傾身，快速在兩個父親的臉上，分別啾了一下，一人一口，超級公平。

    “爸爸，爹地，拜拜呀！”江之妍完成了“任務(wù)”，一刻也不想等待，沖他們揮了揮手。

    她的小腦袋頻頻往后轉(zhuǎn)，正偷看后面的老師，以及裝修成一塊大蛋糕的教室，大半個身子已經(jīng)轉(zhuǎn)了過去，腳丫子微動，顯然是非常想溜走。

    嚴(yán)之玹被自家親姐拽得腳下踉蹌，小巧的鼻子皺了皺，楚楚可憐地回過頭，奶聲奶氣地道別：“巴巴，跌地，白白……”

    萌噠噠的小男孩兒乖得不行，萬分惹人憐愛。嚴(yán)愷鄴忍不住上前一步，抱起了嚴(yán)之玹，在他Q彈的臉蛋上親了兩口，“球球真棒！”

    不遠(yuǎn)處，有位戴著帽子的長發(fā)女老師手里舉著一個小喇叭，招呼各個小朋友抓緊時間，進(jìn)入教室。

    眼看某位小jiejie眼睛一亮，準(zhǔn)備“起飛”，一時間都忘記了，她身后還有個弟弟。

    江鳴恩無奈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發(fā)頂，喊了她的大名，正色道：“江之妍，要記得好好保護(hù)弟弟，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