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一箭三雕,這等本事只有他家長公子了! 借機把宣王和盧宴之這兩個情敵給轟走,順道把裴家的案子翻出來,回頭還能討好表小姐,這一波cao作真是絕了! 關鍵是借用皇帝對裴家的愧疚,給表小姐長了臉, 陛下的“掌上明珠”,這話的份量可是不輕??! 茗誠看自己主子是怎么看怎么崇拜。 他若有主子百分之一的腦子,至于還未娶親么? 陸云崢心情極好,看哪兒都是春天,一路步行,并沒有騎馬,走到半路又看到盧宴之氣沖沖朝他奔來, “陸云崢,你太可恨了,你算計我!” 陸云崢給了他建議,叫他進宮跟皇后求娶,盧宴之跟自己母親商量了,覺得可行便去了。 哪知道回頭是這個結局! 陸云崢挑著眉笑了笑,“誰叫你笨呢?” 盧宴之氣了個倒仰! 陸云崢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消息很快在京城傳開,裴玉衡知道后,整個人跌坐在床榻上,久久默然不語。 婚事的事暫且不說,可裴家的案子….交由陸云崢重審? 這意味著什么? 裴玉衡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下意識的她忽然起身,朝前院奔去。 她要問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當初可是證據(jù)確鑿,板上釘釘,如今有了轉機? 當年她也不信,就連皇帝都不肯相信,一再派人查驗,都沒查出什么來,怎么突然被陸云崢給翻了出來? 一抹驚喜在心中悄然升起,最后又被患得患失的害怕給籠罩。 陸云崢回到府上,看到的就是裴玉衡失魂落魄抓著門框等他回來的情景。 她穿了一件淡粉色的長裙,披了一件藕荷色的披風,纖瘦地倚靠在門檻邊,整個人虛弱的仿佛風都能吹倒。 “云崢,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玉衡眼眶酸痛,隱忍著淚水,聲音都在顫抖,被冤枉了這么多年,裴家從此一落千丈,二叔死在獄中,祖母郁郁而終,二哥被發(fā)配邊疆…..這等血海深仇,叫她怎么能鎮(zhèn)定? 陸云崢聽到“云崢”二字,心尖不可抑制的顫了顫,仿佛回到了當初。 他克制著心底的悸動,緩聲道, “外邊冷,你隨我入房說。” 裴玉衡跟著他進了書房,陸云崢立即換了人擺了炭盆,裴玉衡蹲在炭盆邊上,垂著眸身子漸漸不那么冰涼,呼吸也平穩(wěn)過來。 陸云崢也蹲了下去,拿著鐵鉗撥弄了炭火,火苗在裴玉衡眼底跳躍,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我也是這次進了戶部,才得有機會翻看七年前的檔案,發(fā)覺其中有些貓膩,你二叔當時任廣陵太守,廣陵商貿(mào)發(fā)達,是收稅重地,確實有人向你二叔行賄,那封手書上也確實有你二叔的私印,可問題是那字跡不對勁,我曾見過你二叔的文墨,我懷疑是偽造的…” 裴玉衡猛地盯著他,一動不動。 陸云崢慢條斯理說著,“當初徐州都督與你二叔一文一武,相互牽制,賦稅這一塊都是你二叔在管,徐州都督插手不了,我懷疑是裴家府上的管事偷竊了你二叔的私印,偽造了字跡?!?/br> “你二叔雖然沒有受賄,可事情是府上管事做的,他也難辭其咎,何況證據(jù)確鑿,他也沒有狡辯,現(xiàn)在我要做的,就是查出那管事是受人指使,偽造字跡,這么一來,你二叔才能洗脫罪名?!?/br> 裴玉衡紅著眼沙啞著問道, “這么多年過去了,還能找到那個人嗎,還能查清楚嗎?” 陸云崢唇角露出幾分冷笑來。 “你以為我會打草驚蛇嗎?我在把這件事情抖出來之前,早就派人去了廣陵和徐州,只要是人做出來的事,總會有痕跡的,你放心,我一定還裴家一個公道?!?/br> 陸云崢說完這話,目光灼灼盯著裴玉衡, 眼神直接而熾熱。 裴玉衡不敢與他對視,忙別開了臉。 心想著陸云崢手段果然不一般,少年宰相名不虛傳。 “麻煩你了….” 裴玉衡覺得那道灼熱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側臉,她覺得窒息,連忙起身,目光恰恰落在那一日她放玉蟬的書案上。 那枚玉蟬還保持著當時的樣子,瑩潤凝脂,看樣子陸云崢并沒有動它。 裴玉衡呼吸忽然窘迫起來,轉身落荒而逃。 陸云崢望著她的背影,罕見的輕輕笑了笑。 心情好的結果就是,陸云崢放話,今年除夕不再考校大家,叫大家好好安心過年。 陸云蘭等人歡呼雀躍。 裴玉衡這個年是在陸家過的,她收到了邊關哥哥寫的信,激動的熱淚盈眶。 即便是過年,陸云崢似乎極忙,別說白日,就是除夕家宴也沒見他的蹤影。 裴玉衡不由有些擔心,案子的事如何了?他怎么忙成這樣?也不顧惜著點身子? 念頭一起,裴玉衡猛然一驚,她什么時候開始關心他身子好不好了,遂逼著自己不再想下去。 大年初一,裴玉衡給老太太拜了年,隨后獨自出了府。 車夫似乎也不用她交代,又快又穩(wěn)的駛向城外。 除夕之夜下了一夜的大雪,好在皇城司的侍衛(wèi)已經(jīng)把道路清理,只是城外的路便不那么好走了。 起先大路上還能暢通行駛,后來上了山間小路,是裴玉衡自己的侍衛(wèi)開道,馬車才能緩緩通過。 大致行駛了一個時辰,裴玉衡才抵達目的地。 原本這是一處綿延的青山,因著被積雪覆蓋,銀裝素裹,倒是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裴玉衡在仆從的引領下,上了一段小坡,最后在一個平坦的拗口處停了下來。 面前是一座陵墓,而身后則是帝王陵。 裴太傅海內(nèi)盛名,死后皇帝哀慟三日,下旨陪葬帝王陵。 仆人擺上酒rou瓜果,點上香燭,放好蒲團。 裴玉衡跪下磕了頭,靜靜望著那墓碑沒有說話。 八年前,祖父就是在那一年大年初一去世的,滿城鞭炮四起,煙花絢爛時,她的祖父祥和地躺在窗邊的躺椅上,永遠得閉上了眼睛。 那一年,也是這樣,大雪翻飛,整個天地孤絕清冷。 裴玉衡跪的麻木了,吸了吸鼻子,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留下了眼淚,而那淚花很快在眼睫處結成冰,她睜開眼時,視線變得模糊。 恰在這時,一只手伸了過來,不知道哪里來的熱毛巾敷住了她的眼睛,停頓一瞬,再一帶,把她臉上的淚痕擦干。 裴玉衡偏頭,見一明亮而溫和的笑容在眼前放大。 這與以往的陸云崢都不一樣,面前的男子,仿佛褪去了那一層冷銳,只剩下謙謙如玉, “你怎么來了?”裴玉衡沙啞得開口,緩緩起身來, 陸云崢忽然氣笑了,看向那肅穆端重的碑牌, “這話該我問你吧?我每年大年初一都會來給老師拜年,倒是你這嫡親孫女,七年了還是頭一遭來吧?” 裴玉衡面色通紅,垂著眸道歉,“對不起….也謝謝你…” “其實我來這里,也是陛下的意思,每年除夕,陛下總要宣我去宮中說會兒話,陛下總說如今能跟他一起悼念太傅的只有我了….” 裴玉衡微微錯愕,陸云崢手里拿著酒囊在地上倒了一路,隨后仰頭飲盡。 忽而,裴玉衡望著那酒囊,嘟囔著道, “你別喝完了….” 陸云崢停住,扭頭望著她一笑,遞給她, “還剩一點…” 裴玉衡也不嫌棄,舉起酒囊,仰頭通通倒入了嘴里,酒水濺在了她如玉的面容上,她閉著眼喝的痛快。 陸云崢唇角揚起了笑容。 “天冷,回去吧….” 上小坡的時候,裴玉衡差點滑倒,陸云崢下意識去扶她,卻被她不著痕跡避開,陸云崢面色微微僵住。 二人一路沉默到了馬車邊, 風雪更大了,來時的痕跡已經(jīng)被淹沒,冷杉給她撐起了油紙傘,陸云崢一人立在風雪中,遺世獨立,姿容絕世。 隨后二人各自上了馬車,陸云崢的馬車在前開道,裴玉衡靠在馬車里抱著手爐,閉目養(yǎng)神。 只是走了一段,忽的聽到車輪卡擦一聲,馬車忽的往下陷去。 “小姐!” 冷杉身子一歪去扯裴玉衡,裴玉衡本有幾分功夫,倒是很快穩(wěn)住,又拉住了冷杉的身子。 “大小姐,快下來,馬車被阻斷了!”外頭侍衛(wèi)連忙喊道, 裴玉衡扶著冷杉下車后,陸云崢已經(jīng)下了馬車,過來查看情況。 裴玉衡站在風雪里等著,不免有幾分焦急。 不一會,陸云崢扭頭看著她, “車子壞了,走不了了,你上我的馬車吧。” 裴玉衡猶豫了一下,沒有動。 陸云崢臉色就不好看了, “我是個吃人的猛獸嗎?你以前又不是沒跟我一同坐過馬車?還是你覺得這么大風雪要我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