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裴玉衡還不肯相信。 如意猛地點頭,指了指外頭, “就在前廳候著呢!” 裴玉衡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奈搖了搖頭,從冷杉手里接過披衫,往前院走去。 “我去見見他吧?!?/br> 如意想跟過去,卻被冷杉給扯住了,她覷著如意道, “小姐的燕窩粥還沒熬好呢,你快去瞧瞧?!?/br> 如意目光追隨著裴玉衡,意識到錯失了八卦的機會,垂頭喪氣去了側后的廚房。 這邊裴玉衡匆匆來到前廳,就看到一道黑影立在院中! 如壁立千仞一般,矗立在夜色中,散發(fā)著一股nongnong的孤寂和冰冷。 裴玉衡光只看到這個背影,就知道陸云崢是生氣了。 怪她離開陸府? 裴玉衡失笑一聲,倒也鎮(zhèn)定問道, “長公子深夜造訪,可是有事?” 陸云崢站在院子的青石徑上,仰頭望著院子東面那一株高深茂密的大槐樹, 層層疊疊的枝葉將夜色格擋在外,院子里橘黃的光芒朦朦朧朧籠罩著樹下。 他緩緩轉身,一道玉影映入眼簾,她今日披了一件粉色長襖,里頭是一件粉紫色的長裙,月白的腰帶輕輕一系,勾勒出窈窕柔美的身姿。 陸云崢喉結滾動,抬步往前,最后立在她跟前。 裴玉衡聞到一股撲面而來的酒氣,不由皺了皺眉, “有事嗎?”聲音有幾分冷漠。 陸云崢心中的火被勾了起來,忽的拽住了她的手臂,近乎是控訴, “你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走?我能吃了你嗎?” 他眼眶幾乎是發(fā)紅,跟個豹子似的。 裴玉衡吃了一驚。 小的時候二人也曾這樣打鬧過,可那個時候的陸云崢實在沒什么威懾力,不像眼前這個成熟的男人,身影高大挺拔,氣息壓迫過來,叫人窒息。 尤其是他那□□裸的眼神,是裴玉衡不曾見過的。 她吃痛道,“陸云崢,你酒品不好!” 陸云崢聞言反而笑了, “很好,連名帶姓的喚我,總比一句疏離的長公子好!” 裴玉衡無語凝噎,試圖抽出手, “你放開我!” “不放!” “………” 裴玉衡知道自己跟他強扛沒有用,試圖緩下來, “你這是怎么了?你今日高升不應該高興么?” 陸云崢那股子邪火瞬間就被滅了。 他最受不了她溫雅輕語的摸樣,他沒有吭聲,目光灼熱盯著她。 裴玉衡見他松懈下來,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你快松開我,有什么事好好說。” 陸云崢看了一眼她被揪紅的手腕,心里忽然堵得慌,連忙松開了手,一下子有些抬不起頭來。 她越這樣,他越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怕一開口,她就會拒絕。 “對不起….”他后退一步,轉身望向夜空。 裴玉衡知道他應該喝多了,有些沖動。 “夜深了,你快回去吧,省得家里人擔心。” 陸云崢心口一窒, 曾幾何時,他們無話不談,如今卻生疏不堪。 陸云崢背對著裴玉衡站著,驀然開口,語氣失落,“你既然有這么好的宅子,為何進陸府?” 因為什么?因為…誰? 裴玉衡失笑道, “怎么?擔心我有目的呀?” 陸云崢沉默著沒吭聲,腳底蹭了蹭廊下的青石,才發(fā)現那鞋面有些松,果然針腳不好,都十七歲了,還是沒長進。 “以你的能耐,你應該能在外面過得很好,為什么進府來呢?” 陸云崢派人查了她,知道她有一間冬皮襖子商鋪,生意極好。 裴玉衡倒是毫無避諱道, “那是因為我再厲害,到底無父無母,我也不能自己把自己嫁出去吧?女人一生不就是求個良緣嗎,有老太太關照,必定給我尋一門親事,想必總不會差的?!?/br> 陸云崢聽出了她語氣里的自嘲,心里堵得慌。 夜風如刀刮在他臉上,他心里反而一團火熱, 他嘶牙冷笑了一聲,喃喃問道,“裴玉衡,當年的事你都忘了么?” 裴玉衡一楞,旋即猜到他是什么意思,忽然笑了笑,往前一步站在他身旁,與他一樣仰望深黑的蒼穹, “沒忘??!” “真的沒忘?” 裴玉衡微微抬著下巴,神色含笑, “沒有忘,都是些美好的回憶,不過人生無論哪里都可以遇見美好的事,心中存在一份掛念便好,何苦事事去追求,不是所有世間的美都要屬于我,得之且安,不得且過?!?/br> 她語氣平和,神色淡然。 可這話聽到陸云崢耳朵里,卻如針扎一般難受。 原來她不是忘了小時候的婚事,只是沒把他當回事而已,人家瀟灑得很, 遇見他陸云崢可以喜歡,轉身遇到了別人也是美好。 他算什么! 陸云崢覺得自己今夜出現在這里就是個笑話! 玉蟬她都已經還了! 他卻在這里糾纏不清! 他再也沒底氣待下去了,否則他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 陸云崢登時拔腿就走,不過瞬間身影就消失在了院外。 等到他的衣角再也看不到,裴玉衡臉上的笑容消失,一行清淚迎著夜風緩緩躺下,無聲無息。 也好。 總該死心了吧。 第30章 年底無論是各處商鋪還是衙門,都格外的忙,陸云崢新官上任,便是這樣的要職,自然是忙得腳不沾地的。 那一夜就仿佛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他醒來后一如既往雷厲風行的辦事。 只偶爾半夜枯坐在書房時,才會覺著自己那一夜是沖動了,在掃清障礙前,她不會給他機會的。 此外,總算叫她知道他心悅她不是? 裴玉衡雖然在外頭住著,卻隔兩日都要派人去給老太太送東西,有的時候是幾盞上等的燕窩,有的時候是幾味難得是中藥,能幫助老人家助眠。 老太太每一次都被她哄得高高興興的,一日晚邊,陸云崢難得回來跟老太太一道用膳,老太太夸著道, “瞧瞧,這丫頭無論去哪都惦記著我,親孫女也不過如此了,崢兒,你可要幫她留心一點,早日把她婚事定下來,我心里也踏實了?!?/br> 陸云崢手里捏著茶杯,神色淡淡點了頭,“祖母勿憂,我會放在心上,不叫她委屈?!?/br> 老太太聞言心里一顆石頭落了地,陸云崢不比旁人,他開口的事必是無誤的。 “就知道你是牢靠的…” 一旁的大夫人瞇著眼哼笑了一聲, “母親,您把這事托付給他可不妥,他自個兒今年都二十歲了,仗著他爹爹不在,沒人管得了他,便拖著不肯議親,自己的事都管不了,怎么能管別人的事!” 大夫人這話雖然有些尖酸,可說的卻也是事實,一提起陸云崢的婚事,才是老太太最頭疼的事。 她看向陸云崢,剛剛那點喜悅也消散殆盡,“崢兒,京城名門之女,家世好,相貌好,,品行好的姑娘還是挺多的,你就一個都看不上?” 陸云崢冷冷瞥了一眼大夫人,皮笑rou不笑,道, “倒不是看不上,關鍵得找個心意相通的,萬一我喜歡人家,人家不喜歡我,豈不又成了一段冤案?” 大夫人聞言頓時色變。 老太太沉著眉嘆著氣沒吭聲,卻也沒往大夫人那邊瞧。 陸云崢放下杯子起身,“祖母,孫兒還有事,先告退,這幾日就不回府上住了,衙門事多就住在衙門?!闭f完這話便走了。